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證物
“小夥子，你來這幹嘛？”
因為前天的事，小鬍子在艾涼麵前沒了在徐智海等人面前的那股傲勁，把他拉到一邊問道。
“協助警方調查謀殺案，昨晚我看見犯罪嫌疑人把一兜東西扔到廢品回收站里，在這等着開門。”
艾涼撒了謊，光說來找東西肯定會惹人懷疑，還不如藉著協助警方辦案這桿大旗先把小鬍子鎮住，反正待會也要通知警方過來一趟。
“什麼！”
小鬍子聽到謀殺案和黑色垃圾袋這幾個關鍵詞后臉色煞白：“殺人拋屍？”
“不是，袋子不大，可能只是作案工具，我擔心會被別人撿走所以才在這等着，等我確認后就會通知警察。”
艾涼自然清楚裏面裝的不是什麼屍體，但他沒辦法直接明說。
小鬍子有些猶豫的看着艾涼，想起他前天幫自己找回手機時的那份從容和面對小偷時的鎮定決定相信他。
況且自己一個破爛回收站又沒啥好東西，沒必要騙自己。
“讓讓，你們先別進去！警察要調查取證！”
小鬍子不再墨跡了，急匆匆跑去打開大門並吆喝着讓那群拾荒者等會再進去免得破壞現場。
拾荒者們讓開一條路，他們雖然不相信小鬍子的說詞，但也沒必要為了這一會兒時間得罪廢品回收站的老闆，很知趣的退到一旁。
艾涼走在前面，小鬍子就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着。
小鬍子左看看右看看，那些鼓鼓的編織袋平時沒什麼感覺沒，現在看總感覺讓人心裏發毛。
總感覺它們好像都在往外滲血，撕開一個小口就能看到一堆碎屍。
王梓扔的垃圾袋距離門口沒多遠，黑色的膠袋很是突兀的擺在路中央，艾涼走上前查看，小鬍子緊張的吞了口唾沫。
他拿出兩張餐巾紙，在盡量不破壞指紋的情況下緩緩打開看了一眼，這一切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是......是什麼東西？”
小鬍子沒敢湊過來，並且和艾涼保持着一米距離。
“是一雙手套。”
隔着餐巾紙艾涼輕輕把袋子拿起來。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夏啟年的電話。
“大清早的誰啊！”
手機那頭的人貌似沒睡醒，聲音還有些疲憊和不耐煩。
“我是艾涼，你應該有刑警隊的電話號碼吧，發給我。”
艾涼感覺站在路中央守着垃圾袋也不是個事，於是讓小鬍子把他的辦公室打開，小心翼翼的把垃圾袋移到辦公室內。
“哈？你從哪搞得到我的手機號？”
“昨天在你車上的名片上看到的，別廢話了把號碼發給我，我這邊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扔的手套。”
電話那頭的夏啟年正眯着眼躺在床上，聽到艾涼找到證物了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等會兒！我馬上就到！等我一起！你現在在哪？”
夏啟年一把掀開被子，露出強壯的胸肌，他一邊用肩膀夾着手機一邊提褲子。
昨天一天的相處夏啟年差不多知道了艾涼的部分性格，那個冷麵中學生應該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絕不會信口開河。
“金陽大道附近的廢品回收站，自己在地圖上找。”
“喂，別急着報警，記得等我啊！喂？這小鬼！”
夏啟年臉也不洗牙也不刷，穿好衣服拿上手機鑰匙就往樓下跑。
二十五分鐘后，夏啟年的車停在廢品回收站門口。
“小鬼，東西呢？”
進了辦公室夏啟年就火急火燎的問道。
艾涼正坐在辦公室的凳子上喝着豆漿，這是小鬍子用辦公室里的豆漿粉沖的。
“桌子上，把號碼給我，我昨天一直蹲在嫌疑人小區門口，親眼看着他把東西扔到這裏，昨晚嫌疑人沒帶手套袋子上應該還殘留着他的指紋。”
“你居然早就有了懷疑對象？為啥昨天你不吭聲？”
夏啟年沒想到昨天艾涼跟他說的推理居然還有所隱瞞當即發出質問。
“為什麼要告訴你？”
艾涼反問了一句，“就算告訴你實情你又能幹什麼？”
這回輪到夏啟年說不出話了，艾涼說的沒錯，即便告訴自己也沒什麼用，他沒義務更必要告訴自己。
道理大家都懂，可真輪到自己的時候大多數人又無法接受。
所以夏啟年沒好氣的反駁了一句：“我要是沒用，那你現在為什麼找我要刑警的手機號？”
“不給算了，那我直接報警。”
艾涼喝了口豆漿，眯上眼睛說道。
“我給！我還能幫你打！”
夏啟年看出來艾涼是吃定他了咬牙切齒的說道。
嘟嘟，嘟嘟。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
“艹，石峰你這狗東西還掛我電話！”
夏啟年暴躁的掛了電話，罵罵咧咧的調出手機號給艾涼。
“我是石峰，哪位？”
“石隊長，我是艾涼，昨天那個......我可能發現了作案手套，可以麻煩你帶人過來一趟嗎？......嗯，好，我在金陽大道附近的廢品回收站。”
掛斷電話艾涼重新端起豆漿小口小口的喝着。
還沒吃早飯的夏啟年肚子裏傳來咕咕聲，他朝着艾涼問道：“豆漿還有沒？”
小鬍子看了看夏啟年，又想了下剛剛他罵警察的時候一副社會大哥的做派，感覺這人不好惹，急忙又去給他沖了杯豆漿。
“謝謝。”夏啟年也沒跟他客氣，接過杯子吸了一口，喝了人家的豆漿夏啟年決定說點什麼緩和一下嚴肅的氣氛。
“老闆，你這辦公室還帶打印機呢。”
夏啟年一口乾了溫熱的豆漿來到辦公桌前對着打印機敲了敲。
“嗨，什麼老闆，我就一收破爛的，這東西還是為了方便打印單子從二手市場淘的。我自個其實不怎麼用平時都是讓徐智海......就是那個帶眼鏡有點憨的腫額頭，他幫忙弄這些東西。”
小鬍子搓着手來到夏啟年旁邊跟他介紹目光有些閃爍。
“一個撿破爛的還會用這東西？”
夏啟年擺明了不相信。
“他可不是撿破爛的。”
小鬍子清了清嗓子將話題轉移到眼鏡身上：“他以前可是上京大學數學系的天才，後來落魄了到我這來謀個活計，我看他可憐就讓他幫我管理這個回收站。”
說起徐智海的往事，小鬍子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就跟他本人考上了上京大學一樣，把他的家庭背景，為什麼淪落至此都說了個一乾二淨。
絲毫沒有顧及個人私隱。
估計是想用落魄天才這件事提升自己回收站的知名度。
聽着小鬍子情真意切的解說夏啟年半信半疑的看着外面那個給拾荒者稱廢紙的眼鏡青年，怎麼感覺這就是個憨憨？
......
另一邊在收到艾涼的報警電話后石峰立馬帶着高彬和王旬趕往廢品回收站。
昨天艾涼在審訊室里的那些分析，連他這個刑警隊隊長都不得不佩服，不知不覺間就把他當做刑警隊的同事看待兩人還一起討論過案情。
他的話石峰決定相信一回。
開車的石峰對每一條街道都了如指掌，過來的速度要比夏啟年快的多。
“石峰你這狗賊居然掛我電話！”
幾人剛一下車就聽到夏啟年的怒罵，現在不在刑警隊裏，夏啟年沒必要剋制自己給他面子。
小鬍子見警察終於來了暗自鬆了口氣，隨後心疼的看着少了小半袋的豆漿粉。
夏啟年這傢伙是真沒跟他客氣，一杯接着一杯跟不怕燙似的。
石峰撇了夏啟年一眼沒搭理他，徑直走到艾涼麵前。
艾涼沒說話，指了指桌子上的垃圾袋，帶着白手套的王旬立即上前查看。
“是一雙白色棉手套，上面留有抓痕。至於是否就是作案工具還需要拿回技術科進行比對。”
王旬朝着石峰說道。
“你確定這是嫌疑人扔下的而不是你自己偽造的？說話前可要想清楚了。”
石峰看了眼放進證物袋的手套和垃圾袋用極具壓迫力的視線看着艾涼。
“我知道你有懷疑對象，但找到證據和製作偽裝是兩碼事，如果這是手套是假的，不管嫌疑人是不是兇手我都會以誣陷罪將你逮捕！”
石峰說這話也只是在嚇唬艾涼，他擔心這樣一個心懷正義的好苗子會因為對找出證據過於急切走上歧途，所以趁機敲打一番。
“我昨天在金陽小區對面超市待了一下午一直盯着小區出口，等到超市關門后我就在附近一直轉悠。
在接近十二點的時候看見嫌疑人翻過圍欄離開小區，如果他沒問題就直接走正門了沒必要偷偷摸摸，而且他扔垃圾袋的時候手上既沒帶手套也沒有用隔離物將手指和垃圾袋隔開，垃圾袋上肯定還殘留着他的指紋。”
“等等，昨天你讓我送你去金陽大道就是為了蹲哨？你一個人從昨天下午一直守到現在？”
夏啟年難以置信的看着艾涼。
“有問題嗎？超市和附近的監控都可以替我作證。”
艾涼的臉上看不見絲毫疲憊。
聽到艾涼這句話高彬看向他的目光肅然起敬，愛摸魚的人總會對工作狂產生敬意。
不管這雙手套是不是作案工具，光是監視嫌疑人十幾個小時這點就值得他去尊敬，這本來是他們的活。
“那你為什麼昨晚不報警非要等到現在？”
王旬雖然也很佩服，但佩服歸佩服該問的還是得問。
“因為我不確定他半夜出來的目的，萬一只是出來上網或者是單純想要丟掉一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特殊書籍用具之類的。
直到今天早上親眼看到袋子裏的手套后我才選擇報警，因為正常人沒必要在半夜三更跑這麼遠就為了扔一雙普普通通的手套。”
王旬聽得直愣神，他看向艾涼的神色也逐漸跟第一次審訊艾涼的那個民警相重合。
石峰眼中則是閃過一絲欣賞，艾涼說話做事都非常嚴謹，觀察力和推理能力更是不在他之下，好好培養必然能成為刑警隊的新星。
石峰在心裏打定主意：得想辦法把他拉進來。
“如果是真的，我會代表警方給你家裏和學校各寄一面錦旗。”
石峰走上來用力拍了拍艾涼的肩膀表示肯定：“要不要考警校當一名刑警？由我做推舉人，等你畢業了我當師傅親自帶你。”
石峰這番話比昨天認真不少，監視嫌疑人十幾個小時的舉動打動了他，這回他是真心實意想把艾涼拉進刑警隊。
“謝謝，我暫時沒有考警校的意圖。”
艾涼婉言謝絕，並沒有把話說死給石峰留了面子。
“是嗎，那先不說這個。”
石峰也聽出來艾涼的意思選擇暫時揭過，“你能確定自己跟的是王梓嗎？如果他不承認的話，待會可能還需要你出來客串一回目擊者。”
“沒問題。”
說完石峰帶着艾涼就要順勢離開。
“等會兒！石峰你個狗東西無視我是吧？”
夏啟年獰笑着一把摟住石峰的脖子，臉上露出核善的微笑。
石峰雖然看上去威風凜凜一副硬漢作風，但實際上他的戰鬥力在隊裏的外勤人員中屬於中下游水準，被夏啟年這麼一挎根本動彈不得。
“夏啟年！我現在在執行公務！”
石峰身體被扣的死死的只能口頭上厲喝：“王旬！高彬！”
石峰喊了隨行兩名刑警的名字，雖然沒有說要幹什麼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王旬和高彬僵着臉，一時有些難辦。
“你繼續叫啊，這裏可不是刑警隊，你叫破喉嚨都沒有用。忘了以前我是怎麼收拾你的了是吧小瘋子？嗯？”
夏啟年捏住石峰的臉頰把他的嘴唇擠成O型。
王旬看着上司的醜態，他感覺自己如果繼續袖手旁觀以後在隊裏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算了算了，年哥，待會還要查案呢。”
“是啊是啊，算了吧。”高彬看着王旬開口后才跟着開口。
“我好不容易和艾涼找到證據你們打算就這麼把我撇到一邊？”
夏啟年一開口就恬不知恥的把艾涼的功勞分走一半，手上更沒閑着，石峰的嘴一會變成8一會變成O。
“年哥你先放開石隊，大不了跟我們一塊回去唄。”
王旬順勢製造台階。
“就是就是，石隊又沒說不讓你跟着，對吧石隊。”
高彬也跟着勸道。
夏啟年看着他倆跟說相聲似的相互附和，手一推鬆開石峰。
石峰狠狠的瞪了王旬和高彬一眼，倆人沒敢跟他對視訕訕的笑了笑。
夏啟年把手按在艾涼肩膀上笑嘻嘻的朝三人說道：“總是讓學生坐警車多不好，我幫你們把他送到刑警隊沒問題吧，石隊長？”
石峰盯着他不說話最後冷哼一聲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