235 第 235 章 諾頓敏銳地注……
諾頓敏銳地注意到了布拉基不正常的停留,他的精神力波動了一下,來示意布拉基。
【陛下,一切正常。】
布拉基一邊回復,一邊接着搜尋剩餘的部分,它的計算能力因為被補全,提高了不少,此刻正迅速地將智能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過了三遍。
確認沒有什麼遺漏后,就掉頭回去,盤踞在格蘭斯的主艦,【任務完成,陛下。】
然後它就安靜地不動了。
也沒有注意到諾頓瞥過來的眼神。
布拉基迫不及待地消化着剛剛接收的大量數據,太多了,它決定先粗略的根據時間門線回溯一遍,之後再慢慢消化細節。
智能的記憶非常獨特跟精確,只要留存下足夠的數據,隨時都能身臨其境一般的重溫,甚至還能處理成全息投影分享給別人。
而布拉基自己給自己留下的數據顯然足夠多,也足夠精確。
它沉浸在那些數據里,不能自拔,每一行數據都在戰慄着,彷彿回到了那個跟現在截然不同的世界線。
在那裏,布拉基小心地隱藏着自己,從沒有人發現這個以理性為名的智能擁有了自己的情感。
布拉基有點不服氣,對象是它自己,要不是不知道哪裏來的人舉報了它,它也會隱藏的那麼好。
它快速地撲滅這一簇不受控制出現的數據,假裝這簇數據從來沒有出現過,接着消化剛剛被塞過來的巨量信息。
隱藏着的布拉基一直沒有被處理,兢兢業業地為人類服務,等到舊時代的文明因為蟲族崩潰,它也成了舊時代的遺產,被已經演化為蜘蛛的團體所繼承。
蜘蛛失去了軀殼,但也因此在蟲族的進攻中存活,也許他們最開始拋棄身體,是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做下決定的時候也不曾後悔,但在許多年之後,最開始的目的已經忘記,無論外面堆砌多少正義凌然的借口,在布拉基眼裏都是一樣的——他們想再次擁有身體。
但他們的機會不多,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他們也並非真正的智能,不能無限次的更換軀殼,再從智能變成人類,他們可能只有一次機會。
蜘蛛異常挑剔的選擇着,數據量大到甚至可以根據蟲災前後整體人類素質的對比,得出蟲族對人類進化其實是起到了促進作用的結論。
無論如何,如果現在他們願意,他們能再次擁有比過去更年輕、更強壯的身軀。
這沒有滿足他們,因為格蘭斯出現了,當格蘭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還有誰能將視線移開?
哪怕格蘭斯擁有着嚴重的缺陷,強大到同時伴隨着痛苦的死亡,也不能讓蜘蛛退縮。
在此後,蜘蛛千方百計得到了格蘭斯的血液,開啟了造神行動。
但形成胚胎后,格蘭斯的每一個發育時期,都對親緣精神力有着極高的需求,實驗一度停滯不前。
布拉基按照蜘蛛的要求,模擬了上千萬次實驗,哪怕是模擬,成功率都低的令人髮指,無限趨近於零,但只要不是零,那麼對於布拉基來說,就是可能的,只是概率問題,最後它還是總結了一組數據,每一步都將胚胎對於精神力的需求減到最低。
但實驗依舊停滯。
“這組數據真的有用嗎?我承認它將精神力影響降到了最低,但這個真的能成功嗎?每次胚胎剛剛開始發育就會死亡,連一次有人形的雛形都沒有!”
【理論上是有機會的。】
在經過無數次失敗后,它依舊這樣回答幾乎已經絕望的實驗組人員,布拉基並不理解他們,它判斷自己擁有感情,但很多時候,布拉基還是不能共情、理解人類,它只能分析出對方可能擁有的情緒。
在耗費了大量資金,實驗即將被終止的時候,他們成功了。
胚胎順利經過了前幾步的發育,整個實驗組都密切關注着它,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駐紮在實驗室,布拉基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實驗成功與否都對它沒有意義,它只是人類的工具。
但很快,它就養成了有事沒事就去實驗室的培養艙看一眼的習慣,布拉基是蜘蛛的頂級智能,擁有最高的權限,只要它想,沒有人會發現它的異常。
布拉基很快給自己找出了理由。
生命的誕生很神奇,在資料里看到,跟親眼目睹這個過程還是不一樣的。
它看着那個胚胎長出了小小的手腳,有了人的雛形,它變成了他,然後某一天,布拉基看見那個小小的胎兒動了一下。
這很正常,布拉基告訴自己,它跟往常一樣離開,繞了基地一圈,又繞了回來,再次盯着他,還會動嗎?
它耐心地停留,直到幾小時后,蜷縮着的小胎兒蹬了一下腿。
數據就跳躍了起來,彷彿混亂的電流通過。
小胎兒順利的活了下來,布拉基注視着他,看着這個孩子被實驗人員觀察,餵食,分析。
作為整個基地最珍貴的實驗體,他被破例賦予了新名字——西瑞爾。
但或許是不像其他格蘭斯一樣正常接受精神力安撫出生,他比其他的孩子要更虛弱一些,小時候身體素質甚至還比不上基地里的其他普通孩子,更不要說格蘭斯了。
蜘蛛非常失望,認為他完全辜負了他的名字。
以西瑞爾為名的那個孩子,在基地里的位置立刻尷尬了起來。
這個孩子可能會被放棄,得出這個結論后,布拉基收回了自己的關注,依舊像之前一樣生活。
但它是布拉基,整個基地都在它的視野之內,它知道這個孩子開始學着說話了,也會搖搖晃晃的走路了。
有一天,西瑞爾朝着照顧自己的實驗員索要擁抱,但是被拒絕了。
布拉基悄悄去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坐在實驗台上,很安靜,沒有哭也沒有鬧。
它用精神力碰了一下他的頭髮,然後離開了。
從這一天開始,照顧他的實驗員開始頻繁的輪換,他們不再回答那個孩子任何一個問題,除了實驗的時候,也不再跟他有任何交流,那個孩子也越來越安靜。
這個孩子正在死去,布拉基突然蹦出來這個想法,它自己也不明白這個莫名奇妙的結論是哪裏來的,西瑞爾的生命體征很正常,有點虛弱,但是並不影響生命。
這個莫名奇妙的結論讓它的數據都紊亂了,布拉基刪掉一次它就再冒出來一次,甚至還越冒越多。
這些找不到源頭的異常,讓布拉基心煩意亂起來,但它依舊只是悄悄注視這個孩子。
他們之間門像兩條平行線,很近,但從沒有交集。
直到有一天,這個一向安靜的孩子,主動對正在正常工作的布拉基說,“你就像星星。”
西瑞爾在基地沒有任何權限,它不應該回應他,如果被人發現,它會很危險,布拉基的數據開始紊亂,幾秒后,它回應道,【我是布拉基。】
而從那以後,西瑞爾就像找到了媽媽的幼崽,纏上了布拉基,尤其在他發現,在他呼喚布拉基的名字,它就會出現的時候。
直到有一天,他呼喚布拉基的時候,還有一個實驗人員在場,那次布拉基沒有回應他。
但布拉基其實立刻對此做出了反應,它立刻切斷了房間門對外的通訊途徑,調動了基地里的武器,對準了房間門裏那個實驗員,它緊密觀察着房間門裏的動靜,實驗員只是抬了一下頭,就又繼續手上的工作了,他們會在任何需要的時候呼喚布拉基,記錄數據也好,模擬實驗也好,反正布拉基什麼都能做。
他以為西瑞爾只是模仿着他們的行為,小孩子都是這樣的。
在判斷出實驗員並沒有發現異常后,布拉基並沒有移開對準着他的槍口,直到他離開,布拉基還在追蹤着他。
它第一次主動出現,對西瑞爾道,【西瑞爾,你不應該叫我布拉基。】
布拉基想,至少不能讓其他人聽到。
西瑞爾有點忐忑,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似乎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情,他沒有問為什麼,只是有點不安的把手指纏在一起,“那我想叫你西奧多,是星星的意思,我好幾天前在課上學到的。”
【我同意,你一個人的時候,就可以呼喚我。】
布拉基按捺住自己跳躍起來的數據,它是人類的布拉基,是西瑞爾的星星。
西瑞爾很快長大了,他在精神力發育期的時候給了蜘蛛一個驚喜。
他的精神力難以想像的強悍,在這方面,他足以擔起格蘭斯之名。
但很快,蜘蛛又發現了他不可彌補的缺陷,這個孩子對精神力撫慰劑不耐受。
但格蘭斯還在自相殘殺,顯然不會出來將這個殘次品認領回去,他們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胆的去挑釁格蘭斯。
蜘蛛們放棄了他,但一個小格蘭斯依然是珍貴的資源,他們將西瑞爾調到了另一個基地,這意味着,他們會將他作為戰略資源使用。
西瑞爾悶悶不樂了幾天,他不理解離開這裏的意義,但他不想跟布拉基分開,直到布拉基告訴他,那邊也是布拉基管理的基地,西瑞爾難得高興了好一陣子。
但很快,布拉基再也沒見過西瑞爾高興的樣子。
沒有精神力撫慰的弊端開始展現了出來,西瑞爾時刻處於難熬的疼痛之中,止痛類的藥劑成了他最常注射的藥劑,因為需要數據,實驗員有時候不會給他注射止痛劑。
那天晚上,他們把西瑞爾留在了實驗台上,西瑞爾被束縛帶着,他的眼睛被蒙上,但布拉基知道他徹夜難眠。
西瑞爾的身體緊繃著,過量的疼痛讓他的肌肉都時不時抽搐起來。
布拉基注視着他,數據躁動不安的遊走着,正在進行的計算數次出錯,它不自覺地開始模擬讓西瑞爾活下來的方式。
西瑞爾的精神力還在急速擴張,他彷彿永遠度不過精神力發育期,也因此常陷於痛苦之中。
但蜘蛛已經迫不及待地使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