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柱來了
若說秋天的冷,還是有跡可循,有那一場秋雨一場寒的提醒。
但冬天的冷是不講道理的。
自從李北牧將老神醫請進新的葯館之後,他便沒再出門。
在家連着待了十幾天,看着家中小湖上結的冰層,一天厚過一天,直到小不點拿着小木棍都敲不碎那層冰鏡時。
臨安冬天的火候,便算徹底到了。
也就是這一天。
被一號教導許久的大柱,終於得到首肯,可以登門李府,作為李北牧的貼身護衛出現在他身旁了。
“大鍋,他似不似妖怪啊,窩聽先生們說,山裏面的妖怪,才長這麼大哩。”
小不點被驚嚇之後,緩了好一陣,才敢待在李北牧懷裏,看着不遠處坐在門檻上,宛如一座小山的大柱。
也怪不得她。
正在院子裏玩的好好的,突然看到一個老高老高的怪人站在自家門口撓着頭,還跟個黑炭一樣,哪個小孩都會害怕的。
所以大柱現在也是一臉的愧疚和懊悔。
早知道出門前,就先讓老大看看黃曆了。
李北牧笑着揉了揉小不點的腦袋。
卻被她一手拍掉,抬起頭,大眼睛上還掛着水珠,長長的睫毛也因此束在了一起。
“大鍋,你不要老是摸人家的頭啦!娘都說了,摸頭似長不高的。”
“好好好。”
李北牧笑着點頭,又看向大柱,“他不是妖怪,是人,只是長得比較高大。”
“再說了,你可是要行俠仗義的李女俠,怎麼個連門都還沒走出去,就害怕呢?”
小不點一想,也是,就掙開了李北牧的雙腿,走到屋子中間,胡亂打了一套王八拳,打的上氣不接下氣,但依舊不敢靠近大柱那邊。
李北牧打趣道:“你要是坐在你大柱哥的脖子上啊,你準是我們臨安城裏頭最高的小姑娘了。”
剛打完王八拳的小不點愣了愣,眼角逐漸放光。
當她坐在大柱脖子上,被他托起,適應一陣之後。
她就徹底不怕這個山裏面的妖怪了。
“哈哈,大柱哥哥,沖鴨!”
“咯咯咯,你跑慢點。”
“哎哎哎,前面有個門哩。”
瞧見小小姐不怕自己后,大柱也很開心,因為他從小就羨慕別人有個妹妹。
可自己沒有,不僅沒有,連個敢靠近自己的小孩子都沒有,無論自己走到哪,別人都會畏懼地躲開,躲的遠遠地拿石頭扔他,嘴裏還喊着“打妖怪打妖怪。”
每當這個時候,不管大柱身上背着什麼,都會停下來,和他們做個鬼臉。
於是小孩扔石頭扔的越起勁了。
石頭打在大柱身上,跟撓痒痒似的。
卻有更大的石頭,打在他心裏,好似有人擂鼓重鎚,打的他喘不過氣來。
但如今沒有了啊,有個這麼可愛的小妹妹願意和自己玩,大柱覺得,自己做夢都想要的妹妹,也不過如此。
但這個秘密,他只敢留在心裏。
哪怕不用一號這個老大提醒,他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哪怕如此。
他依舊很開心,因為他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吃的飽飯,有人陪他玩。
小不點和他玩了好一陣,才被李北牧叫着回去繼續烤火。
雖然她很不情願,但也知道,現在不聽大哥的話,待會劉月如來了,就沒有道理可以講了。
李北牧裹得跟個熊一樣,手上還抱着個暖爐,看着對面只穿了件棉衣的大柱,笑道;“來這邊還習慣不?”
“回,回公子的話,習慣,習慣着呢。”
李北牧皺了皺眉,“一號教你這樣說話的?”
“啊?不是不是,老大沒這麼教俺。”大柱撓撓臉,繼續說道:“是俺前幾天在外頭認識的一個朋友,嘿,他這麼教俺的,他還說在公子家不能,不能說俺,要說奴才,俺……俺……”
李北牧隨口說道:“沒必要聽別人胡謅,你就按你原來的來就行了。”
“老李應該和你說了我是什麼性子的人吧?”
大柱愣了愣。
“你老大。”
“哦,說了說了,他說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大鍋,窩烤火烤好啦,窩要去跟大柱哥玩啦!”
小不點雙手別在身後,前傾着身子,滿臉笑容跟李北牧大聲喊道。
李北牧忽然覺得,大柱就算單純跟在小不點身邊,當做她的玩伴保護她的安全,也都是極好。
“去吧去吧,不過只能在這屋子裏玩,別出去了,不然待會你娘說你,我可不救你。”
小不點用力地點點頭。
因為她知道,李北牧要是不救她的話,就真的沒人救她了。
家裏只有大哥不怕娘親,這是她悄咪咪發現的。
等到劉月如她們三個外出回來時,見到出現在家中的大柱,也頗為驚奇。
雖說李北牧前幾天已經和她們說過了大柱要來,她們也有所準備。
可如今見到了,還是難免詫異。
畢竟這麼高大的人,別說在揚州,就是在大楚都不多見。
大柱只是很不好意思,畢竟他可沒見過這麼多個跟仙女一樣漂亮的女子。
不過他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公子身邊的女子,肯定都是仙女了。
劉月如本來也挺喜歡這個憨憨的大高個,只是見識到他的飯量之後,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要是把大柱吃的那些飯換算成錢財,別說是幾十個銅板,就是幾兩白銀她現在都不帶眨眼的。
可瞧見那一個個堆在大柱旁邊的飯碗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心疼。
但她不會表現出來,只是笑着說:“多吃點多吃點,飯是要吃飽的。”
大柱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這個長得跟神仙一樣的夫人只是看了一會就走了。
大柱也瞧瞧決定,這輩子只要公子不趕他走,他就哪也不去了。
李北牧則是吃過午飯便是回去了書房。
因為剛剛一號露面,說有了好幾個消息。
其中最讓李北牧上心的便是,京城那邊的第一份消息邸報,終於送到了臨安。
送到了李北牧手上。
等他回到書房時,桌面上已經擺着兩疊白紙,一邊只有一張,一邊卻有着厚厚一疊,李北牧粗略一看估摸着都有十幾張了。
一號雙手攏袖坐在了他的老位置上,穿着一襲淡藍色的棉衣,眼中含笑,比老管家還像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