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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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劉熠清走遠,劉熠辰才從樹后出來推門而入。

一眼看到雪一飄已經坐在院裏石桌前,桌上擺着一隻土陶碗,而旁邊火爐上,一隻土陶壺裏正冒着熱氣。

“劉大公子好耳力,這聽了半日,可有哪裏不解啊?”雪一飄笑了笑,態度卻不似對待劉熠清那般客氣,反而一臉戲謔。

劉熠辰眯了眯眼,一口惡氣真是無處可發。

“我來只為問一件事,大理寺驛館裏的那些假鏢師是誰殺的?”

雪一飄一聽果然大笑起來:“此事我若作解釋,劉大人可否會信?”

劉熠辰一掀衣擺坐下,嘴角抽動一下冷笑道:“信不信由我,說不說卻由不得你!”

雪一飄提壺將燒漲的茶水倒入碗中,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句實話,我也是受害者。”

劉熠辰皺眉,這個開場白,可不是他想聽的那一種。

“江南沈家,劉大人應該是聽說過的吧。我們雪家幾代人,都是替沈家掌管航運的。大約半年前,我與家叔運送一批貨物進京,卻在一天夜裏遭了劫匪,五艘大船皆被搗毀沉沒,家叔下落不明,而我當時雖殺了幾十名水匪,卻在水中被困,肩頭中了毒鏢,本以為就這樣成了冤死水鬼,不想混亂中爬上了一艘小船后便失去了知覺,等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而我仍在小船之上,身邊卻有一女子在照看,她告訴我她是隨着自己父兄來的,我問她父兄是誰,她說是劫匪中的一小股。我問她這些劫匪都是哪裏來的,她說劫匪有好多股,來處各不相同,總之是背後有人出錢,請了各路英雄來的,但具體是做什麼,她並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負責撐船在一旁接應父兄,但等了一夜,父兄皆未出現,我看她眼睛哭得通紅不似作假,便暫且信了她。”

聽到這裏,劉熠辰目光中已漸漸起了不耐煩,這故事編得過於離譜,一個劫匪幫里的女子,為何會莫名其妙救個不相干的人。

雪一飄也看出了他不信,但他擺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似乎在說,事實就是如此,且聽我接著說呀。

“我當時也很疑惑,她沒有接應到父兄,為何會願意救我,但我傷得嚴重,也無法追究。”說著,他將衣服往下一拉,露出肩頭來,那裏一處半指長的傷口,猙獰可怖,周圍青紫一片,竟是還未癒合。

“我這傷口,因中的是毒鏢,毒性一直未解,到得現在還未癒合。”

劉熠辰看到這傷口,心中一冽,他記得前世曾在哪裏見過這樣的傷口。

雪一飄繼續說道:“彼時那女子將我帶到了一處山野茅屋,把我安頓下后,只在桌上放了些乾糧和凈水就離開了。我就這樣在那茅屋裏自己睡了幾日,待我好了一些,便自行到鎮子上找了個大夫治了幾日傷,但總不見好,接連換了幾個大夫都一籌莫展,我心想這毒恐怕不是尋常人治得了的。於是便奔着京城而來,想着天子腳下能人異士眾多,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可巧,半路上又遇到一夥強盜打劫,我制服了賊首,卻又舊傷複發,誰知這伙強盜竟是有良心的,非要尊我做大哥,把我擼上了山去。”

劉熠辰見他終於停下了話頭,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你這樣傳奇的際遇,放到義俠話本子裏,也是一等一的奇遇了。”

“可不是么?”雪一飄手一攤,他自己也是難以置信的。

“可是你說了這半日,沒一句是我想聽的,接下來我問什麼你答什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可沒有閑工夫聽你嘮叨。”

雪一飄聽對方如此說話,“呵呵”笑了兩聲,雖然一臉不屑,不過倒是沒有出言反駁。

“你為什麼要搶劫梁員外?搶走了什麼?搶去做什麼?”劉熠辰擺出衙門公辦的架勢問話,氣氛瞬間緊張了許多。

“我上山不久,便有一個神秘人來到山寨,拿出一袋銀子,讓兄弟們去辦一件事。據山上兄弟說,這個神秘人是江湖上一個頗有名氣的萬事通,專門負責給江湖買賣牽線搭橋的。我詳細了解了一下買主的需求,很簡單,就是從一個辭官回鄉的鄉宦那裏搶走一隻箱子,據買主自己說,箱子裏裝的是那鄉宦女兒的遺物,買主想要留個念想。這一聽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我當時急於擺脫這幫土匪,於是便答應了。我想搶劫當天的情況劉大人也十分清楚,不需要我贅述。當天劉大人去追謝小姐的馬車后,我就趁機跑了,並未回去與山寨的弟兄們匯合,所以箱子裏到底裝着什麼我並不清楚。”

聽着雪一飄的敘述,劉熠辰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但卻還是沉着性子繼續問道:“那梁員外為何失蹤,大理寺驛館中假鏢師又為何被殺?”

雪一飄手一攤,一臉真誠的道:“劉大人,我之前所述句句屬實,不信你可以去江南調查我的身份,看我是不是沈家航運總舵主雪隱山的兒子。所以什麼梁員外、假鏢師的事情我是真的毫不知情。”

劉熠辰終於怒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冷說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不過我當然會調查清楚,只要你說的有一個字作假,我就一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見劉熠辰如此,雪一飄聳肩嘆了口氣,面上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待得劉熠辰帶着四名隨從離開。廠房的一角里鑽出個人來,附身對雪一飄輕聲道:“雪爺,這個劉大人似乎不好惹啊。他不會把你告到錦衣衛那裏去吧。雖然咱們不怕,但終究是麻煩。”

雪一飄輕笑一聲道:“這個劉熠辰是不好惹,不過這人生性謹慎,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我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裏,他去告我弊大於利。只是他突然對這件事上心,一半源於衡王,一半源於那位謝小姐吧,哈哈,有意思。”

雪一飄邊說著邊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過去道:“隆叔,給家主的信我已經寫好了,還得麻煩你老親自跑一趟,這事兒,還真托不了別人。”

寧隆接過書信仔細藏於懷***手行禮道:“雪爺放心吧,老奴必定親自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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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細雨夢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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