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寬衣解帶
男人把臉轉到一邊,半合著眼,明顯是不想再理她。
蘇鯉嘴一抿,真無趣。
旁邊的小侍見她還在磨磨蹭蹭,急了跺了下腳,“你到底會不會治?”
蘇鯉白了他一眼,沒說話,所謂關心則亂,就是這樣的。不過這子彈也必須儘快取出來,否則,真的有生命危險了。
蘇鯉猛地急扯腰間的腰帶,這新娘服飾太繁瑣了必須除掉,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解,扯了幾下沒找到門路,猛地彎腰就把裙子掀了起來。
“哎呀,你幹什麼?真不知羞恥,讓你治病,你竟然脫衣服,不要臉!”旁邊的小侍一直在盯着她,見她寬衣解帶動作猛浪,一下子捂住臉,嘴裏卻羞的大呼小叫。
蘇鯉停住手,認真地看着小侍,“你知道這衣服怎麼解嗎?”
小侍捂着臉,臉紅到耳根,從手指頭縫裏看她,嗤道,“你是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怎麼解,我怎麼會知道?”
蘇鯉失笑,“也對,你這麼小,怎麼會解過女人的衣服?!”
小侍一聽,臉‘騰’地更紅了。
蘇鯉瞄了他一眼,冷不丁劈手就奪過他手裏的柳葉刀,三下五除二就割斷了腰間的錦帶,把一身艷紅繁瑣的大袍袖新娘服從身上扒了下來,露出了裏面簡單而乾淨的粗布麻衣。
小侍慢慢拿下手,有些驚奇地看着她。
蘇鯉穿的是灰色的麻布裙,上身淺黃的小衣,窄袖,v領,一身乾淨利索,說不出的簡潔大方。
她腰間掛着一個超大的荷包,說荷包更象是一個縮小版的口袋,只不過褐色的口袋上綉着一朵紅蓮花,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
別看她方才慢慢騰騰,這一番動作下來非常快,蘇鯉解下口袋,從裏面抽出一個羊皮布包,蹲下來,非常利索地解開繩索,手一揚布包就滾開攤在地上。
裏面竟然是一件件精緻的手術工具,還有一排排銀針。
那小侍一看到那套工具,眼睛立馬瞪的老大,抬頭再看蘇鯉,竟露出震驚的神色。
坐在岩石上的男人此時也睜開眼,意味地瞟了蘇鯉一眼。
蘇鯉低頭整理着工具,嘴裏遺憾着,“可惜了,沒有酒。”
“有酒。”身後一個聲音很篤定。
蘇鯉扭頭看向墨五,“哪裏有酒?”
墨五黑黑的臉色毫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別過頭捲起食指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忽哨,蘇鯉便看到一匹漆黑油亮的高頭大馬從不遠的樹林裏探出頭來,憨頭憨腦的樣子,隨後四蹄輕揚,一瞬就來到了墨五的身邊。
大黑馬邀功似的搖頭晃腦,似乎更想靠近岩石上的男人,墨五及時拉住它,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頭,從它駝着的布袋裏拿出一小壇酒,劈手就拋給蘇鯉。
蘇鯉手忙腳亂地接過,樣子頗有些狼狽。
墨五輕勾了下唇角,看着大黑馬,用手親昵地給它梳理鬃毛。
蘇鯉氣的嘴一歪,她篤定這墨五肯定是故意的。不過此刻來不及跟他計較,蘇鯉抱着酒罈子輕輕往地上一摔,酒罈應聲碎成幾瓣,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她猛地嗅了幾口,“真香。”
小侍心疼地直跺腳,“你可真是暴殄天物,這可是珍貴的桂花釀,就被你這樣給摔了!”
蘇鯉揚頭嗔了他一眼,“是這酒珍貴,還是你家主子的命珍貴?”
說著,她不再理小侍,把需要的工具一骨腦放在一塊碎瓦片里進行消毒。
小侍抿着嘴,氣咻咻地盯着她,倒也沒再說惋惜心疼的話。
消完毒,蘇鯉把工具一字碼開,站起身,把兩手的袖子往上一擼,頓時一雙纖細白嫩的雙臂就露出來,而左手腕處那一塊因燙傷而留下的蝴蝶斑痕就露了出來。
岩石上的男人看到那斑痕,身子搖晃了下,氣息頓時不穩,微眯的眼睛裏露出極複雜似歡喜又似心痛的表情,如碧海深濤,最終輕輕地閉上。
小侍一看她這樣,頓時目瞪口呆,“你這女人真是的,看個病,你非得露出手臂不可嗎?要知道女子的身體是不能輕易被男人看到的,你還知不知羞?”
蘇鯉翻了個白眼,“話真多。”
本來一直撫弄大黑馬的墨五也轉頭看了一眼,隨後立馬背過身,他一拍大黑馬,大黑馬戀戀不捨地又跑向樹林,墨五警惕地環顧着四周。
蘇鯉根本沒發現男子的異樣,率性地又從腰間抽出一條黑色的帶子,非常熟悉地在身上三纏兩纏地就把衣袖和上身的衣服纏的結結實實,隨後拿出一塊干巾遞給男子,“把它咬上。”
男人搖頭,“不必。”
蘇鯉佩服地點點頭,也不勉強,丟下干巾繞到他身後,輕聲說,“你這傷是從上斜向下穿過脅間射入體內的,離心臟毫釐之差。應該是在你俯身的時候,從你身後射入的,你能挺到現在,不錯。不過我下面要做的,可能會令你更痛苦百倍。”
“無妨。”男子的聲音低沉冷靜,磁性的聲調,很有質感。說完他伸手端起地上的一片碎瓦片,把裏面的酒一飲而盡,“開始吧。”
蘇鯉點頭,“好的。”說完,她意味地看了小侍一眼,彎腰也端起地上的碎瓦片口含了一口酒,轉身猛地就噴在了男子受傷的部位。
男人眉心立時皺緊,身子卻紋絲不動。
“你這女人真是該死!”小侍見蘇鯉的作為,立馬心疼地大叫一聲,眼睛盯着男子露出淚痕。
蘇鯉不理他,向他伸手,“刀子......”
小侍當然知道蘇鯉讓他幹什麼,他用袖子摸了把眼睛,急忙蹲下身把手在瓦片里消完毒,非常熟練地拿起了蘇鯉需要的刀子遞給她。
蘇鯉讚許地笑了笑,然後一斂神色,非常認真地做起手術。這傷口明顯很深,瘡口大,離心臟近,蘇鯉必須剔除一些皮肉,小侍看到,眼睛頓時一紅,有些不忍地別過臉。
“止血鉗......”蘇鯉頭也未抬,只吩咐小侍,似乎根本不擔心他會拿錯。
“鑷子......“一聲聲專業的器械名稱從蘇鯉的嘴裏呼出,小侍非常快速精準地遞到她手裏,絲毫不差。蘇鯉的神情非常嚴肅,別看她之前磨磨蹭蹭,一旦她進入手術狀態,身上因自信而流露出的那種光芒,猶如絕世明珠,讓人再不敢小覷。
手術緊密地進行,當蘇鯉終於把子彈從男人體內夾出的時候,當她對着微弱的光仔細端詳這枚子彈的時候,不由嫌棄地扁扁嘴,“做的真簡陋。”
隨後,‘叮’的一聲,她就把子彈丟進了男人腳邊的一塊碎瓦片里。
而自始至終,男人都不曾吭一聲動一下。
子彈取出,蘇鯉心裏鬆了一口氣,隨後的縫合,她做的更是行雲流水精美至極。
一旁的小侍早已看呆了,“這是始皇后留下的縫合術......”
語氣里說不出的崇拜和震驚,似乎這種縫合術從不曾有人會用一樣。
蘇鯉頭也不抬,“算你識貨。”
小侍聞言抬頭看她,臉上再無半點之前的那種嫌棄,剩下的只有崇拜。
剪下最後一個線頭,蘇鯉滿意地給傷口塗上外用藥,今天她沒有帶膠布,於是隨手就把那大紅的嫁衣給撕成了條條,非常熟練地給男人纏上了傷口,之後她滿意地笑着,“手術成功,完美。”
男人聞言微微吐出一口氣,方才因為手術,他一直是微傾着上身的,此時聽蘇鯉輕快地聲音,立馬坐正身子,開始收拾身上的衣服。
蘇鯉看了他一眼,心裏到底生出些佩服。這樣的手術,沒有麻藥,雖不大,但刀子剜肉必然劇痛無比,但他絲毫都不曾動一下,更別提哼一聲。若沒有堅強的意志和超越常人的堅忍是絕做不到的。
這個男人有骨氣更有硬氣!
她喜歡。
就象前世軍中所有的士兵一樣,都有着堅毅的靈魂和鋼鐵般的意志。
非比常人。
對軍人,她有着不同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