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可笑的逼宮
“有點棘手啊。”郁歡扭動着脖頸,發出咯吱咯吱的骨響聲,“都進大殿!關門!”
百官跑得比什麼時候都快。
她就是他們的救命稻草,還是唯一一根。
大門關上。
郁歡和宣佩玖對視一眼,“替我保護陛下,那些人,我去解決。”
不少箭羽破窗而入。
郁歡拾起幾根箭羽,趴在窗紙上的洞上瞧了瞧外邊的佈局,立即轉向另一邊,將手中的箭羽擲向來時的方向,而後翻窗而出。
登峰造極的輕功,讓她的身形猶如鬼魅,指尖的十根銀針沒有任何浪費,解決了十個羽林軍。
沈溪石所領的禁軍根本跟不上她的腳步,只能眼睜睜看着她沖入羽林軍中,沖入這個對他們有利有大優勢的遠攻陣營,肆意屠殺。
拉弓搭弦的時間她已經手起刀落帶走一條性命。
而她靈活的劍術也能輕易擋下這些襲擊。
那天的恐懼又湧入心頭,殺神...閻王...修羅...戰神...是了,她比那時的她更厲害了,這天下已經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了,一人可當千軍萬馬絕非虛言。
光是那凝聚成實體化的殺意,就已經讓他忍不住想要下跪。
信號彈被點燃,冒出滾滾黑煙,直擊雲霄。
南北鎮撫司的所有人馬俱已出動。
而京師被王軍所困。
府衙的官兵也因上面的命令被封禁。
“諸位,不會真以為能殺我吧?看來還是沒能長教訓,我人在京都,都敢圖謀皇座,沈溪石,你算個什麼東西?狼狽為奸為虎作倀,可惜了這批禁軍,喂,當真想死於我的劍下?用你們的腦子想想,自己到底效忠的是誰?”
郁歡抬腳走上階梯。
這種壓迫感叫人喘不過氣來。
一躍身,人已閃至敵人面前,讓人猝不及防,鮮血橫濺,她隨意的撿起地上的兩把長劍打開門丟了進去,“蒙珅,保護好陛下。”
門沒有再關上。
禁軍們也有偷襲的,但哪怕她背身也能反手一刀斬下頭顱,她很少用刺的招式,幾乎都是割喉,漸漸的,就成了割頭。
眾人俱退,統領都在退,更遑論他們。
“我不想這樣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沈溪石拿着劍的手在顫抖,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可以說是廣文親自栽培的接班人,家庭美滿,又受陛下信賴,因之前的事件和郁相也能扯些淵源。
郁歡抬眸,紅色的右眼散發著光茫,“諸軍,還要我再問你們一次嗎?”
“事已至此,怎麼都是死路一條。”
“郁歡!你也是人!你終究會敗的!”
“大家不要怕!一起上!”
“萬一。”
“萬一呢。”
禁軍握緊了手裏的劍,對準了他們的主子。
“真是...”
“愚不可及啊。”
手肘夾着湛淵擦了一下血,郁歡朝他們襲去,沒給任何喘息的機會,那雙綻放着紅光的右眼讓她更像死神了。
“在敵人面前,畏手畏腳,連劍都舉不起來的軟腳蝦,看到戰爭就會哭泣會喊娘的懦夫,只會把劍對準自己的同袍,對準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寸土地的百姓,噁心至極,可你們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沒有那個能力,懶惰玻璃心,卻好高騖遠,怨天尤人,將自己因弱小而受到的不公的待遇的不甘無限放大,以此為理由來任由自私犯下罪孽,再深的罪孽都歸咎於那個理由。可笑至極,我不殺無辜之人,可你們這種人,都不無辜。”
話音落下,近一百人的頭顱滾下階梯,屍體堆積成小山,郁歡懶得糾纏,擒賊先擒王,靠着無與倫比的實力突出重圍,一劍刺穿沈溪石的肩胛,沒有要他的命,“我也不無辜。我倒是很好奇,你在害怕什麼?從現在開始,我要讓你的心裏烙下最恐怖的存在。”
她提起他,拿着他的劍,將他硬生生盯在殿頂的木樑上,動彈不得,在那個位置可以觀望所有風景。
湛淵歸於鞘,她高舉着搜刮來的兵符,“現降者,不殺。”
風,太冷了。
大多數人選擇放下兵器,他們聽命於陛下聽命於兵符,他們沒必要把命賭在這些身上,連為了什麼拚命都不知道。
“風華,金文。”
話音剛落,藥粉從空灑下,大範圍的,灑葯的人很快,這群禁軍想要拿起劍,卻都會摔跤,是迷藥,還是很重很重程度的,堪稱為毒了,就算意志堅定還能戰鬥也無濟於事了。
“都給老子滾出來殺乾淨!”
諸武將聞訊而動,一軍禁軍就這樣在一刻鐘的時間裏被做掉,一軍也就是兩千五百人。屍體到處都是,就像正在打仗的沙場。
郁歡抬腳跨過門檻,“陛下,您還好嗎?”
陛下臉色有些慘白,“看來蓄謀已久,你可以行的吧?郁歡,朕的命就在你手上了,還有皇后...”
“陛下,若無外援,臣...也無能為力,而且,人數差距過大,臣很難堅持到京師馳援,兩鎮撫司都叛變了。”
“是他,對嗎?”
“臣之過,枉以為他是仁智的,枉以為商彌可堪大用。”
“無需自責,朕總是識人不清,從前是,現在是,一直以來都是。”
“陛下,臣能替祖父聽到這句話已經足夠了。”
郁歡嘆了聲氣,看向歷經危險回到這裏的昀溪問道:“情況如何?”
“皇後娘娘不見了,宮裏的禁軍除了剛剛那一軍,還有一軍,但下落不明,其餘的都在外面,兩鎮撫司既已叛變,便有四軍,衙門的兩軍沒有任何音訊。”昀溪臉色鐵青,“既布下這麼周密的佈局,一定勢在必得,宮裏的情況傳不出去。”
郁歡擰眉,衙門的兩軍被控制住,很難突圍進去先不說,光是讓他們相信都很難。
四軍,整整一萬人。
她抬眸看向自己的右手,黑色的血管一直往上爬着,她會力竭,不可能不吸食血氣內力,而一旦吸食,這一萬軍,恐讓她爆體而亡。
大地開始震顫,細小的沙礫在滾動着。
“來了。”
“來吧。”
“讓我見識見識。”
“何為天命!”
郁歡抽出湛淵,月刃滑落在手掌,站在門口,俯視着底下的一切。
顧修遠被人保護着,坐在轎攆中,集中保護着,以及紀青,其餘人則是橫刀跨馬,凶神惡煞的朝這裏襲來。
這是要逼宮。
以絕對的人數壓制。
“難怪兩鎮撫司怎麼也滲透不進去,原來從裏到外早就全換成自己人了啊。顧修遠,我真是不想斬下你的頭顱啊。”
郁歡頂了頂后槽牙,忽地想起伍冥的話——紀青是她的劫數。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和尚啊。
“光顧着清剿邊境,卻忘了最大的禍患在京都,商彌,你真是叫我另眼相待,如此,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她往前走着,絲毫沒有畏懼。
“宣瑾!退下!護好陛下!此戰,我來戰!”
她望了眼長空,暮色降臨了,有些人可千萬別叫她久等啊。
旋即,她持劍殺入人群。
孤身一人,勢不可擋。
“來。”
“斷我的命!”
“誰能斷我的命!”
“誰配斷我的命!”
“天。”
“也不能。”
紀青的眼裏出現了懼怕,新世紀的高知女性又是警校出聲,自來到這裏的那天起她便知道自己不凡,可是她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和那個人對抗。
一個古代的迂腐的女人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個地步呢,她有着超越郁歡的才華,有着超越她的智謀,有着超越她的體魄,比她更有領導力。
可是駱越一戰她成為了全天下的笑柄。
這個女人有着這些王公貴族所謂的偏見與傲慢,視人命為草芥,所以也視她為草芥,她曾以為是她無法取她的命,後來她才明白她是想留着她的命來逃離顧修遠,她在她的眼裏就像螻蟻一樣。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她可以擁有這一切?難道她也是新世紀來的?不,她分明就不是,可是為什麼,她那麼無懈可擊。
沒有幾個男人愛她,可她毫不在意,男人的愛反而會讓她覺得厭煩,她不依附於任何男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卻突破禁錮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不可思議。
“殺了她!她的頭顱便是投名狀!殺了她,封侯拜相!”
被打退的士氣鼓舞許多。
不知打了多久,已經不再是她單方面的屠殺了,說來也可笑,一人對萬軍,竟是單方面屠殺。
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
郁歡一手撐着劍一手抓着屍體,聲音越來越大,“不夠,不夠,不夠,還不夠。”
“再來!”
“再來!”
拖了一個半時辰,被她一個人拖了一個半時辰。
有些大軍護着顧修遠和紀青不敢離開去參戰,畢竟那位於萬軍中取敵將首級的事迹太多了。
“不能再拖了!”
“還不動手!”
紀青高聲喊着,“你們的家人還要不要了!”隨即她又吹響一個口哨,一聲又一聲,刺得耳朵生疼。
郁歡往後退了許多,“你是在等皇后嗎?”說著,她高聲道:“正茂!”
腳步聲雜亂無章。
皇后以及一軍禁軍映入眼帘,毫髮無傷完好無損,皇后仍是有些擔憂在身的,正茂突然出現把她救了,剛好和要綁她的人岔開,正好另一軍的小首領蒙她幾分關照,聽聞此事將信將疑,偷摸去那裏看了,彙報給首領情況后便一直躲了起來。
與此同時。
無數江湖人從天而降。
應是在京都隱匿多時了,只是不知是哪個邪門歪道,青玄教的報復?
直到財堂的老闆出現,她才隱隱覺得不對勁,她拖了那麼久沒等到人,結果紀青一聲口哨就來了。
紀青高舉十八號令牌,“想想你們的父母妻兒,還不動手?!”
百官蠢蠢欲動。
“顧修遠啊顧修遠,我是真沒想到你不要臉到了這種程度,給你保命的東西你竟這樣敗壞我名聲。”
“還有,紀青,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郁歡回頭看了眼宣佩玖,示意他照顧好身邊人,隨即席地而坐,休息起來。
“十八號令牌,閻王。你們還不聽令?!”紀青心覺不妙,那是有一次顧修遠遇刺時拿出來的,凶神惡煞的刺客和見了鬼一樣,喊着閻王喊着饒命。
也是,沒人見過閻王真面目,除了財堂老闆,後來的也都只是知道和郁家有幾分關係。
“玉老闆,我真的很是生氣呢。”
聞言。
財堂老闆驀然轉頭,剛看紀青拿着這令牌還以為是易容,腦子完全沒轉過彎來,誰能想得到會把這玩意送人呢,誰又能想到有些人能噁心到這種地步呢,“閻王,此事一定給您一個交代。”
他們是合作夥伴,他需要一個更龐大的勢力,他要錢要命,而她也需要一個像青玄教的存在來全心全意幫助她。
互惠互利。
“財堂令牌無數,每個人都有一個令牌,登記信息后便可接任務領賞錢,而玄甲令牌只有三十個,其中不少人已經逝去了,閻王是十八號玄甲令牌之主。而閻王不是什麼代名詞,不是代表神明代表組織什麼的,而是一個人,一個讓江湖聞風喪膽從未見過真面目的人,正是郁歡。”
“令牌並不能命令任何人,大家幫你跑腿給你面子尊敬你,只是因為想要在你手裏活下來,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在見過閻王真面目之後還活下來。滑天下之大稽,好心相贈予你保命之物,竟佔為己有,敗壞名聲不說,還平添這麼多無知犯罪的人。”
玉老闆冷冰冰的看着紀青,這個女人是他平生所見最噁心,逼宮,恐怕沒有郁歡的令牌,根本沒有人會幫她做什麼,更別提威脅那些王公貴族了。
“你在說什麼瘋話!殺了他,我命令你們殺了他!不然,你們全都得死!”紀青暴跳如雷,不,應該是徹底慌了。
這就是她的底牌。
她把那些有用的人的家人都關了起來。
“風華,帶佟府尹去趟府衙。”
“是。”
郁歡緩緩起身,和一個江湖人擦肩而過,僅一瞬又退回原地,手裏提着個木牌,“七十九號,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