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龍域待了6天,我便離開了,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名叫庚辰。也討厭上了一個不知好歹的混蛋,名叫龍軒。
龍族所處的棲龍山可謂是天然要塞,地勢險要,阻山帶河,而山背面則是一大片雨林,生活着恐龍和許多猛獸。城堡則依山而建,想要進入龍域,只能走峽谷中間的水路。因為我們這位龍神大人也不知道是為了防誰,在整片龍域佈下了結界。雖然我也可以破結界而入,但這樣就顯得太失禮了,搞得我好像很野蠻一樣。
說起來,龍族的人真是不太友好,剛見面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那時,我和小藍正沿着河流向峽谷入口飛去,可以看到兩岸山上分別設有兩人把守,不過看到我們卻並沒有阻攔,只是警惕地盯着我們。
我覺得自己應該表現的熱情些,於是對他們招招手。
“喂——山上的朋友,你們好呀。”
不過他們並沒回應我,估計是害羞了吧。
繼續往裏走,便會看到一座連接兩座大山的水壩,也是進入龍域的閘門。看門的是一男一女,額……叫什麼來着?好像男的是虯立,女的叫螭吻。
待小藍飛近了些,我便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是花神花零,特地前來拜訪龍神的。”
螭吻上下打量着她。‘嘁,這麼花枝招展的,花神又怎麼樣,我家主人那是隨便想見就能見的嗎?’
“抱歉花神,我家主人今日不見客,您請回吧。”
花零眉頭微皺:“你都還沒問過呢,怎麼知道他不見我?”
螭吻還想說什麼,被虯立往後拉了一下,眼神示意她別惹事。然後對花零微微鞠躬說:“抱歉,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知主人。”說完,他人便飛走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聊又漫長,花零仰躺在小藍背上閉目養神,螭吻則看着她悠閑的樣子一臉不爽。
‘花神?能有多厲害,看我不讓你出醜。’想着,她暗中施了個法,喚醒了江中正在酣睡的鰻龍。這鰻龍雖喜愛吃肉,卻性情溫和,不過只有一點,就是起床氣相當嚴重,最不喜歡被人打擾睡覺,不然它能把這整片江河攪鬧個天翻地覆。
螭吻是深知這一點的,反正神是死不了的,那就看她怎麼對付這發瘋的野獸吧,傷不了她,能濺她一身水也行。
果然不消一分鐘,平靜的水面下突現一個巨大黑影,那黑影的移動速度相當快,轉眼就來到了花零所處的位置。這鰻龍應該是被這邊強大的神力吸引來的,眼看着水面上鼓起了巨大的鼓包,接着水花四濺,鰻龍自下而上衝出水面,張大着嘴眼瞅着就要將花零和小藍吞吃入腹。
等入口處的守衛追過來,鰻龍已經合上了嘴,‘噗通’一聲落回水裏。你問花零和小藍在哪?還能在哪,在人家肚子裏唄。
眾人看着消失的花神,一時都僵在原地,連在江里繼續撲騰的鰻龍都忘了管了。螭吻最先回過神來,‘啥?!就這?!就這?!就這還能當花神啊!要我我也……’還沒等她臆想完,花零的聲音便在空中響起。
“好你個小畜生,還真敢吃我。既然你主人沒教你如何敬重神明,那我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話音一落,本該在鰻龍肚子裏的花零突然出現在半空中,小藍也在她身邊。只見她兩隻手在身前結印,原本還在水中興風作浪的鰻龍瞬間就動彈不得了。花零抬起左手,那鰻龍被一堆水草纏身,從水裏拖到了半空中。
突然離了水,鰻龍開始瘋狂扭動身體,想要重回水中。可花零怎會讓它如願,她可還要用這鰻龍殺雞儆猴呢。花零抬起右手,對着鰻龍從上至下一揮,一條水草如鞭子一般‘啪’地一聲抽打在它身上,疼的它‘嗷嗚’一下就要叫出聲,卻被幾條水草緊緊纏住了嘴巴,只能發出‘嗚嗚’地悶哼。
“你這畜生,知道我是誰嗎?還敢吃我?!你當我沒發現你?還敢不敢吃我了?嗯?”花零一邊說一邊不停讓水草抽打它。鞭打的聲音和鰻龍的悶哼聲響徹天際,連在龍城內的人都聞聲前來查看,不一會,這片地方便聚集了幾十人。
“喂,螭吻,這怎麼回事啊?”城裏面的人問道。
此時螭吻的臉都黑了,哪還有心情回答他們的問題。只聽花零還在不斷教訓鰻龍說:“畜生,知道錯了沒?我告訴你,以後見了我,要三跪九叩,來償還你今天褻瀆神明的過錯,知道嗎?”
可這鰻龍還是個沒開智的,哪裏知道她在這小嘴叭叭地都說些什麼。它只知道自己身上很疼,很想哭。
圍觀的人聽着這一聲聲的,不禁有些心疼這鰻龍,雖然它三五不時地就會在這江里鬧一鬧,但是很快也就被制服了,大家也就跟養寵物似的當它發個小脾氣,煩是煩了點,可誰也沒當個事。而現在,卻被這麼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綁在空中不停地抽打,這不是明擺着打龍族的臉嗎?
“你誰啊你,趕快放了它,就算它再有錯,你打了這麼多下也夠了吧!”
“就是就是,看你長得挺漂亮的,怎麼心這麼歹毒?!”
“你若再不住手,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正在他們吵鬧不休的時候,之前回去報信的虯立回來了,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龍神的貼身護衛之一罔象。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這吵鬧什麼?!”
人們一看是罔象來了,紛紛讓出一條路並七嘴八舌地指控花零。
“罔象,你來得正好,這個人不知是從哪來的,在龍城門口把鰻龍吊著打,你看看這打得,命都快沒了。”
“是啊,她在這打我們的領域裏的動物,分明就是在打龍族的臉,必須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此時花零又坐回小藍身上,掏出個桃子‘咔哧咔哧’吃起來。罔象看了這位花神一眼,連忙對他們說:“還不住口,知道這位大人是誰嗎?這是創世神之一的花神,敢教訓她?你們都嫌命長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眾人一聽,霎時沒了聲響。罔象飛到花零身邊,鞠了一躬,然後看了看後面吊著的鰻龍,問道:“花神,不知這鰻龍做錯了何事,惹得您這般動怒。”
花零看着他,便覺得他體內似乎有龍神的一絲氣息,隨即笑眯眯地說:“它要吃我,我便把它綁了小小地懲罰一下。不過看起來,它是你們龍族的吉祥物?這麼多人護着它,看來是我冒犯了。”
罔象一聽,失色道:“這畜生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還請花神允許我將它就地處決。”
花離聞言,瞥了眼螭吻,卻發現她也在看自己。對上眼神的一剎那,螭吻連忙移開視線,不敢看她。
“哎,罷了罷了。”花零揮揮手。“估計這小可憐是被什麼小魚小蝦的吵醒了,才會這般發脾氣,就當是我運氣不好吧。”說完,花零對着鰻龍施了個治癒術,放它回了江里。
這鰻龍入了水,一溜煙便不見影了,估計它應該會有好一陣子不敢再鬧騰了。
罔象自是注意到了花零和螭吻的這短暫的眼神交錯,心下有了計較,但既然花神有意翻過這篇,那自己也就當做不知道好了。於是便說:“我替這不長眼的東西謝謝花神。花神請跟我來,我家主人在會客室等您。”
等他二人走遠,人群也漸漸散去,虯立用胳膊碰了下螭吻說:“你就作吧。”
螭吻白了他一眼,抬杠道:“我怎麼啦!”
“你還橫?!我就問你,這鰻龍在窩裏睡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鬧起來了?”
“我,我怎麼知道!可能做噩夢了吧。”
虯立呵呵兩聲:“是嗎。那它可能是夢見你了。”
螭吻聽不得他這陰間話,怒道:“虯立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還好這花神不是個愛計較的主,否則被吊在那出醜的可就不是鰻龍了。”虯立說完,甩甩手回到壩上的崗亭休息去了,留螭吻一人暗自咬牙。
這邊,花零跟着罔象穿過長長的過道,經過了兩座偏殿,又繞過一處花園,這才到了龍神所在的主殿。
花零感嘆道:“你們這龍城,也太大了吧。真的不會迷路嗎?”
罔象偏過頭,低着眼睛說:“花神是初次造訪,會有這種感覺很正常,等下我會安排好隨從在您身邊,您不用擔心找不到路。”
花零表面點頭說好,卻在心裏吐了吐舌頭。‘嘁,什麼隨從,我看就是派來監視我的。我倒要看看,你們這龍域都有些什麼寶貝。’
進了主殿,來到二樓,罔象帶着花零走到左側第二個房門前,抬手敲敲門:“主人,花神到了。”
“進來。”
罔象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花零背着手探頭進去,看到龍軒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手上拿着幾張紙,在他旁邊還站着一人,身量和罔象差不多,一頭棕色的短髮,見到他二人進來,便笑着對他們揮揮手,看上去是個好相處的。
花零也笑着說:“嗨~軒軒,多日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軒…軒軒?!’罔象和那人皆一愣。後者反應過來后,有些憋不住想笑。該說不愧是花神嗎?他家主人這般不怒自威,任誰見了都只想頂禮膜拜,軒軒這種過分可愛的稱呼也就這位能叫的出口了。
龍軒微皺着眉,把手裏的紙遞給身邊的人說:“叫我龍神。”
“不要。”花零說著,一屁股坐在靠着龍軒旁邊的沙發上,拿起桌上的香蕉就吃起來。
“這個真好吃,”花零指着手裏的香蕉,含混不清的說:“龍域附近有好多香蕉樹,我這兩天吃了好多。”
花零抬頭,便看到站在龍軒旁邊那人在看着自己笑。
“你叫什麼?”她問。
那人鞠了一躬,說道:“回花神,我叫庚辰。”
“庚辰。”花零念叨一遍,對他說:“庚辰,你笑起來真好看,名字也好聽。”
“多謝花神稱讚。”庚辰作了個揖。
花零接著說:“不像你家主人似的,整天板着張臉,像要吃人一樣。”
‘呃……’庚辰立馬看了眼自家主人,哇天,那臉黑的,這真的是要吃人了。他又轉頭去看罔象,誰知罔象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根本沒在看他們。恐怕此時他心裏想的是,‘只要我不看你們,這鍋就背不到我頭上。’
龍軒臉色不佳地問:“你來這幹嘛?”好嘛,直接連花神都省了。言下之意估計就是,‘有事沒事?沒事快滾。’
可花零才不管這些,只聽她回答說:“我來找你玩啊。”
龍軒嫌棄道:“我沒時間陪你玩。我很忙,不像某些神那麼閑。”
花零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也不惱。你說任你說,我自逍遙快活。
“對了,”花零一拍大腿:“我給你帶了禮物。”說著,便對着眼前的桌子一揮手,許多瓶瓶罐罐出現在桌上。
“這瓶子裏是我釀的酒,小木罐里的是茶葉,透明的瓶子裏是蜂蜜,你嘗嘗。”
龍軒看着這一桌子大瓶小罐,雖是好奇,卻偏偏不想讓她稱心如意。你讓我嘗我就嘗?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他指着桌上的東西,完全無視花零期待的目光,對罔象說:“把這些都拿下去。”
花零扁扁嘴,等罔象找人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走後,一揮手又變出一堆。
“這些是花界的水果,有蘋果、桃子、梨、無花果、枇杷、李子、葡萄、荔枝、櫻桃等等,因為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我每樣都拿了點。”
罔象看了看桌子上出現的一摞小竹筐,又看了看龍軒,問道:“主人,這些也要拿下去嗎?”
龍軒剛想點頭,花零連忙趕在他前面開口:“這些最好還是趕快吃掉,時間長了就壞了。”
庚辰一聽,看了看花零,立馬說:“那主人,不如我讓人去把這些都洗了,分一些拿來,剩下的拿去分給其他人,也讓他們嘗個新鮮,怎麼樣?”
花零在心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點點頭看向龍軒。龍軒心中暗道:‘好你個吃裏扒外的,竟幫着她說話。’
但想歸這麼想,龍軒看着這一桌子的東西,覺得還是別太駁了花神的面子,揮揮手說:“就按你說的辦吧。”
花零嘿嘿一笑,站起來對庚辰說:“我和你一起吧。”
庚辰哪敢用她幫忙,連忙拱手說:“不勞花神,這點小事我打發下人去做就行。”
說著,便去門外叫人,不一會幾名侍女跟在他身後小步快走進來,他對那些侍女吩咐道:“把這些水果都拿去那乾淨,分出一些端來這裏,剩下的你們分給其他人吧。這可是主人和花神賞的,讓他們記得感謝兩位神明的恩惠。”
幾位侍女傾身鞠躬:“謝主人和花神賞賜。”
花零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你們若是喜歡,以後我就多拿些來。”
侍女們說了句:“多謝花神。”便拿起桌上的籃子,一欠身,退了出去。
房間裏又只剩下他們四個,庚辰知道自己這主人不是個會找話題的,若是沒人同他說話,他可以一天都不開口。轉頭一看,果然,這位爺已經自顧自地閉上眼睛休息了。
而花神看到他這樣,便說:“軒軒,你是不是累啦?我在大哥那裏有見過一種可以讓人放鬆的椅子,要不我給你試試?”
“不用。”龍軒用兩個字就打發了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看來自己必須找點話題了。’庚辰看着花零委委屈屈嘟着的小嘴,只恨自家主人是塊鐵憨憨,居然冷落這麼美麗可愛的女神。
庚辰想到她帶了這麼多東西,問道:“花神,您去其他神明那裏,也拿這麼多東西?”
“是啊。”花零點點頭。“因為不知道大家喜歡什麼,不過現在知道了,以後就只拿他們喜歡的就好了。”
“是嘛。那他們都喜歡什麼?”庚辰來了興趣。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花神,就沒有別的神來過,這讓庚辰對其他神明多了幾分好奇。
有人願意同她聊天,花零自然也是高興的,開始滔滔不絕起來:“淼淼姐喜歡米酒和荔枝;大哥喜歡桃花酒和蜂蜜;火燚喜歡醉無憂,還有橘子和櫻桃。”
“醉無憂?”庚辰覺得這名字有意思。“那是什麼?”
花零解釋道:“醉無憂是我成功釀出來的第一種酒,為了紀念就起了個名。其實原本不叫這個名字的,是土神大哥覺得不好聽,就給改了,說是意思都一樣。”
“哦?那原本叫什麼?”
“醉快樂。”
花零說的一臉驕傲,卻把庚辰逗的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惹得龍軒睜開眼一個眼神瞟過去,嚇得他趕緊收斂了表情。
罔象其實也有些想發笑,但他能忍。不過這名字確實太快樂了,花神這名字起的精髓,風格和她本人一樣,簡單,直接。罔象對她有了些許好感。可別誤會,此好感非彼好感,他可不敢對神明有什麼非分之想。
龍軒雖然閉着眼,但也一直在聽着他們的對話。他倒是不想笑,卻也覺得土神這名字改得好。
庚辰死命掐了下大腿,這才壓下了笑意。
“花神不愧是花神,這思路果然清奇,屬下自愧不如。”
花零不傻,聽得出他是在調侃自己,嘟着嘴哼了一聲:“這名字有那麼糟糕嘛……土神大哥笑我,你們一個兩個的也都來笑我。”
庚辰一聽,連忙半跪在地,拱手道:“我哪敢取笑您啊花神,只是覺得這名字甚是有趣,就和花神您一樣,單純可愛,簡簡單單的。您要是覺得我有任何嘲諷您的意思,那您就罰我吧。”
龍軒從始至終沒吭過一聲,他也想看看這花神會怎麼做。倒是罔象着了急,看主人一點反應沒有,顯然是不想管這事,他便也跟着跪下說:“花神,庚辰說話一直都是這麼不過腦子,您別生氣,還希望能看在他只是嘴賤無心的份上,別罰的太重。”
花零眨巴着眼,顯然沒跟上他們的節奏。
“你們跪着幹嘛?我什麼時候說要罰你了?再說了,你們是軒軒的人,就算要罰,也輪不到我吧。”
龍軒聽到這話,不禁覺得這花神也不是那麼沒腦子,至少還是懂分寸的。
“而且,我還挺喜歡你的。”花零對庚辰說。
‘!’喜歡??!罔象猛地抬頭,吃驚地看着花神。這才第一次見面,說了這麼幾句話,這就喜歡上了?這也太快了吧……
庚辰自然知道花神說的喜歡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而已,但看到罔象的表情,分明是誤會了。
‘這二傻子,就讓自己逗逗他吧。’想着,庚辰暗中戳戳他,在罔象看過來的時候沖他一挑眉。那神情彷彿在說:‘怎麼樣,哥的魅力就是這麼大。’
正巧這時侍女們端着一盤盤洗好的水果敲敲門走了進來,花零一看,立馬招呼他們說:“行了行了,快起來吧,這麼跪着你們也不嫌膝蓋疼。快來吃東西,我跟你們說,這個荔枝可甜了,我來的路上偷吃了好幾個。”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啥的花零,羞赧的撓撓頭:“額……那個,其,其實也沒吃多少,也就比給其他神明的那份少了一點點而已。”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龍軒悠悠地睜開眼。“你的那一點點,怕不是整個宇宙吧。”
花零聞言一掐腰。“胡說!我哪有吃那麼多,頂多半個宇宙。”
罔象和庚辰默默吃着,不約而同地想:‘行吧,敢情你們神明的宇宙里裝的全是荔枝。’
兩人正吃着,卻見花零剝了個荔枝,本以為她是要自己吃的,結果下一秒這白溜溜的果子就被她塞進了龍軒的嘴裏。
罔象嚇掉了手裏吃了一半的蘋果。這下花神可是拂了主人的逆鱗了,主人一向是不愛別人碰他的,更不用說是喂他吃東西了。
庚辰也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做出這種事,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要是等下主人發怒,自己是該撒丫子跑路呢?還是拉着罔象一起跑路呢?
這邊,花零還在笑眯眯地問他好不好吃,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龍軒則是瞪大着眼睛看她,氣的臉色發青,恨不能拍案而起。可嘴裏的荔枝慢慢滲出冰涼甜膩的汁液,平復着他的怒火,引誘着他將自己拆吃入腹。
‘惡魔的果實。’龍軒這樣想着,半晌,終於皺着眉頭吐出果核,冷聲說:“我不喜歡別人碰我,更不喜歡別人喂我吃的。”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還被嫌棄了。花零沮喪的“哦……”了一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着頭,委屈巴巴地說:“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龍軒看她這樣,心裏再有怒火也發不出來了。‘總歸她還是花神。’龍軒在心裏把這句話念叨了好幾遍,這才壓下要殺人的衝動,甩了下袖子站起身吩咐庚辰:“花神在的這段時間你就陪着她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後面這句話,是對花零說的。
花零沒抬頭,也沒看他,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等龍軒帶着罔象離開,門再次關上,花零垂着眼,靈動的大眼睛附上了一片陰影,連卷翹的長睫毛好像都耷拉下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問庚辰:“我是不是惹禍了?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庚辰笑笑,安慰她說:“花神不必介懷,是我家主人性格不好。您不知道,之前有個侍女,趁着和主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就想……”說到這,庚辰壓着嗓音,湊近了點。
“就想親近主人,結果手剛碰上,就被主人一掌拍死了。”
花零“啊”了一聲,吃驚地看着他,心想還好他沒一掌拍死自己,哦不對,就算他拍過來,自己也死不了。真是的,花零你個沒出息的,怕他個球!
想是這麼想,但畢竟自己還是做錯事了。花零扁扁嘴:“那我是不是該慶幸他沒有打我?”
“是啊,我也納悶呢。”庚辰摸着下巴。“按說依着主人的脾氣,我都準備好跑路了,啊不是,是勸架了,可是居然什麼都沒發生。所以說,還是花神您有排面,這要擱其他人,早死的渣都不剩了。”
花零聽着他這一番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言論,在心裏嘆了聲。看來要和龍神搞好關係,還得一段時間呢。
之後的幾天,庚辰帶着我走遍了龍域大大小小的地方。我第一次在雨林見到了恐龍這種龐然大物,它們其中有些很溫和,有些卻頗具攻擊性,不過因為有庚辰跟着,不用我出手,他一個眼神就都嚇跑了。庚辰說那條被我吊起來打過的鰻龍,也是恐龍的一種。
我有心問了問那之後它的情況,聽到庚辰說能吃能睡,還和往常一樣,沒個心肝。我便放心了。雖然它有心吃我,但終究也是被人利用了,它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
在這片廣袤的雨林中,我還發現了許多花界沒有的毒草。之所以知道是毒草,是因為有些就連我吃過之後都有中毒的反應,甚至有一種還讓我暫時失去了神力,雖然只有短短十幾秒,短到庚辰都沒能察覺,但我卻知道這毒草的厲害,以及所能帶來的可能性。
我當即動用神力,把這片雨林里所有的毒草都采了個精光,並且斷絕了它們在這裏再次生長的可能性。這麼危險的東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神界的神便不再是無懈可擊。我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毒草,這東西,若是真的太過危險,便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而我也再沒見到龍軒。他似乎有意躲着我,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就別上趕着討人嫌了。但這之後卻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們本就僵硬的關係,直接降到了冰點。
那是來到這裏的第四天,我和庚辰在城堡里四處閑逛,我問他知不知道龍軒這幾天在幹嘛,他踟躕了一下,最終還是悄悄同我說:“主人最近想把雨林里的恐龍送一批去下界。”
“送去下界?”
庚辰點點頭。“嗯,之前帶你去雨林的時候你也應該看到了,雨林再大也有邊界,可現在恐龍的數量已經快到雨林能容納的界限了。本來主人是想直接殺掉一半的,可是大家都覺得養了這麼久,捨不得。”
花零知道這種心情,就像她和小藍一樣,在一起這麼久,彼此有了感情,哪能說殺就殺。
庚辰接著說:“正好那時候下界成型,主人便想把它們送去,那裏的天地更廣闊,若它們能活最好,不能活……就是它們無能,一切全看它們的造化。”
“這確實是個辦法。”花零想了想,一拍他的胳膊。
“放心吧,我會讓它們好好活的。”
“嗯?”庚辰不解地看她:“你要做什麼?”
“去下界。”花零用手指了指下面:“等它們被送走之後,你給我一下被送去星球的名單,我仿着雨林的生態環境在那裏造一個類似的,這樣它們應該就不會因為突然換了環境不適應而死掉了。”
庚辰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說:“花神,你……這麼大費周章的,為了幾隻恐龍,不至於吧。”
花零敲了下他的頭,嚴厲地說:“那不是幾隻恐龍,那是幾條生命!”而後話鋒一轉。
“再說,我也不是只為了它們,本來我也是打算這次遊歷結束后就去下界的。之前土神大哥和我說過,他發現下界的時間流轉和這裏不一樣,每個下界的時間流轉也都不一樣。有的星球已經有了綠植動物,有的卻還只有貧瘠的荒土。而且,一個世界的形成,還會出現許多關聯時空,你可以把這些關聯時空理解為平行世界。”
“等等等等,”庚辰叫住了她:“這怎麼又是時間又是世界又是平行的,這麼複雜。”
花零理所當然地說:“就是複雜才有去探究的必要呀,無數宇宙,無數星球,無數世界,無數你我他,無數可能性。而這些我們都可以見證,你不覺得激動嗎?”
庚辰一攤手:“可我又去不了。”
“嘿嘿……”花零神秘一笑。
“誰說你去不了,我可以帶你去呀。”
“被主人知道我會沒命的。”庚辰用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就別讓他知道唄。若土神大哥說的沒錯,我們去一趟回來,在神界不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又不是時時刻刻在他身邊,他發現不了的。”
兩人正說著,走到樓梯轉角,卻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庚辰上前將花零護在身後,只見是罔象帶着人跑下樓梯。
“花神,請您快跟我走。”罔象急的連見禮都忘了,一把拽過花零就要往樓上跑。
庚辰皺着眉頭按住他:“出什麼事了?你要把花神帶哪去?”
罔象揮開他的鉗制:“是主人出事了,我現在必須帶花神過去!”
花零一聽龍軒出事了,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那個龍軒,他會出什麼事?只有他讓別人出事的份吧。但是罔象也不像個會撒謊的,花零立馬說:“你在前面帶路,我跟你過去。”
一群人瞬間來到龍軒書房門口,正要進去,罔象卻攔住了其他人說:“你們在門外等着,我和花神進去。”
庚辰一聽不樂意了,剛想說什麼,卻聽罔象說道:“這是主人的命令。”
花零拍拍他說:“沒事,我進去看看。”說完便推門和罔象一同進去了。
屋裏不知為什麼黑漆漆的,只有書桌前一塊螢石在微微發著光,可以看到椅子上似乎坐了個人。
花零往前走了兩步,問:“幹嘛把帘子都拉起來了?龍軒?你在幹嘛?”
椅子上的人動了一下,罔象連忙說:“是這樣的花神,剛才主人想吃水果,我便命人去拿了些來,結果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主人身上就起了好多紅點,一片片的。”
“啊?”花零走上前想要查看,誰知椅子上的人突然站起來,往後倒退了兩步。
“你要幹嘛?!”
一句話出來,花零和罔象皆是一愣,這還是龍軒的聲音嗎?啞的只剩氣音了,就像是好不容易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樣。
花零對罔象說:“你出去,這交給我。”
“不行!”龍軒急忙開口。
罔象左右看看,站在原地不知是該進該退。
花零真是頭一次見這麼倔的人,病成這樣還要跟你唱反調,我是什麼怪物?!能把你吃了不成?!
“出去!”花零難得厲聲喝道:“等我把他治好你再進來,出了什麼事我擔著。龍神大人到時候要打要殺要罰也挨不到你身上。”
罔象聽了,立馬說是,麻溜地出去了。
“你,”花零指着龍軒:“給我過來!”
龍軒瞪了她一眼,沒動。
花零點點頭。“行,你不過來,那我就把帘子拉開了。”
好個花神,居然敢威脅他!龍軒攥緊拳頭,慢慢移了過去。
叫他總算過來了,花零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你說說你,那麼怕我幹嘛?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怎麼了,要不我怎麼治好你。”
龍軒聽她說要看自己,馬上又退回去,嘴裏說著:“別,別看,別看我。”
眼看着走過來的人又回去了,花零徹底失了耐心。她兩指一併,一道光自指尖燃起,隨着花零向上一拋,照亮了整個屋子。
龍軒連忙抬起袖子遮臉,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見他滿臉滿身都泛着通紅的斑點,嘴唇更是腫的老厚。花零先是一驚,而後忍着笑說:“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龍軒見已經擋不住了,便也放棄了抵抗,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旁邊的水果,一臉埋怨地看着花零,似是在說:‘還不都是你拿來的這些個水果。’
花零蹙着眉,看了看那盤水果,對他說:“我先把你恢復原樣。”說完,花零雙手結印,一道靈息注入他體內,頃刻間,那些個紅斑便消失了。
龍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臉,確實都恢復了,見花零在檢查那果盤,說:“花神這是準備要毒死我?”
花零白了他一眼:“你少在這陰謀論了,這裏面的果子你都吃了?”
龍軒答道:“吃了。”
“最後吃的是什麼?”
龍軒想了想,指着盤子裏的葡萄說:“這個紫色的。”
花零拿起個葡萄,兩三下去了皮,讓他吃下去。龍軒怒道:“我不吃!你還想再毒我一次?”
花零無語地看着他:“我只是讓你試試,若真又起了紅斑,我再給你消了就是。”
“我不,你趕快拿走。”龍軒非常抗拒,一甩手就要走人。花零直接捏碎了那葡萄,轉身去抓他的手。
果不其然,這葡萄汁剛一沾上他的皮膚,那紅斑便又出現了。龍軒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眼中怒火鼎盛,一股殺伐之氣從他身上迸發出來。
“你找死!”
花零隻覺手腕被他捏的近乎要碎了,幾根藤蔓從地上鑽出來,勒住了龍軒的脖子和四肢,這才讓他鬆開手。
“我說你,怎麼動不動就要人死,我死了你就高興了是吧。”花零抱怨着,手腕處的傷轉瞬便消失了。她又立即對龍軒施了治癒術,消了他手上的紅斑。
龍軒用力一掙,那些個綁住他的藤蔓盡數斷裂。花零當即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看在我治好你的份上,饒了我吧。”
“我記得和你說過,別碰我!”龍軒的話帶着森森寒意,激得花零打了個顫。
“是是是,不碰了,以後都不碰了。不過,你確實不能吃這葡萄了,你這不是中毒,是過敏。”
龍軒此時已經惱怒地看都不想看她,自己最狼狽難看的一面被她看到,如果她不是花神,此刻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統統拿走,我以後再也不會吃花界的東西。”說完,便負氣離開。
門外的人見龍軒出來,剛想上前行禮,不想他卻直接轉身走了。罔象對庚辰使了個眼色,自己則追着龍軒離開了。
屋裏,花零端着那盤果子正要往外走,正好遇到了剛進來的庚辰。
“花神,”庚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果盤。“您沒事吧?我看主人臉色不佳地走了,你們……吵架了?”
花零苦笑着嘆氣:“不是吵架,而是老死不相往來。”
“我這回,算是徹底得罪完了。”
庚辰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但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這些神明之間的恩恩怨怨,說與他聽聽也就罷了,唏噓感嘆一番,他又能做什麼呢?
“庚辰。”
聽到花零叫他,庚辰馬上收回心思,回道:“在。”
“你知道我送來的酒都放在哪裏了嗎?”
“知道,您問這個做什麼?”
“快帶我去,我送的酒里,有一種龍軒他不能喝,我得去把它找出來。”
庚辰帶着她一路來到了庫房,找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些個瓶瓶罐罐。花零揮手一指,其中一個瓶子便飛到她手裏。
“行了,走吧。”
花零拎着那瓶酒,和庚辰離開了庫房。來到外面,花零看了眼庚辰。
“想不想嘗嘗這葡萄美酒?”說著,晃了晃手裏的酒瓶。
庚辰從沒見過,也沒喝過,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這個……我可以喝嗎?”
“哈哈哈哈哈哈……”花零爽朗一笑,拉着他的手騰空而起,飛上了城堡最頂端的屋頂坐下。從這裏往下看,整個龍域盡收眼底,對面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花零拔了瓶塞,變出兩個水晶杯,將鮮紅的葡萄酒倒入杯中。
“來。”酒杯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庚辰嘗試着泯了一小口,不由得睜大眼睛。這酒入口甜甜的,就像是把葡萄榨成了果汁一般,但又有一股醇香濃郁的香氣,聞着醉人。
花零此時已經獨自幹了好幾杯,眼見着瓶里的酒見了底。可她還覺得不過癮,杯子一扔,嘴直接對着瓶口喝了起來。
庚辰一杯喝完,沒覺得怎麼樣,就是莫名地心情特別好,就想笑,於是他臉上也就露出了傻呵呵的表情。
原來花神給酒取名叫醉快樂真的是寫實啊,自己現在確實覺得挺樂呵,所以……自己這是醉了嗎?
他轉頭一看花零,可了不得,她這是拿着酒當水喝了呀。一瓶、兩瓶、三瓶……不行不行,這都數不過來多少瓶了。關鍵這位祖宗是藏了多少瓶酒在身上?
而花零此時還很清醒呢,就是話多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說:“死龍軒,我好心幫你,你卻凶我?!”
“要不是我,你現在還躲在房裏出不了門呢!”
“你自己不能吃葡萄,到還怪起我來了!嘁,不吃就不吃,我正好省了!”
“個沒良心的,幫了你還不知道說謝謝,臭龍軒,大壞蛋!還不許別人碰,你當我稀罕碰你啊。”
“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我是花神我都沒說什麼,你拽個屁!”
幾瓶黃湯下肚,花零把對龍軒的不滿一股腦全倒了出來,還好聲音不大,這裏又偏僻,應該沒人聽見。
庚辰想勸她別喝了,奈何幾次都奪不下她手裏的酒瓶,也就放棄了。
‘算了,喝就喝吧,大不了自己等會背她回去好了。’
此時庚辰也清醒了,花零喝的雙眼迷離,胳膊搭在他肩上說:“你……你想不想嗝,嗯……想不想看看花界的景色?”
這人說話就說吧,還前仰後合的,搞得庚辰也顧不得什麼禮不禮的了,緊緊圈着她,生怕她把自己晃悠下去。
花零還在不斷問他:“快說,你想不想看,快說!”
“想看想看想看!”庚辰被她問急了,脫口而出。
花零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想看,嗝嗯……你,你等着,等着,我給你……”說著,花零搖搖晃晃地就要站起來。庚辰趕緊扶住她。
“祖宗,您到底要幹什麼?咱不鬧了好不好?我送你回去,你喝醉了。”
“別,你你別……我,我不回去。我也沒醉,啊!不對。我醉了,對……我醉了,可我就想醉怎麼了?!誰敢管我!啊?!你們,你們誰敢管我!”
“是是是,”庚辰趕緊順着她的話說:“我們都不敢管您,可您真的該休息了,我送您回房間好不好?”
“不好!”花零大叫道:“我還沒給你看看花界呢,我不回去!”
“行行,”庚辰連忙去捂她的嘴。“看看,您要怎麼讓我看?”
花零搖晃着,一把推開他,自己踉蹌了幾下才站穩。她兩手慢慢抬起,比劃了幾下,嘴裏念叨着:“天下百花,世間千草,萬物萬樹,吾乃,吾乃掌管萬物生命之神,現令爾等現身於此,顯我花界之瑰麗壯闊!”
此話一出,龍域整個被花團錦簇包圍了起來,宮殿的石磚地面變成了綠茵青草地,大片的櫻花樹、梅花樹、桃花樹、梨花樹、玉蘭花樹、合歡花樹在庭院拔地而起,花瓣紛紛飄零,花香陣陣瀰漫。玫瑰、月季、百合、薔薇、茉莉、杜鵑等等花卉也不甘示弱,在棲龍山的兩處山頭爭奇鬥豔地開着。無數花樹將龍域從黃土高坡的漢子,硬生生打扮成了粉黛略施,拈花提裙的小姑娘。
庚辰簡直傻掉了一樣杵在那裏,這是什麼神級操作,這就是花界?這是真的仙境吧……不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自己該怎麼跟主人解釋,這兩位之間的矛盾不會愈發加劇了吧……
而此時,龍域的人也都看到了這番景色,大家無不驚奇地駐足觀望。他們從化形后就一直待在龍域,從沒見過這之外的風景,以為天下都如龍域這般模樣。而今天,花零讓他們見識到了這世上還有如此清新秀麗的風光。
花零回過頭,大張着手對庚辰說:“怎麼樣?這就是花界的景,景色,美嗎?是不是很美?是不是!”
庚辰硬着頭皮說:“是,是很美,那個…美神,啊不是,花神,您快趕緊收了神通吧,再這麼下去,屬下真的要小命不保了!”
“不保?小命不保……誰?誰的小命?你的?”花零說著往前走了幾步,一頭栽到在他身上,這一幕剛巧被飛上來的龍軒看見了。
而庚辰只顧抱着花零,想着趕緊把她扶起來,根本沒看見龍軒鐵青個臉,一副撞到他們姦情的樣子。
花零更是醉的不知天南海北,還在說:“誰敢要你的命,我就要了他的命!你別怕,我,我保護你。就,就是那個臭龍軒來了,又能怎麼樣?!他又能把我怎麼樣?!”
“好好好,你最厲害,你天下第一,咱真的……”該回去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庚辰拍着她肩膀,一抬頭就看見龍軒凌空而立,而罔象則是一臉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庚辰突然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久終於是活到頭了,這麼一想的他反而坦然接受了。他扶着花零坐好,自己則跪下對龍軒拱手說:“主人,是我不該跟花神喝酒,讓她醉成這樣,您要罰罰我,花神她只是喝醉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屬下無能,攔不住她,請主人不要怪罪花神。”
龍軒眼皮一跳:“你倒是袒護她。怎麼?美人在懷,就亂了你的心竅了?”
這話是怎麼說的?難道主人誤會我和花神……
“不是,不是的!”庚辰立馬解釋:“主人,我和花神什麼都沒有,剛才她只是醉倒了,屬下才扶着她的,屬下對花神絕無半點非分之想啊!”
“是嗎?我看你抱得挺熟練啊。”一想到剛才的畫面,龍軒其實並沒有太大反應,也沒什麼感覺,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把話題引到這上面來。明明是為了來質問花零為什麼要把他好好的龍域弄得亂七八糟的,結果這人居然醉成這副德行,這還有點神明的樣子嗎?真是丟臉。
坐在地上的花零聽到他們的談話,掙扎着爬起來。龍軒一看她這樣子,更是打心眼裏嫌棄。
庚辰想扶她,被花零一揮手打斷了。她眯起眼睛,端詳了半天才認出這是龍軒。
“咦?這不是龍神大人嘛,你……你不在你的金鑾殿裏好好待着,跑這裏來幹嘛?吹風啊。”
龍軒冷哼道:“難為花神醉成這樣還能認得出我,我倒要問你,為何把我龍域弄成這般模樣!”
花零眨巴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傑作,欣然說道:“這模樣怎麼了?好看呀,好看我就弄了。怎麼?你覺得不好看?”
龍軒簡直要氣瘋了,他‘嗖’的一下來到花零面前,低下頭,以不容人拒絕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說:“你立刻給我把這裏變回來,否則……”
沒等他說完,花零隻覺腹部一股氣息上涌。
‘嗝~~’
帶着濃重酒臭氣息的嗝,噴洒在龍軒臉上。罔象和庚辰又一次驚呆了,這個花神真是在作死的道路上永無止境,再創新高。她怎麼這麼厲害,每次都跟掐着點似的戳在主人的怒氣點上。
“否則,否則怎樣?!”花零抬頭,不甘示弱地看他:“你不是龍神嘛?你不是很厲害嘛?既然你看不上,那你就自己把這裏恢復原樣吧。還有,別命令我做事,我不是你的侍女,少在我身上找優越感。”
龍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扭頭要走的人拉了回來。庚辰暗道一聲不好,主人這是要動手啊。可誰知花零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摔進龍軒懷裏,摔得她疼了,就像撞到了鐵板上一樣。從降世到現在,花零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她當即鼻子一酸,嗚嗚哭了起來。
“你幹嘛呀!疼死啦,快放開我!”花零掙扎着想要甩開他鉗住自己手腕的手。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我又不知道你不能吃葡萄,你憑什麼怪我!我幫了你,你連句謝都沒有,還罵我。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龍神嘛,誰還不是個神啦!”
花零哭着,酒勁上來激得她頭更暈了,站也站不住,直接晃蕩一下跪坐下去,打着哭嗝。
“要不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不喜歡我,我,我看情況改……”
“你不喜歡這景色,那便不要了……”花零說著,小手胡亂揮舞,眼前這繁花美景果然消散了,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庚辰鬆了口氣,不管怎樣,她總算是收了這神通。他悄悄去看龍軒的臉色,只見他還提着花零的手腕,不過之前那像要噴火的眼睛,倒是有些熄滅了。
花零頭疼的厲害,但她還記得龍軒說不喜歡自己碰他,也不喜歡花界的一切東西,那她也是花界的。於是,花零用力敲了敲頭,掙扎着起來。
“你不喜歡我碰你,也不喜歡花界的一切。嗝,那,那我走。”花零用力甩了下手,這次終於被她給甩開了。
龍軒看着她晃蕩着,往前走,可前面就是萬丈深淵,以她現在的狀態,這要是掉下去,不死也得受皮肉苦。
自己真的有那麼討厭她嗎?為什麼呢?就像她說的,自己討厭她哪裏呢?討厭她碰自己?討厭葡萄?討厭她幫了自己?還是討厭她擅自把花界搬來這裏?
其實這些天花零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到,她待人真誠、平等,她善良、不愛殺生,她無拘無束,做什麼事都隨着性子來。她和自己完全不一樣,也和自己的這些個僕從完全不一樣。沒規矩,沒章法,任性妄為。
是了,他討厭這樣沒規矩的人,討厭這種和誰都能親近的人。
庚辰眼看花零一腳就要踏空,他焦急地看着龍軒,希望自己這個主人能拉她一把,哪怕是讓自己拉一把也成啊。
最終花零還是掉了下去,不過卻被罔象接住了,這當然是龍軒的授意。
“把她送回房間去。”龍軒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接着他話鋒一轉:“庚辰,你的命就暫且留着。七十二道鞭刑,你自己去領罰吧。”
“是。”庚辰領了罰,龍軒負手離去,罔象將已經迷糊着睡着的花零放在他身邊,拍拍自己這個好友。
“別再讓她惹事了,受完罰去我房間,我幫你療傷。”
庚辰慢慢站起來,抱起花零。
“不用,小傷而已。”
罔象看看他倆:“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花神了吧?”
庚辰被他逗笑了:“怎麼會,我配不上她,哪敢有這個想法。但我確實喜歡她,不是那種喜歡,花神是個簡單直接、心地純良的人。和她在一起,你不用偽裝,也不會感到拘束,你就是你,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如果你和她接觸,你也會喜歡上她的。”
“可主人不喜歡花神,為了你自己好,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吧。”罔象不想他陷得太深,不管是哪種喜歡。
庚辰微微一笑:“我先送她回去,你也快回主人身邊吧。”說完,便緊了緊抱着花零的手,從屋頂上飛了下去。
花零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庚辰也陪了她一天。
“嗯——”床上,花零哼唧了一聲,伸了個懶腰,悠悠轉醒。
庚辰拿來水杯遞給她:“醒了?要喝水嗎?”
花零晃了晃還不是很清醒的腦袋,接過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啊——”滿足地喟嘆一聲,花零摸摸嘴問:“我怎麼在這?”
庚辰坐在旁邊,手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花零盤坐在床上,眼睛向左下方看去,努力回憶着:“好像……龍軒生氣了,然後我和你一起喝酒,喝酒……之後……”
某些片段閃進花零腦海中,她看到自己逼問庚辰要不要看花界的美景,於是她就把花界給搬過來了。
庚辰看她一臉獃滯,進而捂着腦袋生無可戀的樣子,便知道她想起來了。
突然,花零抓着他的手問:“我胡鬧了那麼一通,你有沒有事?那個混蛋龍神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庚辰愕然,她這時候想的居然是自己有沒有事?難道不該擔心擔心自己嗎?哦也是,她怎麼會有事呢?
“放心吧,主人沒有為難我,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嗎?”
花零明顯不相信他。
“你別替他說話,我就不信,像他那麼小心眼的人,拿我沒辦法,肯定會沖別人撒氣。”
庚辰搖搖頭:“其實主人沒你想的那麼壞,他除了嚴厲,眼裏容不得沙子,也沒什麼了。”
花零不開心地哼了一聲:“是,他對你們都好,就對我有偏見。所以我對他也有偏見,不管你怎麼為他說好話,我都不信。”
“不過,你和他不一樣,你是我在龍族唯一一個朋友,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就算是他也不行。”
花零伸出兩指,在庚辰胸前畫了幾下,而後那鬼畫符一樣的東西便進入他身體裏。
庚辰摸了摸胸口,問道:“這是什麼?”
“不用擔心,這是我給你下的保護符,就算是龍軒也解不開。”
“這……”庚辰低下頭,這不是他該得到的,他只是奉命陪在她身邊,做的一切不過是聽命行事,怎麼配讓她這般費心。
“我怎麼能……”
“你能。”花零知道他要說什麼。
“在龍軒那裏,你是下屬,是僕人。但在我這,你是朋友。”
‘呵。’在書房裏看着這一切的龍軒,揮手將琉璃鏡摔了個粉碎。罔象守在門外聽到動靜,連忙進去查看,被龍軒當頭一聲怒喝:“誰准你進來了!出去!”嚇得罔象一縮身退了出去。
“好你個花神,真是什麼好話都被你說盡了,我倒成了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龍軒氣的嘴唇都在哆嗦,右手緊握成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從沒有什麼事什麼人能夠攪動他心神,可面對花神,自己總是動不動就氣急敗壞。
果然是因為那個葡萄,自己中的毒肯定還沒好全。對,一定是這樣。
卧室里,那道煩人的窺視終於消失了,花零好心情地想‘看來某人又生氣了。’她下了床,活動活動筋骨,對庚辰說:“我該走了,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你要走?”庚辰有些意外。
花零點頭:“是啊,不走怎麼辦?等人家趕我走嗎?”
“那我怎麼把那份星球的名單給你?”庚辰想起花零讓自己交給她的那份名單。
“嗯……”花零想了想,變了個小紙鳶給他。
“你可以對它說,然後它會來傳話給我的。放心,這棲龍山的屏障只針對活物,它能飛得出來。”
庚辰將小紙鳶細心收着,問:“你要去和主人道別嗎?”
“我想他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我吧。不過……不說一聲就走也不太好。”
最終花零還是站在龍軒的書房門外,罔象提醒她主人剛才發了好大的脾氣,花零說了聲謝謝,敲敲門進去。
“龍神。”
龍軒抬眼看她:“看來花神的酒是醒了。”
花零忽略了他語氣中的嘲諷,說:“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一直在監視我,不過無所謂,你想看就看,我問心無愧。我這次來是告別的,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說完,花零對他鞠了一躬,轉身就要走。
“等等。”龍軒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嗎?”花零問。
什麼事?好像沒什麼事,她這就要走了,不是很好嗎?自己的生活又可以恢復平靜。
龍軒如此想着,說了句:“不送。”
這便是我在龍族發生的事,現在想想還是好生氣!或許我和他就是天生不和,我決定以後都不會再搭理他,不會再和他說一句話,並且一朵花都不準在他龍域的地界開,反正他也不喜歡。
——記於神歷100年9月31日
就這樣,因為花神的一句話,龍域之內再無花可循,即便有意種花,也不會生長。直到若干年後,龍神與花神冰釋前嫌,鮮花才重新綻放在龍域大地之上。
------題外話------
好吧,本來沒想到能寫這麼多,寫着寫着才發現……這兩人是真特么彆扭,直接按頭來一波行不行。下一章直接開始寫花離的事,上次讓她去了神殿,到現在還沒把她放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