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惡臉下的關懷
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中，二老入住。
爺爺觀察完兒子家的處境后，默不作聲，背上鋤頭，去後院開墾土地，準備種菜了。奶奶住在打掃乾淨的房間裏，嫌棄房間空氣沉悶，狠狠地罵了一頓。
周母拿出家裏的菜籽，也背上鋤頭，跟着忙活。
“娘，我去後山找野菜了！”周童童提上一個竹籃子，穿着青色上衣，深紫色的半身裙，步伐輕盈地走出家門。
臨近黃昏，後山一縷縷霞光，極美。
周童童踏上熟悉的路，一路走到山上。在鬱鬱蔥蔥的山林間，挖着野菜。偶爾抬頭看向晚霞，一時很開心。她動作麻利，收拾好野菜，準備下山。
忽然間，她看到草叢間一條小鹿的腦袋。
她悄聲走過去，看到了受傷的小鹿。她皺眉，上前觀察小鹿的傷勢，嘆息一聲。
“人尚且沒藥，何況你乎？”
話音落下，她用草結了繩子，把鹿腿緊緊地纏在一齊。
幾十斤重的成年鹿，她輕輕鬆鬆的背在身上。
周童童揚起興奮的笑臉，提着籃子，背着鹿肉，開開心心的趕回家。
這時，山林間走出一個黑衣人，他目送着小姑娘離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原來，她童年時光是這麼可愛啊！一個受傷的小鹿，她就開開心心帶回家了，真善良啊！
他中毒而亡，一朝回到十年前，第一件事，就是來看看她。
她像她講的那樣，善良可愛，梳着雙馬尾，蹦蹦跳跳的穿梭在山間。
林墨淵嘴角彎起，淡淡道：“這一次，我參與你的人生嘍。”
……
星夜歸家。
聽聞一陣兒哭泣聲，見隔壁穿上白衣，面容悲戚。
周童童背着鹿回家，正巧遇到老哥，老哥頗為驚訝她能帶回家一頭鹿，觀察一下，他眼神一亮，嘿嘿一笑，抓了一下周童童肉嘟嘟的臉，一臉寵溺道：“小傢伙，你撿到寶貝了！”
“撿到肉肉拉~”周童童嘿嘿一笑，今晚就有肉肉吃啦！
周閱山莞爾一笑，他指着鹿角，道：“這玩意值老鼻子錢了！”
“什麼？！”周童童進入院子中，把肥嘟嘟的小鹿放在黃土地上。她獃獃的望着小鹿的角，陷入沉思。這撿來的小鹿，又能吃，還能賣錢，真划算！
周父回家，見到一隻受傷的小鹿，口水流了出來。
他上前，詢問着：“這小鹿怎麼來得？”
“我在山裏撿來的。”周童童甜美的嗓音，停頓一下，又道：“爹爹，我們殺了它吃肉肉吧~”
周父嗯了一聲，他正有此意。
周閱山連忙阻止，他嘆一口氣，道：“這鹿是一個招財進寶的寶貝，怎麼能吃呢？爹，你瞧這兒，它是一種奢侈的藥材，極為珍貴。割下此物，每年都長新的鹿角，年年割，年年有。”
周父皺眉，他深思一下，兒子在學堂見多識廣。
只是，他擔心兒子空口白牙瞎說話。於是，他沉聲道：“村東老獵戶識貨，又懂買賣野味。我去請教一下他，你們暫且好好照顧小鹿。”
周童童應聲，她去接了一盆冷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小鹿的傷口。
小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睛半眯着。
周閱山在一旁幫忙，他盤算着賣給鎮上，還是去更遠的州府賣。若是低價賣了，豈不是虧本。可是……他們不識路，一味去高價賣，也不太現實。
周母把野菜拿到廚房，收拾好飯菜，見二人還在議論紛紛。
二人商議着賣了錢，各人添置一套新衣服，一個要穿好看漂亮的裙子，一個要一套學堂專門給書生準備的衣服。二人相視一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周父歸來，他面色紅潤，喜悅非常。
他去廚房拿來一把鋒利的刀，又找磨刀石磨了磨，又準備草木灰，安排妥當后，他邁着堅定的腳步走到小鹿的跟前，他用一塊布條蓋住小鹿的臉，這才放心的割下鹿茸。
血淋淋的鹿角割下來，獵戶架着一輛牛車趕來。
獵戶指明鎮上的一家藥材鋪，收藥材的價格合理，就將牛車借給了周父。
周父帶上兒子，駕駛牛車，在夜色里趕路。他們來到熱鬧的鎮上，找到藥鋪，商議過價格后，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買了一對鹿角。
周父心情大好，特意去裁縫鋪買了二兩的布料，在熟食店買了幾樣肉食。
為了感謝獵戶的指點和借牛車，特意給獵戶買了一尺布，一斤白糖，五斤大米。
周閱山經過一家首飾店，想起母親身上沒半件首飾，於是，花了一兩銀子置辦了一對金耳環，一隻金手鐲。買好一切后，還餘6兩銀子。
周父摸着口袋裏的銀子，沉甸甸的，這下子兒子的學費有着落了！
“爹，小妹向來沒見識過鎮上的繁華，你給我幾吊錢，等明天我帶小妹來轉轉，給她添置些小女孩的零食和頭飾，你看如何？”
“好！”
周父一口應下，拿出幾吊錢給了兒子。
在快離開小鎮時，周父回頭去藥材鋪買了一些治療傷口的藥物，花了一兩多銀子。
他心裏踏實后，趁着夜色，帶着豐厚的物品，浩浩蕩蕩地趕回家。一來一回，耗費時間，幸好父子兩個買東西麻利，倒也算快的。
周母站在院子門口，一再張望着。
周家奶奶鋪了一張涼席，躺在院子裏，她悶聲哼哼着，沒好氣道：“天天異想天開，做暴富的白日夢！哼！”
周家爺爺搬着小凳子，拿着小扇子，給奶奶扇風。
“娘，爹和哥的飯菜都涼了，我先拿回廚房了。”周童童端着一碟冷掉的野菜，進入廚房。
夜裏，一直在擔心父親和哥哥，她的胃口不太好，吃了半飽。
周童童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院子裏，聽着隔壁的抽噎聲，再度嘆息。隔壁辦白事，同時，發生了一件血腥暴力事件。
隔壁孕婦被揣一腳，一屍兩命。
她哥來報仇，砍掉了隔壁兒子的手臂，胸口還挨了一刀，聽說半條命交代了。
隔壁父親見這一幕，恨之入骨，就召集本家的壯年，私底下把他哥做了。
這一下，兩家人直接爆發。
聽說……隔壁只留下一個老奶奶幸免於難，另一戶只留下一個七歲男娃。
老奶奶派人去接小男娃，說是要替別人養大孩子。可是，沒人敢把小男孩交給她。誰都知道……這老娘們心底想幹嘛！
周童童嘆息一聲，僅僅是一腳，卻踢走幾條人命。
滅門的慘案，就在身邊。
在幽暗地月光中，一輛牛車滿載而歸。周父滿面紅光的從車上跳下來，一路上沒遇到人，誰也不知道他們小發一筆。不過，他們也不聲張，安靜的過日子。
他把牛車趕回家，命令兒子把布料搬進小妹的房間裏。
周父招招手，把女兒喊到跟前，嘿嘿一笑，道：“小傢伙，是不是想吃肉肉拉~”
“嗯！”周童童重重的點頭，她早就聞到了一股兒肉香。她看向車子，注意到有幾個用荷葉打包的熟食，她特意打開一看，整個人驚呆了。
一個熟透的豬頭，兩隻燒雞，一包雞大.腿，一包雞心，一包豬蹄，一包紅燒肉……
她美滋滋地把食物拿到正堂屋的桌子上，周母在一旁幫忙，暗暗吃驚。這一些東西，要花不少銀子，可……明明告訴過他，家裏沒什麼錢了！
周母忙完后，拉着周父回到房間，輕聲詢問：“這些錢從哪兒來得？”
周父解釋一番，把剩餘的五兩銀子交給她。
同時，他拿出買的首飾，放在她的手心。
這一刻，周父面頰燒紅，他輕聲道：“謝謝你陪伴我這些年，謝謝你照顧我和我們的孩子。以後，我好好努力，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周母摸着五兩銀子，暗暗吃驚，下一秒，看到一包東西。
她打開后，看到躺在手心的金首飾，眼眶濕潤了。聽聞周父的話語，眼淚收不住，她既心疼這筆錢，可又不忍心苛責他浪費錢。
這一份心意深深的砸入她的心坎，她瞬間淚崩。
周父輕輕地抱住她，憨厚一笑，道：“別哭了，讓小孩子看見不好。”
周母捶一下周父堅實的胸膛，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模樣。她連忙把五兩銀子分成三份，存放在三個不同地方。她安排妥當后，坐在梳妝的鏡子前。
她顫抖着把金耳環戴上，端詳着鏡子中蒼老的面容。
“好看。”周父坐在床邊，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
周母紅着眼眶，擦拭着眼淚，嘴角卻微微上揚。
這些年的辛苦，挨了那麼多婆婆的罵，卻在這一刻釋然了。她知道有人在乎她，有人關心她，這比給她十萬兩黃金，還值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