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

神秘人

早在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芍藥就發現不對勁了。這些變異喪屍的體內,有被加印過符咒的痕迹,而剛才它們的重生,正是符咒被啟動。

‘該死,他們不會是衝著主人來的吧……不對,主人會來根本就是偶然,那麼……這是他們本就佈置好的,是衝著我來的?’芍藥想到這裏,立馬就要去往花離飛走的方向,卻聽身後又是一聲巨響。

另一邊,廢棄高樓的樓頂。

“嘁,也就這點程度嗎?看來強度還是不夠啊。”神秘人說著,又將雙指立於身前。

“既如此,那就再來試試其他實驗品吧。”

勞倫斯他們在聽到芍藥的指令后,就都使出吃奶的勁往回跑。可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地面突然就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怎麼回事?!”喬恩驚叫起來。

“誰特么知道啊!”庫珀沒好氣的回答。今晚上發生的一連串的事已經突破了他們認知了,現在感覺不管再發生什麼,也都能接受了。

“難不成是……地震?”康納嗓音都顫抖了。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轉眼就龜裂了好幾道縫隙。突然勞倫斯大叫着撲向了康納。

“小心!!!”

康納一臉懵地被勞倫斯撲倒在地,兩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等他們掙扎着起身後,這才看到剛才康納站的位置已經完全坍塌了,只剩下個黑漆漆的大洞。

康納撫着胸口驚魂未定地對勞倫斯說:“兄弟,謝謝。”

坍塌還在繼續,四個人連滾帶爬一邊跑一邊躲,全都分散開來,沒一會,這整條長街便漏的跟馬蜂窩一樣。

芍藥同樣吃驚於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做了這些?她望着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勞倫斯,喊道:“勞倫斯,沒事吧?”

“還好。”勞倫斯呼哧呼哧地喘着。

還不等芍藥確認其他三人的情況,剛剛平息下來的地面又開始顫動不止,伴隨着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悶響,似要從那些坍塌的地洞中鑽出來一般。

這次不用芍藥提醒,直覺已經告訴他們底下的東西非常危險,已經不是常人可以抵擋的了。

“跑!快跑!!”庫珀扯着嗓子喊了一聲,掉頭就跑。

其他人聽到他這一聲,也顧不得別的,全都分頭跑開了。

那悶響聲越來越大,像是有無數爬行動物在底下穿行。芍藥轉了下手腕,這是她每次開打前都會做的動作。屏障自她頭頂上方向周圍散開,正好將那四人隔絕在外。

“既然要打,那就速戰速決吧。”

話音未落,只聽‘轟’地一聲,一隻足有兩人高的巨型變異穿山甲從一處地洞中打着轉的沖了出來,緊接着從其他地洞中又飛起數十隻。

堅硬的鱗甲在月光下泛着青色的光,數十條藤蔓如靈蛇般纏繞在這群怪物身上,卻被隨後從地底下噴出的火球在頃刻間燒斷。那些個穿山甲一落地,便把自己團成一團,從四面八方高速旋轉着沖向芍藥。

左手法陣浮現,芍藥腳尖輕點飛到空中的同時,金黃色的花粉飄散開來。那些花粉隨着怪物們的呼吸進入身體,落在它們的鱗甲上生根發芽,一時間,原本還在旋轉的穿山甲們全都四腳朝天,痛苦地嚎叫着在地上不斷撲騰。

花粉在它們身體裏安了家,像是嗷嗷待哺的嬰孩找到了奶水一樣,貪婪地吸收着精血與靈力,爭先恐後地從它們的鼻子裏、喉嚨里、胸口、肚子鑽了出來,開出了血色的芍藥花。

還不等她落地,剛才那些噴火的怪物便也從洞裏跳出來,衝著芍藥狂吼,似是在發泄被她殺死同伴的怒火。

“真是沒完沒了。”芍藥心中着急,她很擔心花離那邊的情況。

一顆火球擦着她肩膀飛過,撞上她身後的屏障炸得四分五裂。緊接着又是十幾個火球向她飛來,其中一顆直面她的腦門。芍藥卻只是一甩手,那些火球便被反彈回去,有的砸在地上,有的砸在怪物臉上,底下頓時變成火海一片。

火屬性的怪物自然也不會怕火,火焰讓它們身上皸裂的火紅紋路更勝,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咆哮着跳起來揮着爪子撲向芍藥。

可還沒等它們升到半空,那些長在穿山甲身上的花藤便緊緊纏住它們的腳,又把它們拉回火海之中。

地面又開始震動起來,巨大的金色法陣也在芍藥頭頂上盤旋。無數巨劍從法陣中顯露出來,如雨般砸了下去,而盤踞在地底下的巨大怪物此時也‘轟’地一下衝破地面,將那些噴火怪連同沙石一併撞飛出去。那怪物頭部帶有尖角,身體和尾部卻像是蜥蜴,此刻正張大着嘴想把芍藥吞入腹中。

“去死。”芍藥漠然地看着它,一把巨劍從天而降,正好從它大張的嘴裏貫穿到底,那怪物發出一聲慘叫,扭動着身體又被釘回了深淵。

攻勢並沒有因此停止,直到芍藥再也感覺不到底下有任何一絲靈力波動,這才收了法陣。

另一邊,廢棄高樓。

在那些變異喪屍復活的時候,花離便感知到了此處突發的靈力,她知道憑芍藥的能力,肯定能處理好這區區幾十個喪屍,於是想都沒想就衝出去抓罪魁禍首了。

三根尖刺自上而下直衝那正在施法的神秘人,卻被他長袖一拂輕鬆就化解掉了。

“是誰?!”神秘人的聲音從鐵面具下傳來,讓本就暗啞的聲音顯得更陰鬱了。

只見花離施施然落在地上,薄唇輕啟。

“還真是一副上不了檯面的打扮。”

那神秘人愣了一下,突然興奮道:“你,你是。那個世界的人。”

說著,他微微昂頭深吸一口氣,似是陶醉般地輕哼了一聲。

“你可真香啊~”

那語氣甚是輕佻,惹得花離不由得皺皺眉頭。

“你知道我從何而來,那你又是從何而來?你是受誰的命令?”

神秘人‘嘖嘖’兩聲,搖搖頭道:“美人~你見過哪個反派會這麼輕易地就告訴對方想要知道的情報?”

話音剛落,一根鐵刺便毫無徵兆地從地面鑽出,直朝神秘人面門刺去。他足尖輕點向後退去,可那鐵刺似乎能預判他的走位一樣,從他即將落腳的位置刺了出來。

“一言不合就動手,情報不想要了?”

神秘人左閃右避,不停變換位置躲避尖刺。綠色的藤蔓在花離掌心匯聚,幻化成一把銀質手槍。槍身上佈滿了綠色紋路,施加靈力后流轉着盈動的光。

“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實話。”花離抬手瞄準。

‘滋啦’一聲,黑色斗篷被刺穿了一個大洞,孤零零地掛在尖刺上。而神秘人則堪堪避過,剛一落地便是一聲槍響。

被壓縮的靈力化為子彈從花離手裏的銀質手槍飛出,墨綠的光直直穿透了神秘人的胸膛,連帶着,還有他體內的符咒。

神秘人連一聲慘叫都沒機會發出,便呈大字躺在地上,黑洞洞的傷口並未有血液流出。花離走上前去,揚手掀了他的面具,卻見那面具底下的臉竟然是芍藥。

想到剛才這傀儡頂着芍藥的臉,卻是一個猥瑣男的聲音,花離就一陣惡寒,暗罵這做傀儡的人真夠惡趣味。

將那鐵面具收好,花離繼續在傀儡身上摸索着,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東西,卻是一無所獲,留給她的只剩這個空殼。

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花離背着手向芍藥所在的地方飛去。

勞倫斯和庫珀他們一路上躲躲藏藏地跑了二十幾分鐘后,終於看到了醫院大門,卻因眼前的景象而愣在原地,隨後是喬恩驚慌絕望的哭喊,才讓他們回了神。

“奶奶!奶奶!!”喬恩踉蹌地往前跑,一個不留神被腳下石塊一絆,一頭栽倒在地上。

庫珀和康納追在他身後連忙把人扶起來,鼻血順着嘴巴流到下巴滴到地上,青年人臉上本就沾了灰和汗,這下又混上血與淚,調和成了一副五彩斑斕的黑。

沒了結界的保護,一直被困在外面早就飢腸轆轆的喪屍們終於能長驅直入,準備逮捕美食,好好大快朵頤一番。

鬣狗總能聞着味兒尋到獵物,正如此刻大群喪屍擠在醫院大門口,生怕食堂沒飯一樣。

加固過的鐵柵欄歪倒在一側,裏面的情形不容樂觀。喬恩還想往前跑,被庫珀和康納兩人捂嘴架着,跟勞倫斯躲到了一側的服裝店裏。

“唔……放,放開,我,我要過去,讓我……過去!”喬恩用力掙扎着,被捂着的嘴裏斷斷續續說著話。突然,他猛地張嘴一口咬在那隻捂着他嘴的手上。康納吃痛,‘哎呦’一聲鬆了手。

‘砰!’庫珀一拳打在他臉上,喬恩頭一歪,眼鏡掉落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有!想死嗎?”脖子上的青筋一突突地跳,昭示着此刻這具身體的主人有多憤怒。可庫珀忌憚着外面的喪屍軍團,只敢用氣音吼他。

這一拳打的不重,可喬恩的牙齒還是磕到了嘴角,留下了一絲殷紅。他被突如其來的一拳打的有點蒙,就一直保持着偏頭的姿勢。

他沒怎麼挨過打,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孩子,成績平平,性格溫和,從不惹事。有和睦的家庭,似乎也沒怎麼有過叛逆期,做過最瘋狂的事,就是在14歲那年因為好奇,偷了老爸一根煙抽,結果第一口就把自己吸上頭了,躺在床上半天沒緩過來,事後才知道這是他爸特質的煙,裏面加了大麻。

他就是最普通的那類人,本應該過最普通的生活,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結婚,生子,老去,死亡。可天不遂人願,突如其來的病毒直接將這個世界變成末世。個體、家庭、城市、人類,一夕之間,全都毀了。

喬恩驀地發出一聲冷笑,慘絕的雙眼掃過在場的三人。

“你們覺得我們現在還活着嗎?還活的有意義嗎?”

康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安慰道:“喬恩,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可是你想想,我們已經努力掙扎着活到現在了,難道你要放棄了嗎?”

“為什麼不放棄?還有誰能救我們?還有誰能救這個世界?就算我們能活的過今天,明天呢?後天呢?”喬恩說著打開他的手。

“這樣東躲西藏,今天不知明天睡哪,像只老鼠一樣竄來竄去、搜集物資。我們還是人嗎?我們過的是人的生活嗎?我們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就算我們運氣不錯,能夠這樣活一輩子,可最後不還是一樣會老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何必還要活得那麼辛苦。”

“那你想怎麼樣?”勞倫斯在觀察附近並沒有喪屍過來,終於回頭看他。“衝過去送死嗎?這樣又有什麼意義?”

深吸一口氣,勞倫斯平復了下心情,盡量讓聲音聽上去柔和一些:“你們聽我說,雖然醫院門口聚集了那麼多喪屍,但這也不代表他們就一定沒救了。我們走後,他們肯定也都做好了準備,有喪屍過來他們不可能沒看見,說不定已經提前轉移了。我們先不要亂,等麗薩她們回來,她們那麼厲害,一定有辦法對付這些喪屍。”

“麗薩……”庫珀想到剛才的事,心中有了些猜測,但又覺得實在太離奇。自己雖然信奉宗教,但那說白了只是種信仰,是種自我安慰,骨子裏自己還是個唯物主義者。可若不是神跡,又怎麼說明剛才發生的事呢?

“我們還能相信她們嗎?我們連她們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今晚的事情實在太讓人震撼,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我們這個世界是被神詛咒了嗎?不然,不然為什麼,會有那樣一些怪物的存在?”

勞倫斯同樣也是滿心疑惑,可現在不能說喪氣話,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了。

“我相信麗薩,剛才如果沒有她,我們全都死了。也是她,幫我們建立了這個安全屋,讓我們過了一段安穩的生活。我信她。”

“哈哈哈哈……”一直沒說話的喬恩,突然發出一陣尖笑,嚇得庫珀連忙捂住他的嘴,卻被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了。

“喬恩!你又瘋什麼?!”康納見他有些瘋癲的樣子,沒好氣地說。

喬恩踉蹌着站起來,抬手指着他們。“我瘋?我簡直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聽聽你們說的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兩個……可能連人都不是,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身上。承認吧,你們已經絕望了,面對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一點辦法了,為什麼總要給自己製造希望呢?在末世生存了這麼久,還沒有教會你們什麼是現實嗎?這個世界不可能好了,我們不可能還有希望了,everythingisover!”

說著,喬恩又笑起來,那張融合了血與淚的臉上,滿是苦澀、扭曲。他想抬頭望天,可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天花板,黑漆漆的房間,黑洞洞的明天和未來。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呢?這樣活着,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兩樣?”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兩行清淚從他臉上滑落,帶走了些許臟污。

“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吧。”他突然盯着眼前三人,勾起嘴角,平靜地微笑着。“我送你們上路。”然後拔出手槍,在他們驚恐的目光里。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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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名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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