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念再見,光明袒護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數百人的一念樓里,安靜的得甚至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極度震驚之下,有人嘴巴大張,飯菜露出,尚不自知,炎焓更是瞪大了眼睛,心裏暗爽。
一聲慘叫之後,白明肥大的身軀,緊擦地板,倒飛而出,簡直是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氣勢,撞開雕花欄杆,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朝着一樓砸落而下。
“碰——”
一聲悶響,擲地有聲。
只見二樓的地板,一道印記,隱隱泛白,從女子腳邊,一直延伸向木屑翻飛的欄杆處。
“聒噪。”雲染歌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淡定地收回腳,像個無事人一般,端起瓷杯,繼續自顧自地喝茶。
“哧——我的親娘誒。”在場的男性從獃滯中回過神來,倒吸涼氣,同時,皆是兩腿一夾,狀若脫兔,躍起蹦開,離雲染歌那是能有多遠,閃多遠。
這還是女人嗎?有這樣的女人嗎?有這麼彪悍的女人嗎?
白明可是地階五段啊,不用靈力一腳踢飛也就罷了,可好死不死地,你偏偏,偏偏還要一腳正中那麼要命的地方!千萬不要說你不是故意的。
“啊…啊…我我的……。”
白明跌落在樓下的舞台之上,雙手摟着下身,滿地打滾,連連哀嚎。
半晌,又聽得砰地一聲,卻是倒霉地又從舞台上跌下,滾落在地上,周圍的僕從終於回過神來,方才一陣手忙腳亂,衝下樓去。
雲染歌喝完最後一口茶,方才起身,帶着炎焓,慢條斯理,步伐輕緩地走到破碎的欄杆口,低眉垂眸望下,眉頭輕輕一挑,若無其事的,邪肆地笑道:“本姑娘也教教你,這一招,叫千山鳥飛絕,不知大爺你感覺怎麼樣?”
絕,這一招,實在是絕,眾人心中,只剩下這麼一個想法,還叫大爺?太諷刺了,也不知道這白明以後,還能不能是爺們兒……
“若是大爺你不滿意,本姑娘可以再示範一遍。”雲染歌紅唇張揚一勾,輕聲笑了笑,提步下樓,周圍的人哄然散開,自覺萬分地破開一條大道,這倒是讓雲染歌下了樓去,暢通無阻。
“啊——啊——”
白明滿臉肥肉爆紅,蜷縮在地上,抖若篩糠,依舊聲嘶力竭地嘶吼着。
見雲染歌下來,他瞪着從他身側走過的鞋子,目光如毒蛇,言語斷續,“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若是我奏明皇上,必將你碎屍萬……”
“碰——”
誰知,剛提步走過的雲染歌轉身出腳,一個側踢,橫掃而出,白明背脊一躬,身軀應聲而出,最後猛地撞在對面的牆上,彈落而下,頭一歪,這次是徹底暈了過去。
炎焓扶額,太兇殘了!
“啊,少爺——”幾個侍從急速圍過去。
“實在不好意思,那恐怕也要先讓我先揍你,你再去奏皇上!”隨手拍了拍衣裙,雲染歌笑得囂張萬分。
周圍的人捂着眼睛別開眼,好慘,實在是太慘了,真是沒事自找的,這人家姑娘都要走了,你還非要去惹人家幹什麼啊?
這一腳下去,白明怕是徹底悲劇了。
“你就好好睡上一覺吧,很快就天亮了。”瞥了眼暈過去的白明,雲染歌轉身離開。
一些人感嘆的同時,心裏面跟着暗爽,有果必有因,白明這個霸王,平日在京城欺男霸女,無人敢管,今天總算踢到鐵板了。
“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
正當雲染歌想要離開的時候,大門處的人群一陣吵鬧,隨後,人群中開,讓出一條大道,兩個將領邁步走進,盔甲佩刀,孔武有力,身後是十幾個侍衛,魚貫而入。
“馬副將,你們總算是來了。”白明身邊的一個僕從抬頭,面露驚喜,扯開嗓子,一陣大吼大叫。
走在最前方的兩將領,見到對面白明的樣子,頓時滿眼噴火,厲眸環視周圍,大喝道:“豈有此理,是誰?是誰將小少爺傷成這個樣子!”
看清來人,炎焓閃身到雲染歌身前,將她護住。
“是我。”雲染歌環手胸前,緩步邁出,容顏張揚,面色如常。
“是你?”馬副將瞪着雲染歌,見鬼一般,不敢置信,他們地階五段實力的少爺,竟然傷在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手上。
“竟然你承認了,多說無益。”另一個副將滿臉惱怒,拔出佩劍,舉起一揚,衝著身後的人一揮手,“抓回去。”
“哼,想要抓我?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一聲輕嗤,雲染歌絕美的臉龐,浮出絲絲冷峭,漫出陣陣輕狂,就憑這些蝦兵蟹將,也想要抓她?
“上——”
一字落下,帶刀侍衛蜂擁而上。
炎焓眸光一凝,左腳輕移上前,右腳猛地后蹬,蓄勢待出,兩方交戰,一觸即發。
“都給我住手。”
這時,一聲話語憑空而至,不急不緩,猶如清雪掃過,彷彿實質襲來,形成一道冷澀的飄雪,在酒樓之中擴散開去,空氣冷凝,似要凍結成冰,所到之處,無人敢動,但是,任眾人如何尋找,都窺不見聲音來處。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輕緩話語,鋒芒暗藏,雲染歌感受着空氣中的波動,眸光一亮,轉頭看去,只見一位清雪少年出現在樓梯盡頭。
帝容錦,年僅十八,伽藍另一位封號聖者,又是皇上親封的堇蓮殿下,地位高出白天不少。
雲染歌看着他,眸中劃過一絲驚喜,沒想到,他會在這,他還是那般如雪似玉,只見少年白衣勝雪,容顏如蓮般純凈,眸光清澈見底,此刻被冷意填滿,肌膚如玉,周身大朵雪花落下,冷意霜寒傾然而出。
看清楚人之後,本是一臉傲氣的兩個副將同時面色一正,佩劍入鞘,腳下幾步上前,雙手一合,語氣恭敬,“參見堇蓮殿下。”
堇蓮,人如其稱,如堇如蓮。性情淺淡,恍如玉人。
此人一出,眾人都不自覺低了低頭,只有雲染歌和炎焓兩人,背脊挺直,身形依舊孤傲如松柏,鶴立雞群一般,站在大廳中央。
白衣少年收回勢壓,頭幾不可見的輕點,眸光才望向白家兩個副將,緩緩道:“此事誰是誰非,本殿下都看在眼裏,現在你們一群人竟然還想動手欺負一個小丫頭,成何體統?不要在自取其辱,帶着你們的人離開,這件事情就此作罷。”
語氣淡漠卻不容置喙。
眾人一聽這話,沉默不言,低頭輕笑,心中卻是暗道,欺負人?看這樣子,還指不定誰欺負誰呢。
兩副將面露驚意,“堇蓮殿下,這——”
白衣少年白凈的面色帶着慍怒,勝雪長袍,廣袖輕揮,道:“不必多說,你回去轉告白擎天,等本殿下有空,自會親自登門,找他喝喝茶。”
聽着少年微帶怒火的話,兩個副將面色扭曲,可惡,堇蓮殿下竟然在此,為何剛剛那臭丫頭動手的時候,不出手相救?偏偏他們想要抓人的時候,就出現了?
只是,兩個副將心中憤恨,卻是敢怒不敢言,他們哪裏敢奢望堇蓮殿下出手?
“是。”兩人滿臉吃了大便的表情,不聲不響,憋了許久,才咬牙離去。
周圍瞬間安靜,眾人只見少年淺薄的唇微微一勾,嗓音凌凌,:“好久不見,染歌。”
而後,目光輕移,和炎焓的目光相撞,看似平靜無瀾,實則暗潮洶湧,少年微微點了點頭,炎焓也微微低眸,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少年眸光微微發涼,心下一陣複雜,炎焓,是戰王北樓炎冥身邊的得力下屬,此時卻跟着染歌,恐怕……
周圍眾人聽到帝容錦的稱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染歌?是雲家的那個廢物小姐雲染歌?”
“除了她還能有誰?”
“不過,她不是傾慕堇蓮殿下嗎?怎麼現在更像是朋友啊?”
“哎呀,老兄,你的消息都過時了,人家雲小姐和堇蓮殿下那是妥妥的摯交。”
“誒,那雲小姐不是廢物嗎?剛才她把白明那玩意兒一下子給踹廢了,可不像是廢物啊?”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所以…這是不廢了?”
“……”
兩人對旁邊的議論恍若未聞,炎焓心裏警鐘長鳴,這帝容錦危險……主上可能馬上有情敵了……
雲染歌勾唇一笑,紅唇微動,然後轉身離開,帶着炎焓回雲府。
帝容錦淺唇扯出一抹淡笑,他知道方才雲染歌對他說的話。
我找到為你治療的法子了,明日來找我。還有一念樓,名字很好聽。
不知她是如何得知這一念樓是他開的,但只這一句,就夠了。
議論之聲,彷彿潮汐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頓時整個大廳裏面人聲鼎沸,一念樓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情形,盛況空前。
月如玉盤,清輝微微,臨近深夜十分,雲家書房,隱約傳出交談的聲音。
雲楚瀾正在跟雲傾塵討論雲家要事。
“家主,家主,出大事了。”正當雲楚瀾想要出聲訓斥的時候,門外一個侍從,跌跌撞撞地闖入書房中,面露驚恐。
“出大事了,染歌小姐在一念樓打傷了,打傷了,打傷了——”
“什麼?歌兒又被人打傷了?”前車之鑒過多,話未聽清,雲楚瀾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歌兒又被欺負了,這時這事,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雲楚瀾拍案而起,氣如鬥牛,“這次是誰,豈有此理,簡直是欺我雲家無人!”
“不是啊,不是啊家主,不是,是。”那人臉色有些彆扭,臉憋得通紅,言語吞吐。
“到底是還是不是!”雲楚瀾是個急脾氣,一掌拍在桌上,側身就往房門走去,薄怒中帶擔憂道:“歌兒難道是受了重傷,還是殘了?”
他還以為這小兔崽子改邪歸正了,這連一天都沒老實,就消失半年之久,若非塵兒攔着他早就去把她揪回來了,這次指不定又被欺負成啥樣了,就不能讓他少擔心一點嗎。
雲傾塵神色自若,溫和地說:“別急,慢慢說,歌兒怎麼了?”
侍從咽下口氣,面色扭曲,“是染歌小姐,她…她一腳,將右丞相府的少爺那…那玩意兒,給…給踢殘了。”
“啊?”雲楚瀾剛要出門的腳步一窒,扭頭驚訝道:“你說什麼?”
歌兒又不會靈力,別人不欺負她,他就燒高香了,什麼時候輪到她欺負別人了?雲老爺子濃眉深鎖,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是不是還忽略了什麼?
雲傾塵眸中則是化不開的濃濃笑意。歌兒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