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兩小無猜
深夜，周家一盞煤油燈亮着。
一家六口吃着熱騰騰的熟食，偶爾聊一聊生活，喝着小酒，不知多暢快。
“嘖嘖。”周奶奶一開口，一碰冷水澆下來，道：“這麼暢快的日子，也就一兩日。唉……你這窮兒子，何時有出息啊！”
周爺爺面色陰沉，咳嗽一聲。
周奶奶毫不顧忌，提高聲音，冷然道：“總一副過今天沒明天的，何時能長久？若是等他老了，也似我們這般沒着沒落的？！”
話音落下，周奶奶眼淚就下來了。
周父愣了一下，他從未想過母親能為他考慮。挨罵聽多了，他早就不在意母親的態度和行為。這些年，無非是盡孝，做好本分。
他獃獃愣了許久，一句話說不出來。
周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制怒火，道：“眼前沒錢的日子還多着呢，誰照看的了以後？！即便我們討飯，也是這輩子盡了責任，何曾虧待誰了？！”
一想到緊巴巴的日子，才緩了兩口氣，就被沉重的養老給壓的喘不過氣。
周母的心情，隨之沉重。
周童童安靜地吃着雞翅膀，她偶然抬頭，看到大人們紅着眼眶，面樓愁容。對於未來，她仍不懂，她不太理解奶奶和母親的談話。
只是……什麼是未來？
她看向哥哥，壓低聲音，問道：“哥，我有什麼未來？”
“嫁人，生子，撫養他們長大，照顧一家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周閱山在一旁輕聲說著，這些事無數婦女們走過的路，他也爛熟於心。
周童童點頭，這……是她期待的人生，對嗎？
遇到一個喜歡的男孩，穿上紅彤彤的嫁衣，進入他的家門。
在他的家裏，開始一段腥風血雨的日子。
從此，再無歸途。
周童童一時蒙了，她不太確定這種人生是她期待的。可是，她有第二個選擇嗎？或者說，她有么有選擇的權利呢？她如何保障，她第二個選擇是最好的答案呢？
想破腦殼，她也找不到答案。
周閱山見她一臉的迷茫，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笑眯眯道：“這條路很難，卻是必經之路。任何人都需要陪伴，親人陪伴，夫君陪伴，子女陪伴……我們從不會跟孤獨的自己相處一輩子，所以，你遇到喜歡的人，那就好好在一起吧！”
一個人習慣孤獨，不一定習慣失去父母后的孤獨。
父母在，人生尚且有阻礙，父母離去后，人生只剩下自己，再無挂念。
周童童嘆息一聲，喃喃道：“我不懂這些，我還小，我慢慢去問生活要一個結果。”
話畢，她安心的吃着燒雞，美滋滋地。
縱然再多的煩惱，都不及眼前的美食重要！
她樂呵呵的吃着，反倒是這飯桌上的沒事人一樣，唯有她吃的最開心。
周閱山嗯了一聲，他也不懂人生的意義，只是……找一個人陪着，生一堆娃娃陪着，好像……看上去他會找到人生的意義。這一切，也許是他期待的生活。
周父看向子女，他們安靜的吃着熟食，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他勾起嘴角，淡淡道：“我若像你們一樣，盡量不給子女添麻煩，這一生，也算知足。”
周奶奶紅着眼眶，把筷子重重的摔下去，狠狠道：“老頭子，送我回房間！！！”
周爺爺無奈，上前攙扶着，帶着周奶奶離開了。
“這些食物經不起放，童童，你拿一隻燒雞給爺爺奶奶。”
“好。”
周童童一來一回跑到桌前，把燒雞送到奶奶桌前，轉身就回。
她坐下來吃着雞腿，好一番大快朵頤。
周母輕聲道：“夜裏吃太多了，晚一點再睡。”
一番囑咐后，周母煮了一鍋熱水。各自都洗了洗，這才安靜的睡下。
……
第二天，天亮。
周父去還牛車，把禮物放在牛車上，送回獵戶家裏。
“小妹，今天帶你去鎮上轉轉，你快起來拉！”周閱山收拾着書包，把一本本書籍，塞進布料做的書包里。他一面喊着，一面囑咐：“等我中午放學，我帶你去吃茶聽書，你也體會一下鎮上的生活！”
在一番催促中，周童童翻身起來。
洗漱完畢，喝了兩口熱粥，周童童拉着老哥的衣服袖子，結伴，走到村口。
村口一輛驢車，凡是出門買物品和讀書的人，都會上趕着坐這趟車。價格不貴，一來一回一文錢，凡是從村裡出去的，趕車的牛大叔都負責帶回來。
牛大叔坐在車頭，手裏捏着熱騰騰的包子，樂呵呵的等人。
“等老王家笨小子過來，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王小石很懶的小子，總賴床，自打去鎮上學習后，稍微改善些。不過，私底下老王夫婦買了些禮物送給牛大叔，總讓牛大叔等等他家笨小子。
沒多久，王小石小跑着跳上驢車，興奮吼道：“牛叔！我們出發！”
“好勒！”牛大叔應聲，駕着驢車，拖着七八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小鎮。
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一路顛簸。
在芬芳地泥草香氣中，耳畔響起嘰嘰喳喳地小鳥叫聲。
王小石眯着眼，疑惑問道：“周老哥，你帶小妹去學堂做什麼？她……她一個小丫頭……”
周童童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肉眼可見地王小石面頰燒紅。
她納悶地盯着，只見王小石不自在的撇開腦袋。
周閱山嘿嘿一笑，看透不說透，他笑着道：“今天家裏事情不多，又快到了小丫頭的生日。我爹說，給小傢伙放個假，讓她出來轉轉~”
王小石剛想說小鎮不安全，可話到嘴邊，卻看到周童童看他的模樣。
他吶吶說不出話。
周童童嘴角含笑，一臉笑意道：“小石老弟，幾日不見，你長高不少啊！”
“什麼老弟！！！！”王小石怒色上來，兇巴巴吼道：“我們是同一天生日，你和我一般大！論起來，我父母年級比你父母年級還大，你要叫我小石哥，聽見沒！！”
周童童不為所動，嘿嘿一笑，道：“我哥比你大呢，你喊我姐姐！”
“我比你大，你要喊我哥哥！！！”王小石回擊，突然，一隻小飛蟲落在了周童童的手臂上。
他下意識的揮手，一巴掌打在了周童童的手臂上。
拍的一聲！
周童童的手臂，肉眼可見地紅了。
周閱山頗為震驚，他怒瞪着王小石，王小石嚇得瑟瑟發抖，他紅着眼眶，沙啞道：“我不是小孩子鬧脾氣打人！我是看見她手臂的蚊子了！！！”
話畢，王小石攤開了手掌，掌心躺着一隻死掉的蚊子。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周童童瞥了一眼紅腫的手臂，欲哭無淚，若是追究王小石吧，這傢伙自己都快哭出來了。若是不追究，她白白挨了一巴掌。
在她委屈時，王小石心裏七上八下的，他見周童童不理他，心頭更焦急了！
下一秒，他氣呼呼的抓起周童童的手，壓低聲音，悶悶道。
“你也打我吧！”
“啊？”
“你不打，我替你打！”
話畢，王小石狠狠地打了手臂兩下，只見手臂疼的他眼淚掉下來。
周童童蒙圈了，今日的王小石，總覺得怪怪的。
她伸手摸了一下王小石的額頭，輕聲道：“沒發燒吧？”
王小石被突然的關心，再加上額頭溫柔的觸感，一時間，他整個人興奮了。
“啊！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