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瘋狂逃婚
“站住,七夫人你別跑了,再跑太陽就要下山了。”
“七夫人,你可是賣給我家二少爺的,你生是我家少爺的人,死是我家少爺的鬼。你家窮的都快吃不上飯了,跟着我家少爺,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你說你逃什麼呀!”
蘇鯉提着裙子在山樑上瘋跑,上氣不接下氣,聞言,回頭啐了一聲,“娘的,我又不是你家七夫人,我不跑能行嗎!”
說來真是倒霉,她義父蘇澈半月前被雲錦城魏國公府的二老爺請去,給他家二公子診病。這一去半月無音訊,按說這很不正常。她義父可曾是當朝太醫院鼎鼎有名的太醫令,用藥如神,半個月都沒診出個什麼病,這在他義父來講,那是絕無僅有的。
她頭天突然接到義父的書信,讓她下山到魏國公府助診,她猜測着義父定然是遇到難治之症了。於是毫沒疑心,隔天就下山來了魏國公府。
再者,魏國公府的二公子魏似錦清秀俊雅,可是娶了她大師伯的女兒杜玉楹為正房夫人,她們姐妹情深,二公子如今病了,她過來慰問一下也是好的。
誰知一跨進魏國公府,正遇到二公子納第七房小妾,她當時就懵了。玉楹過門還不到兩年,這二公子咋就納到第七房小妾了?不是說病了嗎?怎麼還能納妾?
她忙尋問管家,“半月前魏二老爺給我義父去信,說二公子病了,請他下山診治。如今我義父還未回歸,二公子怎麼就納上妾了?”
管家有點含糊其詞,“二公子喜歡上了街頭鐵匠家的女兒,少奶奶不反對,老爺便成全了。再說,即便二公子身子不爽利,入洞房那還是沒問題的。”
蘇鯉無言了,“那我義父呢?昨兒他給我捎了信,讓我來府里助診。”
管家立即說,“那可不湊巧,昨兒午時蘇神醫就上山採藥去了,估計得幾天才能回來。”
蘇鯉又無言了,“那玉楹呢?她總該在府里吧?”
管家點頭,“二少奶奶自然在府里了,這會子正在前院招待賓客,她知道姑娘來了,叮囑我要好好招待姑娘,她忙完前院事務就過來見你。”
蘇鯉無奈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只能隨着管家去了後院。
魏國公府是中寧國名門望族,大老爺在京任職,深受皇上信賴。二老爺便守着雲錦城的老家經商,可謂富可抵國。所以,即便是隨隨便便給兒子納個妾,前院也是喇叭號聲不斷,人聲喧騰好不熱鬧。
管家上了一桌子好菜,她便坐下來邊吃邊等玉楹。
誰知還沒等到玉楹,她就被迷倒了。
醒來后,她一身大紅的嫁衣躺在富麗堂皇的新房裏,着實把她嚇得不輕。
門口倒沒人把守,想必是沒想到她會醒得那麼早,前院喜宴依舊未散,她來不及細想這其中變故,趁着無人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富人家的院子格局都差不多,所幸後院幾乎無人,她尋到後門就跑了出去。沒敢走正南城門,偏東出了東城門,可一出城門就被人追來了。
“嗖嗖嗖......”三隻羽箭擦着耳畔飛過,蘇鯉咬牙在心裏咒罵一句,你們這是追人呢?還是殺人!
“七夫人,你別跑了,老爺有令,你再跑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七夫人,傷着你可怨不得我們,是你自己找死!”
話說著,又有幾隻羽箭射過來。
蘇鯉回頭瞅了一眼,七個僕從背後都背着弓箭,刀劍也亮出來了,他們這是真下了殺心呢!也難怨,魏國公府一門榮耀,出了個逃婚的小妾,那不是丟死人?!
可她怎敢停下來?這裏面肯定有問題,她被人算計了。
能算計她蘇鯉也算本事!
“呯呯呯......”
突然側前方傳來三聲槍響,蘇鯉一怔,她沒聽錯,是槍聲!在明月湖的方向。可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槍聲?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冷冰器時代啊!她穿越至今,從沒見過任何種類的槍。
可這明顯的槍聲,她不會聽錯。因為對這種聲音,她真是太熟悉了。
顧不得身後的嘶喊和箭羽,蘇鯉跑的更快了。明月湖,也是她要去的地方。那裏有一條秘道,讓她能儘快地上山回到家中。
可這道山樑太陡了,樹木縱生,天色又見晚,若不是她走過幾次熟悉山路,這會定然被追到了。這副身子也不爭氣,吃了那麼多的珍貴藥材,鍛煉了那麼久,耐力還是差。
蘇鯉不得不鑽到更深的密林里,她必須儘快趕到明月湖,她不能被逮到,也更想知道明月湖的槍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身上的裙子太長太肥了,她一不留神絆了一腳,驚呼一聲,人就嘰里咕嚕滾下了山樑。
“哎喲,娘啊!”蘇鯉頭昏腦脹地趴在地上,總算停下來了,可渾身都是酸痛。
“什麼人?”還沒等喘息,一把冰涼的寒劍就架到了脖子上。
蘇鯉因為身上疼,心裏也在冒火,冷不丁一聲吼,“逃婚的,沒看到!”
費力地抬起頭,蘇鯉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正皺眉盯着她。臉有點黑,眼睛卻很大,冷冷的目光沒任何溫度,一看就是見慣殺戮不會憐香惜玉的。
蘇鯉吐了吐嘴裏的土,軟下聲,“逃婚的,別殺,別殺。”
青年冷哼一聲,沒理她,扭頭看向了別處。
蘇鯉這才後知後覺,隨着他的目光望去,卻一下子怔住了。
前方二十米的岩石上,正坐着一個男人。
瞧那眉,那眼,那鼻樑,那輪廓,簡直無一處不完美。僅僅只是一個側顏,就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寬肩,窄腰,骨架均勻,身形昂藏,氣質清貴,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歷經兩世,蘇鯉自認見過的美男帥哥不少,但從沒見過如此俊美漂亮的男人。
這人怎敢長得如此消魂!
簡直人神共憤!
就在她有些痴愣的時候,那人也慢慢轉過頭來。
哇,他竟然長着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簡直太迷人了!
然而,就在他看到蘇鯉的瞬間,卻一愣。
男人臉上剎那變幻萬千。
眼眸深似海。
隨後,他似乎艱難地慢慢低下頭,沒理會蘇鯉,對着身後的小侍輕聲說,”來吧!“
蘇鯉這才發現,他受傷了,左臂裸露在外,左胸前血跡涔涔。他身後的小侍應該是個醫者,手裏拿着一把柳葉刀,但見他滿頭的大汗,似乎對那傷毫無辦法,又或者醫術不精,遲遲不敢下手。
“原來是你中槍了。”蘇鯉冷不丁說了一聲。
男人倏地轉過頭,“你說什麼?中槍......”
他對這個名詞似乎不曾聽聞。
“你先別動,他的傷你治不了,我也是醫者,我能治。”蘇鯉衝著那小侍說了一聲,手一撐就要爬起來。
肩頭的劍沉了沉,硬生生又把她壓倒。
蘇鯉抬頭,不耐煩,“你家主子中的是槍傷,這個世上,除了我,沒人能把子彈輕易取出來。你若再不把劍拿開,就看着他硬生生血流而盡致死吧!”
黑臉青年眼神一厲,“你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槍傷?你跟那些黑衣人是不是一夥的?”
蘇鯉很無奈,“你都說了那是些黑衣人,我穿的是紅衣,你不會色盲吧?”
黑臉青年眉眼更冷,威脅道,“你若敢有什麼企圖......”
“墨七,讓她過來。”岩石上的男人低沉一聲。
原來黑臉青年叫墨七,名字果然貼切。
蘇鯉看着他,聲音頓時有了底氣,“還不把劍拿開?”
墨七警告地盯她一眼,才不情不願地把劍拿開。
蘇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這副身子曾經受過重創,如今摔一跤滾下山樑,竟然有些不聽使喚。她毫無顧忌地活動下手腳,搖晃了下腦袋,才慢騰騰地走過去。
“就你這樣的還是醫者?你不會口出狂言......”男人身後的小侍明顯對她懷有更深的敵意,他治不了的傷,更不相信她會治。
蘇鯉瞟了他一眼,“你別忘了,這裏可是帝後山!天下御醫皆出自帝後山,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能算是半個醫者,你不能治的,不要懷疑別人也不能治。”
小侍聲音依舊很嗆,“那你還磨蹭什麼?瞧你搔首弄姿的樣子,莫不是濫竽充數?”
蘇鯉來氣了,“小子,你別不服氣,一會定叫你心服口服。”再則,她哪裏是搔首弄姿?她是活動下手腳,什麼眼神!
小侍聞言冷哼一聲,臉色很臭。
蘇鯉慢慢走近。
突然腳下一頓,方才離得遠,沒有看清,如今走的近,才發現男人健碩的身上滿是傷痕。大大小小的傷口縱橫交錯,刀傷劍傷摔傷撞傷,不計其數。其中最為恐怖是一條刀傷,從左肩頭一直延到后腰,傷口周圍早已血肉模糊一片,讓身為醫者的她看到都有些觸目驚心。
蘇鯉對這樣的傷並不陌生,這是殺戮和戰場上留下的痕迹。
他是一名軍人!
圖長了一副顛倒眾生的俊臉,沒想內心卻硬氣的很。
“你在瞎看什麼?小心長針眼。”小侍瞧着她的樣子,沒來的氣憤。
蘇鯉回過神來,剜了小侍一眼,見他稚氣未脫,十三四歲的樣子,卻長着一張娃娃臉,如今看着她卻橫眉冷豎。
蘇鯉收回目光又瞟向男人,卻不小心撞進他滿滿的都是審視的目光里。
蘇鯉心一動,驀地彎下腰湊近他,臉幾乎與他的臉貼在一處。
男人紋絲未動,眼睫都沒眨一下。
蘇鯉突然笑了,聲音溫柔,“放心吧!有我蘇鯉在,你死不了。”
說著,她目光下移,看向了他左胸前的傷。
一道金色光芒隱晦地從眼中射出,似乎穿過皮肉看向了內里,蘇鯉眉頭頓時一緊,抬起頭再無笑意,看向小侍,“這子彈離心臟太近,幸虧你方才未動手,否則,他必死無疑。”
“那你還等什麼?若不是這離帝後山近,醫者眾多,我才不會相信你。”小侍眼睛裏隱着淚,嘴卻不饒人。
蘇鯉瞭然,看向男人認真地道,“我出門急,未帶麻藥,但我必須用鉗子把子彈取出來,你可能承受的住?”
“有你在,便能承受。”男人微低下頭,話脫口而出,有些含糊未清。
蘇鯉未聽清,“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