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我和雲薄比
竹心心裏慌亂,但是卻不敢多過問,端着銅盆放在一旁。
顧憐幽也不提,而且一整天如常,看不出一絲不同。
到了晚上,顧憐幽沐浴過後,擦着手上的水漬忽然道:“再換一桶水吧。”
下人們趕緊把屋裏的浴桶抬出去,換了一桶水進來。
顧憐幽把擦手的布巾隨手放在一旁:“竹心,你先回房吧,今晚讓守夜的人撤出去。”
竹心愣了一下。
顧憐幽見竹心沒有回答,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竹心的手在袖子下揪着手帕,強作鎮定:“沒什麼。”
顧憐幽淡淡嗯一聲。
竹心心裏七上八下地出去了,卻又忽然打開門進來,顧憐幽見她又進來了,隨口道:“又怎麼了?”
竹心卻面紅耳赤地緊張道:“小姐,萬一雲公子知道了…您和太子殿下。”
顧憐幽沒忍住,挑眉輕笑道:“我和太子殿下怎樣?”
竹心說不出口,卻急得出了汗:“要是雲公子知道了,取消婚約怎麼辦?”
顧憐幽卻不慌不忙,坐在鏡子前慢悠悠梳着頭髮:“取消就取消,他的婚約,我素來沒有放在心上。”
竹心訝異。
顧憐幽卻抬頭,看着花稜鏡里的竹心:“我以前或許很想嫁給他,但是他從來不回頭,也從來沒有多給我一個眼神,我也就心灰意冷了,如今他再要娶我,我並不會欣喜萬分,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竹心想起之前的事情,那時雲公子的確過分,竹心為難道:“可是…”
顧憐幽淡淡抬眸:“我這次和他約定嫁娶,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只需要知道,御史府的姑爺不是雲薄,而是太子殿下就夠了。”
竹心聽了顧憐幽的話,她的語氣平靜鎮定,令竹心的心也不自覺地安定下來,她手心微微發了汗:“我聽小姐的,既然小姐說太子殿下才是姑爺,那我就認太子殿下。”
而且,太子殿下比雲公子生得好看,比雲公子有氣度,還是儲君,身份尊貴,樣樣都是雲公子比不了的,更何況當初雲公子對小姐做的那些事,的確傷到了小姐,而且她的主子是小姐,只要小姐說要嫁誰,她便認誰,別的都是外人。
一道聲音慢悠悠飄進來:“憐幽方才說誰是姑爺?”
竹心嚇了一跳,往門外看去,晝玉握着玉扇,抬步入內。
氣宇軒昂,俊美風流,令人見之面紅。
竹心趕緊行禮,低着頭不敢多看一眼。
晝玉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竹心捏緊手,趕緊道:“是。”
她拔腿就跑了,跑前還把門關上。
顧憐幽聞見他身上的酒味,毫無波瀾道:“你喝酒了?”
晝玉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頸窩上,看着鏡子裏的她,語氣戲謔道:“憐幽十六歲的時候好漂亮。”
顧憐幽看着花稜鏡,晝玉的眼尾有些微醺的紅,倒顯得他多幾分妖冶。
在花稜鏡中對視一眼,晝玉直接把她抱了起來,顧憐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他放在了床上,他的手按在腰窩上,掐住她的腰,攫住她的嘴唇又吮又咬,撬開她的牙關掃蕩擄掠,酒氣麻痹了她的呼吸,連她都有些感覺暈暈乎乎。
顧憐幽兩根手指按住他的額頭,把他給推開:“你起來,別發酒瘋。”
晝玉的眸子卻如含春水,比喝了十壇桃花釀還醉人,嘴唇有親吻后旖旎的紅,又不說話,就是含着笑盯着她瞧,被她抵着額頭也含着笑意,顧憐幽被他看得一陣雞皮疙瘩,抽身要走。
晝玉卻在她要往右起身的時候,把手臂壓在右邊的床沿上,顧憐幽無奈,要往左起身,他又把手臂壓在左邊,俯身看着她笑。
顧憐幽都快想不起他以前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但絕對不是這樣。
他現如今真的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偏偏自甘墮落,引以為樂。以為他會憋屈,但偏偏他看着開心得不得了。
晝玉把她摟起來,自己坐在了床沿上,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攬住她單薄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帶着磁性,他說話慢慢的,輕輕震在耳畔,不聽內容恐怕還覺得他頗為悠然:“憐幽別趕我走,我一天都好想你,東宮簡直待不下去,想到你答應我,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心裏就歡喜。”
顧憐幽輕嗤一聲。
晝玉看她漫不經心嘲笑的表情,也覺得心中歡喜如浪,寬大的手掌摟住她的背,傾首吻她,燭火搖曳,身影在屏風上重疊,親昵曖昧令人面紅耳赤。
如此卻是前世常態,只不過那時他們三十多歲,如今卻是少年人。
他確實精力充沛,沒完沒了,顧憐幽有點喘不上氣來,輕輕推了他胸口一下。
晝玉意猶未盡地盯着她瞧,素來不染俗世塵埃的聖人眸,此刻有隱隱火光在跳動,全是慾望與情動,讓人招架不住。
顧憐幽對上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好笑,冷笑了一聲,別開臉看別的地方。
晝玉摟着她徐徐道:“憐幽笑什麼?”
顧憐幽淡淡道:“沒什麼。”
晝玉非要聽,溫柔道:“我想聽。”
顧憐幽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如實道:“覺得你很蠢。”
晝玉像是被氣到了,卻又忍不住笑:“我蠢?”
晝玉掐着她的腰都用力了一點,像是威脅:“哪蠢?”
顧憐幽面色平靜:“全部。“
晝玉冷着面色,眸中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顧憐幽要下去,晝玉卻拉住她,聲音幽幽:“那你覺得雲薄聰明嗎?”
顧憐幽如實道:“還行。”
不聰明也考不上狀元。
晝玉微微抿了下唇,不知道為什麼,顧憐幽覺得他好像有點委屈,但他又不說話,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晝玉忽然開口:“我都四十歲了。”
顧憐幽:“所以呢?”
晝玉把頭靠在她頸窩上,聲音低沉微啞,說話間徐徐緩緩:“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蠢老頭子。”
顧憐幽噗嗤笑了出來,無語道:“你也知道你四十歲了,還和二十歲的少年俊才比。”
晝玉一下直起身來:“他哪裏少年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