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接受採訪
第二天早上,順城早報登載了一件奇聞,一個小夥子在西城橋被車撞暈,倒在了路邊的草叢中,肈事者事後沈逸,結果那小夥子的貓跑到了附近的村中,深夜裏連“敲”20餘戶的大門,村裏的人隨着貓趕到那個小夥子的出事地點,隨後將那個小夥子送近了當地一家醫院。
根據村民們的回憶,那隻貓不停地抓門,叫聲凄慘,看見有一位大爺出來,就咬住那位大爺的褲角就往那個小夥子出事兒的地點拽……
……
醫院裏,沈子清拿着張報紙看那些上面的奇聞,他的床邊卧着那隻黑色的神奇的貓,人們都以為這貓是沈子清養的,沈子清也懶得解釋。
據那些醫生說,那貓從他進醫院開始,就一直跟着他,醫院的人攆了幾次,但每次攆走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貓神出鬼沒地就又出現在了沈子清的床邊,最後醫院也就聽之任之,任由這貓來去自由。說來也怪,這貓每次來了,就往沈子清的床邊一躺,不鬧也不叫。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有些人聽了這些貓的奇事,就專程跑過來看這貓,但這貓就趴在沈子清的床邊,閉着眼打呼嚕,對誰都不理不睬,頗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沈子清是被那些村民送進醫院的,住院的錢也是由他們先替沈子清掂付的,如果不是這些村民,沈子清估計就得停屍醫院門口了。村民們將沈子清送往醫院的同時,用沈子清的手機通知了沈子清的父母,沈子清的母親第二天就趕了過來,沈父要處理一些事情,過幾天再來。
沈子清時而昏迷,時而清醒,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天,沈子清終於開始轉為正常,那些醫生對沈子清的康復速度十分驚奇,連連說這是奇迹。
實際上,沈子清能活着,就算不錯了,但沈子清頑強地以他們看得見的速度恢復着,原本肋下癒合無望的骨頭,都開始快速癒合。甚至醫院那些專家教授都要跑來一探究竟,但他們失望了,沈子清本身一切正常。
沈母為照顧沈子清,整個人瘦了一圈,加之醫院開始天天催着交錢,大有不交錢馬上驅逐出院的氣勢,沈母嘴邊起了一層水泡。沈子清了解家裏的窘迫,他住院的這兩萬塊錢對家裏來說,已經傷筋動骨了,家裏負擔不起,沈子清幾次說要出院,沈母都攔住了,只說一切等沈父來了再說。
沈子清猜想,沈父一定是出外借錢了。
就在沈子清和母親為了出院的事情磨嘴的時候,沈父來了,一身風塵,一進門看着沈子清就眼圈紅了,一家人相對淚垂。
沈父前腳剛進醫院病房的門,醫院催債的就來了,實際上,沈子清現在已經停葯了,如果三天內依然交不上醫藥費,沈子清就會被驅逐出院。沈父還沒來得及跟兒子說上幾句話,就跑去了醫院的收費處,把沈子清的一切醫療費用交齊。
沈子清看着老邁的父母,常年的田間勞動讓他們顯得比同齡人更加蒼老,腰早已彎得不像樣子。那一刻沈子清心如刀割,他想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馬上出去找個工作,哪怕依然是總被辭掉的命運,但至少他可以養活自己,不用這樣像個廢物一樣拖累父母。可他現在還起不來,儘管身上的傷恢復得很快,但終究不是一蹴而就。按照醫生們的說法,如果恢復得不好,他得一輩子都躺着。
差點撞死他的人杳無蹤跡,除了藍色的車影外,沈子清什麼都不知道,警官們追查到那個肇事者的日子也是遙遙無期,實際上,警官們只是過來象徵性的問了一下事件經過,就和那個肇事者一樣,再無音信了。
沈子清在醫院的這些日子,天天飽受煎熬,讓他難以承受的並不是身上的傷痛,而是父母憔悴的面容以及眉眼間不堪經濟重擔的擔擾,他們想掩飾,但終究無法瞞過沈子清的眼睛。
而且病房裏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小報記者來挖沈子清的那隻貓的新聞,就在沈子清一邊對這些記得們煩得要死,一邊對家裏的窘迫心如油煎的時候,病房裏出現了一位他想不到的人,一位美女記者找到了他。
那美女記者剛進病房,所有人無論年老的,還是年輕的,無論是男人女人,眼前都是一亮。
有些人是有氣場的,這個美女就是,當他甫一亮出省電台記者的身份,周圍人噓聲一片,有人甚至一眼認出了他是《都市速遞》的美女記者——於小歌。
沈子清也在電視上看到過於小歌的報導,許多人用磁娃娃來形容她,的確,於小歌長得十分精緻,皮膚光潔如磁,據說,自從於小歌亮相《都市速遞》后,《都市速遞》的收視率因此上升了不少。
於小歌看到沈子清的時候寒暄了一句:“你好,請問你就是那隻神奇的貓的主人嗎?”
沈子清看了看伏在床邊的貓,那貓正呼呼大睡,沈子清掃了那貓一眼道:“又有人來採訪你了,如果你覺得煩,就自己出去轉會兒。”沈子清說完閉上了眼睛。
沈子清的確有些煩了,那些記者沒事兒就到他這來八卦,想從他和貓的身上挖出點更有價值的東西來,沈子清一直不知道,原來,人們已經無聊到了這種程度,為什麼沒有人問問他的傷勢,關心一下那個肇事的司機事後有沒有抓到呢?至少在記者們眼裏,貓的價值要大過他的命的,所以沈子清對這些記者實在有欠好感。一般來人便裝暈迷,直接把身邊的貓打發走。
這貓倒也識趣,每次沈子清對那些記者一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把眼神轉向他時,它馬上就會消失,根本不給那些記者拍照的機會,這讓記者們每次都敗興而歸,但越是如此,越能激起狗仔們的獵奇心理,打這貓的主意的人反而越來越多,沈子清不勝其煩。
現在對着這位美女記者,沈子清同樣沒有好話,沈子清的心情本來就不好,他這些天一直在說服父母,他的傷可以回家慢慢癒合,他可以出院了。沈子清以為,能少花一點錢就少花一點,只要自己離開了天天燒錢的醫院,父母的負擔就會輕一些,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真的在恢復中,而且非常迅速,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但沈父沈母並不知道,這對老兩口堅持要讓沈子清呆在醫院裏,沈父非常堅決地對沈子清說:“栓兒(沈子清小名),我跟你媽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沈子清面對固執的父母,偷偷掉下眼淚。無耐自己身在床上,不能行走,一切都只好聽之任之。
沈子清的心情實在糟糕得要命。很不巧,於小歌於大記者撞到了沈子清的槍口上。
如果不是於小歌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只為新聞而來,怕是早就扭臉不鳥沈子清了。
倒是沈父沈母對着磁人兒一樣的於小歌受窘有些過意不去,接話道:“閨女,你別往心裏去,他有病,脾氣有些躁,那貓也沒什麼好看的,和普通的家貓一樣,你要是非要拍,我看公園裏有許多貓,都比剛才那隻好看,你去那裏看看吧。”
沈父當然不理解人們的獵奇心理和於大記者的職業特性,出於好心,他還是為於小歌指了條明路。
於小歌哭笑不得地道:“大爺,別的貓可比不上您的這隻貓,你的這隻貓上電視有人看,別人的貓再好也沒人看啊,你看我大老遠來的,讓您兒子配合一下吧,我們錄一段就走,不會耽擱很長時間,難道你不想在電視上看到您兒子的模樣嗎?”
上電視對普通人來講,的確有着不小的吸引力,於小歌一邊和沈父沈母拉關係,一邊開始以上電視出鏡做為誘餌。只是於小歌錯打了算盤,對於土生土長的村裡人來說,沈父沈母的確對電視上光鮮的那些明星或主持人們持着仰望的態度,但若說自己登上螢屏,那就……
沈父擺着手道:“不行,我們可不上那玩藝兒,上面全是亂七八糟的事兒。”
於小歌哭笑不得:“不是的,大爺,我們是新聞節目……”
那邊沈父還想再說些什麼,沈子清已經被這聒噪弄得失去了忍耐力:“妓者,請你馬上離開,不要打擾我休息,我的狀況隨時都可能暈迷,不適合接受任何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