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借錢學詠春
下午,但益恆沒事做,泡了杯花茶,坐在屋內窗邊,望着翻着波紋的江安河水思量。
就算辦了證,自己有勇氣去人才市場找工作嗎?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單位會要我這種人?別人異樣的眼光我是否受得了?想想從大專一畢業就進了灌州市××電力公司,十多年一直幹着安逸舒適的工作,拿着不錯的薪水,壓力不大工作穩定,那是何等的悠閑與輕鬆啊,何曾想到自己會失去這份令無數人羨慕的工作呢。m.
現在,為了一時之氣,他卻神經錯亂的把工作辭了,以後的路該咋走?他心裏真的是一點底都沒有。
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抬頭看着河對面小區裏的高樓。
夏蘭每周在學校呆五天,母親一個人住哥家帶着女兒,侄兒讀初一住校平時不回家,就她們孫女倆一切都還好嗎?我該不該去看看她們呢?自己現在沒工作,身上的一千塊錢還是昨晚挨打掙的,辦證還要幾百塊,去見不見母親和女兒呢,她們有沒有想我呢?
他一臉的愁容,眉頭緊皺。
算了,想那麼多幹什麼,還是想想眼前的困境吧。雖然這幾天幫乾爹做了點事,呆在他家,他沒什麼說的,但是長期呆在這,又掙不到錢的話,恐怕再大度的人都會有想法了。
哎,當初為什麼只安於現狀,從來沒有想過要學點什麼。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網上看電影連續劇瀏覽娛樂八卦,休假時除了帶娃煮兩頓飯就是到處閑逛騎行還天天曬朋友圈以顯示自己悠哉的生活,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要是在那麼多空閑的時間裏學習學習,那怕失業了也不致於心裏卻一點底氣啊。
如今,做生意本錢沒有;找工作這麼大歲數了可能也找不到好的工作。可無論如何,總要找個事做啊。找什麼工作呢,賣苦力肯定吃不了那個苦;找輕鬆的工作,誰家公司會白養人。只有碰運氣了,看有沒有搞建築或電氣安裝公司的在招人不,做點文字工作和簡單的設計還是得行的,雖然畫圖軟件早已生疏,但是畢竟有哪些基礎在哪,還有辦公軟件經常用到的,應該這類工作是可以勝任的。
想找工作和真敢找工作,對於他來說,是一種煎熬和考驗。想到後天證件拿到,就要擱下面子鼓起勇氣像無數失業人員一樣天天混人才市場,至到被哪家公司錄用為止。想起未知的未來,他異常地失落,人真不該在衝動的時候做決定啊,這真的是至理名言。
“哥,想什麼呢?”歐珈饅走路的聲音很特別,都沒有驚醒沉思着的但益恆。
他回過神來,回頭看着她:“你不守到鋪子,跑進來幹嘛?”
“爸看到的,你在想什麼呢?”歐珈饅坐在床上,關切地說。
但益恆嘿嘿一笑:“我在想我可能就是膽子小,遇到事了腔都開不起,感覺一點脾氣都沒有。想去想來應該是打架不行,沒有男人該有的血性。我認為要改變這種心裏沒底氣的軟弱,就應該練練膽氣,因此我想報名學詠春拳,學點防身技能,那樣遇到事了才不致於認慫。”
歐珈饅呵呵一笑,說:“現在灌州市還是很安全的,以前的哪些混混都不敢明目張胆的惹事了。你怕碰到壞人欺負你嗎?”
“不怕,我不會去招惹那些人的,可就怕哪天萬一碰到事了,被人揍卻毫無還手之力。”但益恆站起,左右轉了轉,繼續說:“你看我這身板,能挨得到幾拳?”
歐珈饅撲哧一笑:“聽說,練拳的人身體都很結實,要不,你去學學。”
但益恆坐在她身邊,欲言又止。
歐珈饅扭頭,笑了一笑:“是不是沒錢交學費?”
但益恆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垂頭。
歐珈饅大咧咧地說:“二千塊夠不夠?”
但益恆抬頭,斜看着她說:“我借,等我掙到錢了連本帶息一次還清。”
歐珈饅咯咯笑了一下,眨了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我放的是高利貸,你不怕?”
但益恆故作輕鬆:“有多高,難道比街上放高利貸的還要高。”
歐珈饅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高度,一本正經地說:“這麼高,當然比他們的低那麼一點點。”
但益恆伸手抓住她舉起的小手,握成了一個拳頭。
歐珈饅嬌軀輕顫,僵在那裏,俏臉擦地通紅,直透耳根。她只感到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拳頭,那異性觸電般的舒服感覺直傳她心尖,她想掙開卻無力,好像但益恆的手就像一隻魔掌牢牢的沾住了她的手,也吸住了她的心。
但益恆看到她害羞的模樣,心裏無比的受用,緊緊握着說:“一言為定。”說完,他有些慌亂地抽回了手。
室內一下安靜了。
過了一會,但益恆打破沉默:“妹,剛……剛才我握你手意思就是說定了。”
歐珈饅臉上紅暈還沒散去,輕聲說:“我懂的。我……我馬上微信把錢轉給你。”她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有些慌慌地打開微信把錢轉給了他。
但益恆說:“妹子,謝謝你。我吃了晚飯就去報名,以後我練完拳,還可以隨便去接珈琪,一舉兩得。”
歐珈饅臉上露出了一種說不出的表情,有些生氣地說:“你去接她幹嘛!我爸會去接的,再說她男朋友誤會了就說不清了。”
“你怎麼啦,哥哥接妹妹,正常得很啥。”
“正常個屁,他男朋友知道你是她乾哥哥,天天去接她,瓜田李下,她的同事會不會傳?”
“喔,是我欠考慮了。珈琪談朋友了,怎麼沒聽說。”
“她那麼漂亮那麼優秀,追她的男生多了,她還在考查中。”歐珈饅明顯有嫉妒妹妹的味道,口氣中儘是羨慕。
“女孩子有人追,那是自然的。只是無論多少人追,都要了解清楚,這關係到以後一生的幸福。不過,如果男女關係確定了,就大大方方地向其他人說清楚,再不能與任何人有曖昧了,這就是做人的原則。”
“這個誰都懂,但是女人就喜歡看幾個男的為她爭風吃醋,甚至打架輪輸贏。”
“什麼,你們還有這種想法。”
歐珈饅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你會不會為喜歡的女人打架?”
“當然,誰欺負她,我跟他拚命。不過,如果是爭風吃醋,那就算了。”
“為什麼呢?”歐珈饅有些好奇。
“追女人打架鬥毆那是青鉤子娃娃做的事情;真正成熟的男人,是非常紳士的,要比都是比誰更優秀更有錢。再說了,一個女人真正喜歡一個人,她心裏沒數嗎?”
“也是啊。有緣的人一個眼神就對了,無緣的人就算天天呆在一起,也沒感覺。”歐珈饅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但益恆站起,當沒看到,伸了伸懶腰,說:“今晚我來做飯。吃了晚飯,我就去報名。”
傍晚。晚霞在天邊掛着,映得整個城市依舊亮堂得很。
但益恆穿過路口,順街走了不到五十米,拐進巷子,來到“飛御詠春拳館。”
店門剛打開不久,兩位教練正在收拾場地,準備迎接學員的到來。
但益恆推門走進去,向他們打招呼:“林教練,陽教練,你們好。”
林教練一愣,昨晚答應了這小子來打沙包,他真來了,便走到他面前問:“你來打沙包嗎?”
“是啊,不過隨便學學詠春拳。”
學詠春拳,那就是要報名了。生意來了,他當然高興,端了邊上的一個凳子給他:“你稍坐會兒,等學員到了,就開始授課。我們這成人班一個月一千,周二晚上是成人班上兩課時,練習時間就是周六上午和周日下午。兒童班一個月一千四,是星期三、四晚上,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
“那好,我先付一個月的錢,課我都要來上,但練習有時間才來。”
“平時晚上,你如果要來練習也可,只是沒有專門教練指導你。”“好的。”
但益恆看到牆上張貼的收款二維碼,掃描支付了一千。他走到場地上,看了看排成一排的木人樁,又走到用柱隔開的有些狹窄的房間,裏面吊著兩個長長的沙袋。他在沙袋前,左右腳踮着,右手一拳擊打在沙袋上。那沙袋受力向後擺去。但益恆甩着手,有些疼。那沙袋返回來,“嘭”的一起撞在他身上,撞得他差點摔倒。
林教練走過來,笑道:“打拳可不是你那樣打的,打時纏好護手布或戴上手套。沙袋雖然是細沙裝填的,但緊了,空手打還是挺疼的。”
但益恆有些尷尬地點點頭,說:“教練,給我講講撒。”
林教練扶着沙袋,說:“沙袋是活動的,練拳打擊有兩種方法,一是穩定式打法,另一種是擺盪式打法。初學者,最好採取穩定式打法,讓一個人扶穩沙袋,你再打,而擊打有左右直拳、左右擺拳、左右上鉤拳等。擊打時要配合前後、左右腳步的移動,充分利用蹬地轉髖發力,擊打才有力量。還有就是練習時間不宜過多,打三分鐘休息五分鐘。”
但益恆一怔,看來行行有行行的道道,如果胡亂弄個沙袋吊在家裏練習,身體沒練好,最後可能手都要練殘。
林教練見他不說話,又望了望陸續走進來的學員,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繼續道:“還有三分鐘,我給你示範一下。”
他站在沙袋前,突然右腳蹬地,同時上體和腰胯向左轉,右肩前移,右臂前探,拳已擊打在沙袋上。
沙袋彎了個弧形,向後盪去。這力道驚得但益恆瞪大了雙眼。
沙袋轉眼又盪回來,林教練一把撐住它,說:“剛才的動作看清楚沒有。”
“太快了,沒看清。”
“算了,先去學詠春拳基礎,以後慢慢來。”
室內場地上,陽教練站在正中木人樁前,六名小學生一字排開,但益恆加入他們,他們都驚呀地看着他。
陽教練說:“各位,按理說這位大哥哥應該編入成人班的,但他沒有什麼基礎,就和大家一起學習入門十二式基本功。我們歡迎大哥哥但益恆師弟的加入。”
六個小學生開心地拍手,這麼大的哥哥當他們的師弟,誰都開心。
陽教練揮揮手,說:“我昨天講了基本功鉗羊馬和甩腰,先來練習下。”
六個小學生分成兩排,他們動作熟練地站上了二字鉗羊馬。但益恆依樣畫葫蘆地站着。
陽教練拿着根教棍,說:“五分鐘,誰達不到,就罰站十分鐘。”
但益恆暗想咬牙都要挺過去,讓這些小朋友看笑話,還有何面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