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催男與救命貓
沈子清有預感,自己的悲催生活又要開始了。
這種對悲催生活的預感從沒有出過差錯,比如,女友跟別人跑的前一天,他就知道情況不妙,結果女友第二天就打來電話,跟他的兄弟跑國外去了。買的那張彩票被拐走時,他清晰的覺得自己買的那個號可能中大獎,還沒等到他到彩票站再買一張,結果就公佈了,千萬大獎瀟洒地從手邊溜走……
沈子清有時候會去想,自己的生活為何如此戲劇,當然不可能有答案,也許生活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
一個小時前,剛剛要下班的時候,陰着臉的經理把他叫進辦公室時,沈子清知道,自己可能要被炒了。沒多一會兒,他就拿了當月實習生的工資1500元,抱着箱子走出了公司的大門。
……
沈子清覺得現在的自己背影一定很蕭瑟,心就和現在陰陰的天空一樣,沒有光影,雲彩很低,把所有的陽光都遮住,好像能貼在地上。
沈子清抱着箱子在那個橋下坐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有些累了,甚至心有些蒼老。
回顧以往,他覺得像是在讀一個劇本:剛大學畢業,他跑銷售,主管一筆訂單出了問題,他成了主管的替罪羊。第二份工作,他還是做銷售,主管吃回扣,整個公司清洗,公司的董事會表態,寧錯過,不放過,他儘管身家清白,依然跟着卷了進去,被公司掃地出門。
第三份工作,他不再做銷售了,他跑去做采編,但有一次去一家公司取材料,被人污為盜取商業機密的姦細,事實上,他去的時候,正趕上那家公司的一個內奸往外帶資料,他假手沈子清,把資料當成一般的采編內容給了沈子清,本想沈子清帶出公司的時候,他再找個借口讓人要回來,不巧的是,這個內奸總被公司內部盯上了,沈子清理所當然地成了那個內奸的同夥,要不是那個內奸有些背景,那家公司不想將事情搞大,沈子清和他一起進局子都是有可能的。無論沈子清是不是冤枉的,采編的工作算是徹底丟掉了。
三份工作全都因為意外的背運失去了,沈子清那時已身無分文,為了餬口,他不得不跑去當搬運工,意外又是不期而至,他搬到手的箱子會莫名其妙地散開,東西打碎。
沈子清有些發狂了,那又能怎麼樣呢,他的生活依然莫名其妙,依然戲劇無比。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工作。沈子清總是自嘲,他或許不是最有能力的大學生,但他一定是干過工作最多的大學生,找零活,當小時工,刷盤子,當力工……
沈子清在生活的莫名妙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法,那就是不停地找工作,哪怕他賺的錢真的只夠餬口,哪怕隨時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他也不能停下來,他沒有可以倚仗的任何力量,他只能靠雙手不停地勞動才能活着,他的父母遠在偏遠的鄉村,為他上大學幾乎砸鍋賣鐵了,他必須努力,才能讓家裏的生活有所改善,當然,沈子清現在不敢想怎樣改善,他現在甚至養活自己都費力了。
這次剛剛被辭掉的工作是兩個月前找到的,離城區十分偏遠一家物流公司,依然是搬運工。這次,他搬的東西沒有散落,但是他不小心撞見了經理和副經理夫人的通姦現場。經理和副經理夫人為了封口,沈子清又被開革了。
這次的被開除,並沒有讓沈子清感到多少意外,有些事,一旦習慣了,你會認為理所當然,就像沈子清,如果要他在一個公司一直工作到老,他反而會懷疑。
許多人都會這樣,麻木了,就把不公平當成是必然的。
只是這次被開革,沈子清對接連不斷的倒霉事有些累了,他在想,如果一生都如此,他要怎麼面對,這樣順着想下去,心裏居然是從未有過的頹廢。
…………
天越來越黑,物流公司在偏遠的郊區,他站起身來,奔嚮往前走好遠才到的公交車站。
沈子清抱着箱子,步履蹣跚地轉過橋,他剛踏上公路,就聽見了刺耳的剎車聲,沈子清無比準確的預感又出現了,這次他的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字——死。
這個字剛閃過腦際,沈子清的身子已經在半空中了,一輛急馳而來的汽車撞在了他的腰間,撕心挒肺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他能聽到自己身上骨頭斷裂的聲音。
沈子清多希望自己從未出錯的的預感這次是假的,鬼使神差的,沈子清突然破口大罵:“日你老母的……”
沈子清想要日誰呢,或許他只是想臨死前發泄一下長期積在心中的悶氣,但他沒機會長篇大論了。比鬼還凄慘的叫聲劃過天空,天空突然之意電閃雷鳴,傾刻,暴雨大作。
……
這一日夜晚,整個順城都籠罩在刺耳的雷聲中,那場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但沒有人知道,沈子清要沒命了,就算雷聲沒有掩蓋他的慘叫聲,也不會有人聽到,他出事兒的地點可以用荒無人煙來形容,那裏只有快要倒閉的幾家小工廠,還有那個和他沒有了一毛錢關係的物流公司。
至於撞倒他的那個人,早已開車溜了,他只看清那車是藍色的,就連車牌號都沒有看清。
……
沈子清感覺到了自己有些意識的時候,他看到自己正躺在路邊的草叢中,路燈有些昏暗。沈子清能感到自己身體中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沈子清想喊聲救命,但舌頭根本不聽從指揮。
手有些痒痒的感覺,沈子清微微偏過頭去,發現左手邊蹲着一隻貓,那隻貓正不停地舔着他的手。
那貓爬到了他的臉邊,一雙瞳孔放着暗綠色的光,和沈子清對視。
在昏暗的路燈下,那隻貓顯得有些妖異。沈子清已經沒心情理會那隻貓,他先確定了自己沒有死,這讓他長出了口氣,一向對倒霉十分準確的預感難道失靈了嗎,是不是厄運會就些離他而去,只是這代價大了些,沒準自己下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沈子清終於攢夠了一點力氣喊了聲“救命”,當然他不是喊給湊近他臉邊的那隻貓的,但他的聲音小得可憐,只有身邊的貓能聽到。
沈子清“救命”剛剛喊出去,那隻貓竟暴跳起來,一口咬住了沈子清的頭髮,使勁的往路邊拽,好像要把沈子清拖走。
“去,你這死貓……”沈子清聲音依然小得可憐,但這用盡了沈子清全部的力氣。他只希望,貓聽見自己的聲音就會被嚇走。但那隻貓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貓並沒有離開,也不再拽他的頭髮,而是蹲伏在他的臉邊,做出一付委屈的表情。
沈子清吃驚地看着那貓的表情,對,就是委屈。
“你能……聽懂……我的話?”沈子清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然後眼睛一動不動盯着那隻湊在他臉龐近前的貓。
那貓居然向他點了點頭。
沈子清在那一刻懷疑自己在異界,但他無心求證,因為,身上的血正在一點點減少。沈子清用盡最後的力氣,微微抬起手,向草叢的另一邊指去:“那個村子裏有人,找…人來…”
沈子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向一隻貓求救,事實上,那個時候,他身邊只有一隻貓。無論貓能不能聽懂他的話,他都會那樣做,一個人面臨死亡,有一絲活着的希望,無論這種希望多麼的不可思議,他也會拚命掙取。
沈子清等不到結果就再度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