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藍霧 （2）
送走方嘉平，方苑打個招呼就準備自己先走，不料宋宇突然叫住她，“方苑。”
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稱呼、一種語氣的變化就能看出這個人最近的改變。方苑聽到這聲有些壓迫感的“方苑”，心裏有些什麼東西在悄悄增長。
——怎麼了，宋宇哥？
她沒看他，好像在出神。
宋宇覺得方苑這個姑娘老是給人一種你永遠抓不住的感覺，而往往會讓他很挫敗。
他不想再這麼挫敗下去。
——你喜歡的那人現在在你身邊么？
方苑嘴角牽起一絲笑，“不在啊，怎麼？”
——可是我就在你身邊，並且只要你願意，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宋宇心裏是痛快的，他終於能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是真的不喜歡你，你知道的，之前一直把你當哥哥的。謝謝啊，宋宇哥。”
方苑一絲緊張和慌亂都沒有，她依舊平和的不像話。
宋宇開始憤怒。
他走上去，突然伸手牽住她的，方苑反應很大，遠遠地躲開了，宋宇感覺到一種叫做嫌棄的情緒。
他想，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問她的意願，以後，就不要怪他。
方苑站在原地，宋宇這回先離開。
她看着遠方，車站這個時候人很少，大多送完人就走了，她理理頭髮，想到什麼，笑笑，也走了。
——是呀，這個人都不在我的身邊。
而且這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在我的身邊。
……
這天方苑被安排為徐深做檢查，徐深已經在這裏治療了一段時間，他是有一點出名了，方苑每天都能見到不同的人堵在醫院門口撕心裂肺的喊徐深的名字。
徐深抬頭，有人走進病房，是個女醫生，身材不錯。
他再往上看，愣了。
儘管方苑帶着口罩，徐深還是一眼看出是她。
——一就是這種感覺，淡淡的疏離和一中瞧不起別人的傲氣。
這就是這些年來，徐深總在思考為什麼少年時期會為得不到方苑而總覺得生活卻少了些什麼得出的結論。
方苑這個姑娘讓男人很有征服欲。
她面上不顯，心裏是看不起很多東西的，或者說看不上。
徐深是這樣理解的。
“你居然你學醫？”徐深定了心神，隨口問問。
“嗯。”方苑同樣漫不經心回答。
她讓他伸出舌頭，徐深照做。
又用手按按他的右腿，徐深‘嘶’地叫出聲來。
“可以了，再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
美人不為所動。
徐深心想，狠心是從來沒變的特點。
正要離開這間高級病房，徐深叫住她，“方苑，對不起。”
方苑腳步一頓，不知道怎麼回，她心裏着實意外。
其實她看出來了，徐深……有很大的變化，她記得孫曉涵提到過現在娛樂圈裏徐深走的是小鮮肉、小奶狗的人設，她一直以為是包裝出來的，今天她才明白過來，是真的不一樣了。
徐深的眼裏並沒有曾經的桀驁，和曾經的不可一世了。
方苑一時說不出是好是壞。
但莫名覺得可惜，她粗淺的認為，搖滾歌手是應該桀驁放蕩的。
——對不起，是在說哪件事？是在對誰說？
方苑搖搖頭，算了，都過去了。
她想起最近一直在想的問題，“徐深，我問你，沈悅是不是一直跟你有聯繫？”
幾乎沒有摻雜疑問的語氣。
徐深沒料到，沈悅和方苑遇到了？
“沒有啊，怎麼？”他裝作震驚的樣子。
——為什麼要瞞着她。
方苑心裏想着。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晚一點我還會來一次。”
她就離開了這裏，徐深鬆了口氣，不是故意瞞着他，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最近他在醫院住着，也沒有時間管沈悅，他心情糟透了，沈悅好像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不滿足了。
徐深又開始難受，參加明星選拔賽實在很累，每天要應付無數人的眼光，還要方方面面重新學習，這個時代不走偶像道路，光唱搖滾是沒有前途的，陳麗燕這麼告訴他。
可是，徐深心裏無數次懷疑自己當時的選擇。
他知道看上去他的知名度在擴大，但沒人關心他的音樂和搖滾的態度。
他好像在越走越遠。
以為無論怎樣沈悅總會在家等他——對，他只把沈悅住的小公寓稱作家。可是最近一次去就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和她吵架，他不清楚現在所有在做什麼，只是無法抑制的很想念她，他有好多話想說，可是這個時候他身邊卻一個人也沒有。
來到隆城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徐深覺得自己很害怕陳麗燕，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勢力比他想像的大了很多，她就像一個心狠手辣的商販，把他帶到這裏之後，他就變成與其他人沒什麼不同的偶像機器。和在禹城時完全不同，陳麗燕再也沒跟徐深單獨談過，她殘忍的再也沒有一次提起過搖滾怒，提起過音樂，提起過黃立南。
……
趙奕然今年三十，明年有望升科室副主任，在外科醫院中這個年紀就到這個位置可說前途不可限量。
趙夫人已經在幫他物色那個圈子的千金。
沈悅有所察覺，她知道趙奕然對她是沒有產生所謂的愛情的，但她也明白，她和趙奕然現在都是不需要愛情的。
——這也是剛開始他們能走在一起的原因。
她心裏都明白的。
自己還是沒有曾經筆下的女主角的運氣，愛情越來越是奢侈的東西。
——可是那又怎樣，趙奕然是活生生的優秀男士就夠了，她只需要牢牢地抓緊這個男人就好了。
可是已經好幾回了，趙奕然衣服上帶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幸好是不同味道的，那就意味着是不同的女人——趙奕然有嚴重的潔癖，不會同事找這麼多女人。
沈悅覺得有些事情也到時候了。
她打算的很仔細。
先和趙奕然結婚，然後從徐深買的公寓裏搬出去，拿手機里的通話聊天記錄、照片威脅徐深和她分手，然後就一心一意做趙奕然的太太，從前的事情就到此為止。
她前半生沒有贏過，放棄了愛情，放棄了作家的夢想，後半生她想有個家庭。
只是這樣而已，她想的很完美，甚至想要稱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