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收網
皇宮裏,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金龍殿內外的下人都換成了李珹澈的人,皇帝雖然病危,但腦子還算清醒,他也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要發號施令,只是此時已經為時尚晚,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這個時候,京郊外面也出現了動靜,李珹澈覺得正是收網的好時候。
星月暗淡,天空中飄了雪花,宮中多了一些兵,每個兵手拿一根長刀行駛着,腳步沉重繁雜,一隊隊分別在四處安定下來。
銳利的眼睛盯着一個方向,殺機畢露,一觸即發。
濃重的夜色中,各宮迅速封鎖,只剩鎧甲之士侯在各處,一場大仗即將來臨。
宮殿的廊檐下的幾隻泛着幽光的琉璃燈正隨風搖曳着,寒風穿梭在幽長的過道中發出陣陣呼嘯之音。
巍峨的金龍殿內,紅燭也輕輕晃動着,在那低垂的黃色幔帳照的上晃動着影子。
一個沉重的呼吸聲夾雜着怒氣在殿中響起。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皇帝打翻了所有東西,除了窗外呼嘯的風聲,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聲音。
因為體力不支,他氣餒的癱倒在地,他喘着粗氣,彷彿一口氣就要卡在嗓子裏。
“皇兄,這麼長時間不見,依然這般生龍活虎,當真是我沒想到。”
“是誰在說話,是誰?!”
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從牆壁上抽出九龍劍,搖搖晃晃的順着聲音找了過去。
外殿裏的龍椅上坐着一人,他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燭火照在他紫衣上,給他添了一份貴氣。
配着金黃的龍椅是那麼的刺眼,就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皇帝提起劍,“是你!你果然還沒死!”
殿中的人換了一批,就連張公公也不知去向,明面上是說他身子虛弱,不宜下人打擾,可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早就在心裏猜到了是他回來了,但現在看到這人真正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有些驚然。
他怎麼敢?
怎麼敢回來?又怎麼敢坐上只有他才能坐的位置?
李珹澈道:“這麼久不見,皇兄見到我怎麼是這副表情?”
他那般希望他死,現在他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到底是震驚還是恐懼?
震驚他能活着回來,恐懼他會坐上這把龍椅。
是因為心虛才這樣的吧?
他怒目,顫顫巍巍的拿劍指着他,“你好大的膽子,帶兵私闖皇宮,還這般放肆的坐在那裏,你這是要造反嗎?”
“造反?”
“本王乃是先帝正兒八經的立儲之人,即使登基也是順理成章,要說造反,應該是皇兄你吧?”
“放肆!”
皇帝瞳孔皺縮,舉起劍就要砍過去,亭郴抬腳踹了過去,他身子沒能招架,直接向前倒去。
剛好倒在李珹澈的腳下。
“都一把老骨頭了,何必輕舉妄動?”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先帝死後,身為兄長的他一直控制着李珹澈,他對這個弟弟向來說一不二。
而這個弟弟也很怕他,只要他一發火,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甚至還會低聲下四的求着自己不要生氣。
可是現在…
他猛然發現,原來那個被自己管制的小孩童已經消失了。
許是受慣了敬仰,他惡狠狠的說著,“朕是你兄長,朕含辛茹苦的將你帶大,對你更是百般疼愛,朕給你朕幾個兒子都沒受過的待遇,親和王說的沒錯,朕從一開始就應該掐死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李珹澈站了起來,他神色晦暗,“你搶走了本應該是我的一切,我所受的應該也絕非如此,殺了我母妃,現在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對我有恩?”
皇帝冷冷笑出聲,“你的位置?你一個連毛也沒長齊的幼子也敢說你的位置?朕就算把位置給你,你覺得你能坐穩這個位置嗎?不說其他,前朝眾位大臣怎麼會親眼看着一個幼子將明昭徹底斷送?”
“父皇疼愛你,可是你那時只是一個幼子,是一個狗屁不懂的幼子,朕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明昭,朕怎麼能眼睜睜看着由江山毀在一個幼子手上!”
到了任何時候他都覺得自己能上這個位置是順理成章。
李珹澈的瞳孔倏然冷了下來,他甩袖起身,一步一步帶着厚重的威壓。
“我是年幼,可身份遠在你之上,父皇對我給予極大厚望,生前也多次說過傳位於我,即便登上皇位我也是順理成章,何須你來打着為我好的旗號剝奪屬於我的一切?”
因為他年幼就從他手裏剝奪了一切。
他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可以永遠當一個閑散王爺,可是即便如此皇帝還是不能放心他。
殺了他的母妃,又將他關進天牢磨損他的傲氣。
今日的他都是被他親手逼出來的!
皇帝厲聲道:“父皇糊塗,你又年幼,朕身為長子理應擔起責任,朕也是順應天時!”
“順應天時?”李珹澈覺得甚為好笑,“你那長子的位置也是靠着殺掉大哥二哥得來的,如果大哥二哥還在,不管是論嫡還是論長都輪不到你來當。”
皇帝倒在地上,他驚懼的看着面前的人,縮着身子想要往後躲開。
可是李珹澈依舊一點點逼退着,他的眸色如深潭般冷冽,“你以為我今日是如何進來的?前朝每一個大臣覺得你這個皇帝做的昏庸無能,先帝打下的江山被你弄得零零碎碎,家不像家,國不像國,他們懇求着我來做這個皇帝。”
皇帝氣血翻湧,他發抖的指着他,“你…你…混賬東西,朕要殺死你!”
李珹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長睫低下閃動着磷火一樣的光芒,他勾起邪佞的笑,“兜兜轉轉還是我,註定天命難違,你也該退下了。”
窗外大雪紛飛,寒風肆虐刮著,廊道里一排排燈籠劇烈晃動着。
與此同時,遠處隱隱傳來一陣聲響。
窗子大開,可以看到無數兵馬正朝着這邊湧來。
少年的紫衣隨風飄起,他冷冷一笑,“瞧瞧,你還沒死,你那兩個好兒子就已經等不及要繼承皇位了。”
自己還沒有死,親生兒子就帶着兵馬來逼位,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