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詭異鈴聲18
?“她……怎麼……樣了?”
“不關你的事!”
江逸風惡狠狠地瞪了沈嘉月一眼,發動跑車,緩緩地駛向娜娜。他的目標很清楚……娜娜的頭顱。
尖叫聲再度響起,那是娜娜拼盡全身力氣發出來的,但在音調高升時被硬生生切斷。
一次大幅度的顛簸后,紅色的標緻跑車駛過了娜娜的頭顱。沈嘉月甚至聽到了娜娜頭顱破裂的聲音,沉悶、厚實,彷彿摔破了一個西瓜般。
紅色的鮮血和黃白相間的腦髓混合著,在迸裂中噴射出來。
為保險起見,江逸風倒車,反覆碾壓娜娜已經支離破碎的頭顱,確定娜娜必死無疑,這才停下車來。
風狂雨驟,天昏地暗。
紅色標緻跑車上的血跡順着雨水輕輕滑落。道路上一片暗紅色,漂浮着黃白相間的絮狀物。兩旁的花草樹木卻被雨水洗得更加鬱鬱蔥蔥,貪婪的吮吸着娜娜身上流出來的液體。
全身濕透了的江逸風脫下外衣,光着膀子,探出頭,對着娜娜的屍體大叫道:“去死吧,婊子!”
紅色標緻跑車再次發動,彷彿一個甲殼蟲,毫無目的地穿梭在雨幕中。
半個小時后,在一個偏僻的山腳,紅色標緻跑車停下來了。
江逸風喘着粗氣,兩眼無神地望着前方的擋風玻璃發獃。
雨依然在下。
良久,江逸風勉強鎮定下來,扭過頭,凝望着受驚小鳥般的沈嘉月。
江逸風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嘉月拚命搖頭:“沒,我什麼都沒看到!”
江逸風突然笑了,笑得燦爛無比,充滿了柔情:“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也看到了,是她不對在先,她是咎由自取!”
沈嘉月驚恐地望着江逸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別怕,那隻不過是一場交通意外而已。這種事情,每天都會發生的。”
沈嘉月這才回過神來:“是的,是一場交通意外。她突然從道路邊上衝出來,你來不及剎車才撞到她的。”
“說得好!交通意外!”江逸風的笑更加誘人了,“只是,你說錯了一件事,不是我來不及剎車,是你來不及剎車。撞人的不是我,是你!”
“啊……”沈嘉月張着嘴,怔怔地望着滿臉笑容的江逸風,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皮。
沈嘉月的智商並不低,一個低智商的人,又怎麼可能考到懷仁醫學院來呢?此時,江逸風的笑容越燦爛,她的心臟就越虛弱。她親眼目睹娜娜死亡的全過程,親耳聽到娜娜臨死前的苦苦哀求,那麼凄慘,即使是地獄中的惡魔也會於心不忍。可江逸風卻那麼決絕、殘忍地碾壓了過去,從他以前的戀人頭顱上碾壓過去,沒有一點悲傷和痛苦地碾壓過去。
對於江逸風這種自私到極點的男人,沈嘉月徹底拋棄了幻想,虛偽的笑容只會讓她越來越心驚膽戰,彷彿面對着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這不,江逸風竟然恬不知恥地說,是自己撞死了娜娜!他是什麼意思?他想讓自己成為替罪羔羊?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我沒開車……”沈嘉月結結巴巴地爭辯,眼神慌亂,下意識尋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月月,別害怕,你聽我說。”江逸風彷彿在哄小孩般,“我會疏通好一切關係的,你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場意外車禍,最多賠點錢給她家裏就行了。她家裏的情況我很清楚,無權無勢,由不得他們不聽話。”
“可是,我還是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不想坐牢!”
“傻瓜,怎麼會坐牢呢?意外車禍嘛,娜娜的家人不會追究的,什麼事也不會有。你替我想想,如果你不幫我,以我和娜娜的關係,很容易引起警方懷疑,到時就麻煩了。聽話,幫我這一次,我不會虧待你的。”江逸風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只要你幫我逃過此劫,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等這件事過去,我帶你去見我父母,然後到歐洲旅遊結婚。你不是喜歡巴黎嗎?我們就去巴黎好了!我發誓,如果我對沈嘉月負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
“你讓我想想……”沈嘉月動搖了,如果真的能和江逸風結婚,嫁入豪門,肥馬輕裘,養尊處優,那這輩子也知足了。
“還想什麼啊!”江逸風煩躁起來,“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
沈嘉月急忙說道:“不是的!我是在想,怎麼應對警方的盤問。”
“這就對了!”江逸風長舒一口氣,“我沒看錯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就說,你想學開車,讓我把車讓你給開,誰知道娜娜突然從路邊的小樹林裏橫向躥過來,你一個沒注意,心慌意亂下,沒踩到剎車,反而踩到油門,導致車子加速狠狠地撞到了她。”
“嗯。”沈嘉月不置可否,低着頭,想着心事。
“我們回去吧。”
紅色標緻跑車終於再次發動了,兩束燈光孤獨地閃爍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時間過得緩慢而凝重。跑了很久,終於駛到了懷仁醫學院門口。
“進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公安局自首。”江逸風伸手摸了摸沈嘉月的頭髮,沒想到的是,沈嘉月竟然打了個哆嗦,躲躲閃閃。
江逸風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沈嘉月顫抖着解釋道:“雨太大了,天氣好冷,我全身發冷……”
江逸風擺了擺手,不聽沈嘉月的解釋:“沒什麼,別想那麼多。你記住,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七點,我會來接你的。”
沈嘉月下了車,傾盆大雨灑落在她的身上,有些雨點藉著風勢直接撞在她的臉上,如一顆顆小石子般,撞得火辣辣的疼。她慢慢地往前走,走幾步,就回頭望一次,看看紅色標緻跑車是否還在原地。現在的沈嘉月,莫名地害怕起那輛紅色標緻跑車,生怕那輛紅色標緻跑車會追上來,將她像娜娜一樣血腥地碾壓。
紅色標緻跑車的車燈在雨中時隱時現,鮮紅的顏色彷彿被鮮血染過一般。遠遠地,望見駕駛位上閃爍着小小的火光,估計江逸風坐在那裏猛抽煙,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進了懷仁醫學院,沈嘉月加快了腳步,小跑着跑向女生宿舍。現在的她,只想躲進寢室里,好好地思考,思考如何抉擇她所要面對的人生轉折。
突然,她聽到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車輛行駛的聲音!
彷彿受驚的小鹿般,沈嘉月猛回頭,刺眼的燈光照得她睜不開眼,紅色標緻跑車彷彿瘋了般迅速衝過來。
“啊……”沈嘉月被嚇呆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彷彿風雨飄零中的泥菩薩。
然而,紅色標緻跑車並沒有撞到沈嘉月,而是在她面前來了個緊急剎車,在離她幾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江逸風從跑車裏跳出來,箭一般地躥到沈嘉月面前,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對不起……”江逸風吻了吻沈嘉月冰冷的額頭,“我愛你……”
雨水,竟然是熱的。不對,那是江逸風的淚水!
江逸風,這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極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對她動了真情?沈嘉月驀然有些溫暖的感覺。她相信,江逸風不是在演戲。就在這一剎那,她終於有了決定,決定幫江逸風頂罪。
沈嘉月仰起臉,望着這個她心目中曾經的白馬王子,笑了:“乖,別想那麼多,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七點來接我。”
然後,沈嘉月大笑着奔跑在雨中,笑聲彷彿銀鈴般悅耳,飄蕩在漆黑冰冷的校園裏。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風溫暖的淚水中變得微不足道。沒有了心理負擔的沈嘉月,又彷彿成了一個快樂的小精靈,輕盈靈動。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只需要一點點感動,就可以忘卻男人對她們的傷害。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門的校工萬阿姨。萬阿姨嘴裏直嘀咕,但還是摸索到鑰匙打開了大門。
“這麼晚才回來?”
“嗯。”
“都淋成這樣了,趕緊回去換衣服吧,睡之前喝點熱茶,小心着涼。”
“好的,謝謝萬阿姨。”
爬過狹窄黑暗的樓梯,沈嘉月打開寢室的大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寢室里很暗,沒有燈光,靜悄悄的,女生們似乎都睡著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燈,脫下早已濕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體雪白雪白的,起伏有致,在朦朧的黃色燈光映照下彷彿一座潔凈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眼鏡中的胴.體,頗有得色,低下頭,用干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
兩分鐘后,沈嘉月擦乾了頭髮,準備回卧室里尋衣服穿。一抬頭,卻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光影交錯的地方,斜倚在水房的門口,嘴角微微翹起,冷冷地望着她。
竟然是蘇雅!
沈嘉月陡然一驚。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蘇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無影無蹤了。蘇雅身上的那股氣勢,壓得她難以呼吸。所有的自信與驕傲,在蘇雅面前都變得可笑起來。
蘇雅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麼晚了,蘇雅為什麼還沒睡?她這樣望着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
沈嘉月很不自然,裸露着的肌膚有些癢,難以忍耐。
“可憐的人!”蘇雅的聲音在寂靜的水房間裏格外清晰。
沈嘉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雙手抱胸,昂首走出水房。越過蘇雅的時候,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蘇雅。
蘇雅還是那樣冷艷,那樣驕傲,完全不把沈嘉月放在眼裏。她的眼神,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居高臨下地望着凡間卑微的可憐的生物。
儘管,沈嘉月強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可她的心卻被蘇雅深深地刺痛了。無論江逸風和蘇雅的關係怎麼樣,潛意識中,她還是把蘇雅當作了對手。問題是,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也是她永遠無法獲勝的對決。
卧室里,星星和小妖睡得正香,甚至可以聽到她倆細微的呼吸聲,沈嘉月沒有亮燈,踮着腳尖,在黑暗中摸索到衣櫃,憑手感尋到一件睡衣,穿上,上床睡覺。
隨後,蘇雅也走了進來,悄無聲息,彷彿一隻夜行的貓,爬到蘇瑞的床鋪上。
時間一點一點地逝去,卧室里靜悄悄的,窗外的雨點劈里啪啦,無情地擊打在玻璃上。
經歷了那麼多事,沈嘉月實在疲倦了,一躺到床上,思緒就飄忽起來,眼皮直往下拉,迷迷糊糊睡著了。
沈嘉月並沒有睡安穩,她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驚醒。鈴聲並不大,卻有着古怪的旋律,完全不像是一首正常的曲子,音調的起伏沒有一點鋪墊,讓人聽着極不舒服。
這是什麼鈴聲?
沈嘉月正奇怪,鈴聲卻又變了,忽然間變得特別尖銳,彷彿野獸臨死前的悲號,又彷彿空襲時發出的警報,一下子就攫住了沈嘉月的心,讓她情不自禁地緊張起來。
鈴聲是從沈嘉月的手機上發出來的。
怎麼可能呢?
她記得很清楚,從來沒有下載過如此難聽的鈴聲。但她又的的確確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在床頭震動,發出淡淡的藍色熒光。
這麼晚,又有誰會打電話來?難道,是江逸風?
沈嘉月伸手,手機的強烈震動讓她難以握緊,甚至帶動着她的身體微微震動。
瞄了眼手機螢屏,上面顯示了“江逸風”三個字,果然是他打來的。
按下接聽鍵,手機的震動停止了,身體也平靜下來。將手機拿到耳邊,不知怎的,心裏竟然莫名地有些慌亂。
手機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
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江逸風的聲音,沈嘉月忍不住問道:“逸風,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手機里傳來的並不是江逸風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請問,你是沈嘉月小姐嗎?”
沈嘉月問:“我是沈嘉月,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
沈嘉月警惕了起來問道:“你和江逸風是什麼關係?”
女孩的聲音很輕佻:“你猜呢?”
沈嘉月隱隱不安,這麼晚了,能用江逸風的手機打電話的女孩,肯定和他關係曖昧。她甚至可以想像,江逸風死豬一般地睡在這個女孩的身邊。
沈嘉月以退為進:“太晚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要睡了。”
女孩咯咯直笑:“你一個人睡,不寂寞嗎?”
“無聊!”沈嘉月重重地按下中止鍵,準備關機。奇怪的是,她試了幾次,都沒辦法中斷電話。
難道,手機壞了?
女孩的聲音不依不饒地從手機里傳出來:“沈嘉月,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告訴你也無妨,我是江逸風的女朋友。”
“女朋友?”沈嘉月半信半疑,心裏彷彿被針扎了般疼痛,嘴上卻說:“那又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關係大着呢!怎麼會沒關係!因為,這個身份,我很快就會轉給你。”手機里傳來女孩幽幽的嘆息聲,“你知道守活寡的滋味嗎?和他在一起,比守活寡更難受,因為他中看不中用,根本就盡不了一個男人的義務。那個詞是怎麼說的?我想想,想起來了,叫早.泄,呵呵……”
沈嘉月實在受不了了:“夠了!別說了!賤貨,去死吧!”
“不要!沈嘉月,是我不對,我卑鄙,我下賤,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聽到女孩奇怪的哀求聲,沈嘉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大腦“轟”的一聲炸開了,如受重擊。
她總算想起來了,這個女孩的聲音,似乎……似乎和那個叫娜娜的女孩的聲音很相似。
“你……究竟……是誰?”卧室的溫度迅速降了下去,一陣徹骨的寒意鑽進了沈嘉月的身體。
“沈嘉月小姐,你可真健忘,就在幾個小時前,我們還見過的。”
幾個小時前?那時,她正和江逸風在私人俱樂部吃西餐。她所見過的女孩,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被江逸風活生生撞倒並碾壓致死的娜娜!
“你……真的……是……”沈嘉月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才說出那個名字,“娜娜?”
“我就說嘛,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那麼健忘呢!呵呵……”娜娜在手機那邊笑得很開心。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嗎?”娜娜停頓了一下,聲音突然變得陰森起來,“我是死了,被你們兩個人害死了!我死得好慘!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你們血債血償!”
“不關我的事……”沈嘉月帶着哭腔說,“我沒有害你,我想救你的……真的,我是真心想救你……”
“你想救我?你眼睜睜看着我被江逸風撞倒在地下,眼睜睜看着我的頭顱被他壓成碎片,無動於衷,還準備幫他頂罪自首,你就是這樣救我的?”
沈嘉月咬了咬手指,痛!
不是夢!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