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堇梅（1)
沈悅看着電視機，正在放廣告，就是“瓜子二手車”的那個。
她看了一眼手機，還有七分鐘。
她守着電視機要看直播——徐深參加的第一個偶像練成類的節目。
沈悅是見不得光的。
當時她聽着徐深跟她說“好啊”，就跟來了，她不知道徐深是要悄悄地帶她一起走。
——然後就是這間公寓。
徐深每個月會來這裏一到兩次，其他時間，沈悅幾乎不和其他人接接觸。
最近幾個月更加可怕，徐深因為被陳麗燕推薦去參加這個電視節目，已經半年沒有回來看過她。
那天徐深也是問過她的，她還記得他誠惶誠恐的樣子。
——阿悅，陳姐說，現在如果還只想着在酒吧里當個搖滾歌手的話是沒什麼前途的，都是在走偶像包裝的道路，她幫我也接了一個新人出道的節目，你覺得怎麼樣？
沈悅覺得很累。
徐深現在是用心在愛她了，可是就是覺得很累。
她想要的不是這樣——被藏起來，不被任何人認可。
……
這個時候節目已經開始了，投資商是娛樂產業的大佬，前期宣傳非常到位，所以節目一出來就已經擁有一大批粉絲。
加上很強大的嘉賓評委，更是吸引了無數年輕人觀看。
......
方苑和沈悅偶然碰面的時候，趙奕然剛好出去幫方苑買奶茶。
沈悅是偷偷出來的，因為徐深總是讓她盡量別出門。
她已經在那個狹小的公寓裏待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甚至有離開這裏的想法。
所以她決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出來走一走，然後她遇到了方苑。
方苑卻沒有看到她，沈悅想好要向方苑打招呼的時候，她看到了另一個男人——打開了咖啡廳的門，是一個很帥的男人。
——成功人士。
沈悅很快在心裏下了一個定義。
那個男人向方苑走去，沈悅心裏咯噔一下。
這不是第一次了。
沈悅已經發現，她身邊優秀的男人總是會被方苑吸引。
徐深是，這個男人也是。
沈悅有一瞬間想逃走不想讓方苑看到她。
可她看到趙奕然正在輕輕地為方苑拿東西，小心翼翼的樣子，像對待500萬的彩票。
——為什麼別人總是能幸福，我卻不能。憑什麼？
所以省沈悅笑着走上去，對方苑打招呼。
方苑很恍惚，自從上次知道她在隆城，就沒有沈悅的消息。
趙奕然站在一邊禮貌地看着她們。
方苑突然拉住沈悅的手，好像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沈悅只是笑笑，有一點安撫的味道。
方苑最終也沒有開口。
最後是趙奕然帶着她們倆去吃好吃的。聽說是一家天津菜，最近才搬來這裏的，位置很難排到。
可沈悅只覺得索然無味，她還表現出很好吃的樣子。
方苑知道她心裏很恍惚，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沈悅不跟她說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只是一味的和她套近乎，方苑蹙了蹙眉，有些東西已經徹底變了。
沈悅說她沒有地方住。
——後來方苑讓趙奕然送沈悅回去。
在趙奕然的車上，沈悅也沒有說話，明顯比剛剛在飯桌上冷靜了很多。
趙奕然覺得一直不說話有一些不禮貌，輕輕的開口。
——沈小姐你認識阿苑啊？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就是阿苑高中的時候就不太與人來往，除了我。
——哦，那多謝你學生時代對方苑的照顧，才能讓我遇到她。
......
後來他們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閑話。
下車的時候，沈悅還要了趙奕然的聯繫方式。
——趙奕然遲疑了一秒，給了她一張名片，而不是微信。
之後禮貌地叮囑她注意安全，晚安。
開着車絕塵而去。
沈悅站在孤獨的公寓樓下面，直直地看着趙奕然的車子走遠。
直到真的沒有趙奕然車的影子的時候，她緩緩地低下頭，看着手上的東西。
——一張簡單到只有一串電話號碼和一個名字的白紙。
——趙奕然。
醫生。
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麼，有些莫名而不屑的，歪着笑了一聲。
轉身回公寓的時候看了一眼，整棟公寓都是黑的，徐深還是沒回來。
剛剛的天津菜沒有讓她吃飽，她突然想起來，早上還有半袋速凍餃子剩下，她想把它煮了吃。
......接連幾天，沈悅和方苑聯繫的非常緊密。沈悅跟方苑說她來到隆城之後弄丟了手機，無依無靠，又沒有臉回家，因此她才失了音訊。
方苑心裏有很多疑惑，可是她見沈悅不願意說，就也沒有問。
只是心裏覺得沈悅怪怪的。
沈悅雖然拿到了趙奕然的名片，可是從沒有聯繫過他。
因為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趙奕然和方苑感情越來越好，連方苑自己都感覺到趙奕然對自己的愛是真的。
可怕的是她甚至認為自己對趙奕然的愛也是真的。
她就像個平凡的其他女生一樣，開始想未來。
每到這時，她都會傻笑自己，怎麼談起戀愛也是這個樣子。
——可是說實話，她從前每每設想過的未來都是帶有小蔥和苜蓿味的。
即是她知道小蔥和苜蓿，和趙奕然根本不搭邊。
她會暗嘆一句，真是的。
就這樣，他們一直在一起，直到方苑本科畢業進入醫院實習。剛好她就是進入了趙奕然在的那個醫院，趙奕然對方苑的愛就從學校轉移到了醫院裏。
每天為方苑跑上跑下。
做各種好吃的給她，並且還給他同一個辦公室里的人帶去很多福利。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方苑總會覺得有些東西過於滿了，反而覺得少了什麼。
但她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少了什麼，她就罵自己神經過敏，就沒去細想這個事情。
這天醫院調來了一批新的護士。大多是隆城某個不入流的學院畢業的。只不過那個學院的護理專業還不錯。
方苑去食堂打飯的時候碰到了一個新來的護士。
那人身材矮小，反而長得圓潤，就像一個鼓鼓的球一樣，十分可愛。方苑總覺得熟悉，又說不出來。
那人卻先她一步叫出她的名字。
——方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