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跟蹤
艾涼在水管那做了手腳，即使到了半夜王梓家也沒通水，就是防止他繼續點火焚燒利用下水道把手套燒成殘渣沖走。
拜他所賜今晚王梓一家子都是去外面吃的飯洗的澡。
因為手套是棉織品，直接往公共廁所一扔很有可能造成堵塞加上周邊還有監控，還不如找其他地方把手套處理了。
王梓躡手躡腳的走到客廳把頭貼到父母的房門上，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后他才打開門邊上的小枱燈換好運動鞋輕輕打開防盜門離開。
他沒敢走小區正門，笨手笨腳的從側邊的欄杆那爬出來。
或許是因為在幹壞事，王梓走個一兩百米就會回頭張望，總感覺好像有人在跟着他。
就這樣幾步一回頭，途中甚至還嚇醒了一個躺在長椅上睡覺的流浪漢，準確來說兩人是相互嚇了一跳。
磨蹭了近兩個小時，他終於來到一家廢品回收站。
他總算是聰明了一回沒有直接把手套扔在家附近而是跑到這裏。
如果警方對他產生懷疑，一定會調取周邊監控，翻找垃圾桶。
就算垃圾桶每天早上都會有垃圾車清理，警方也能順藤摸瓜找到垃圾場。
而且為了防止居民亂倒垃圾，大部分垃圾桶都有監控，他鬼鬼祟祟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塑料扔進去不是擺明了告訴警方我有問題。
相比之下，廢品回收站雖然不大，但經常有撿破爛的過來光顧，他只需要把手套往這一扔，明天一早就會被拾荒者拿去用，撿破爛帶雙手套也是合情合理的對吧？
誰能想到那雙手套會是殺人的作案工具呢。
還有一點，這雙手套是他自家超市的倉庫里偷偷拿的，根本就沒有購買記錄，想通過篩選近期購買手套的人鎖定兇手更是難上加難。
不說這些，眼鏡能不能洗脫嫌疑都不一定，指不定那些刑警因為找不到其他嫌疑人直接就把眼鏡定罪了呢。
想到這裏王梓頓時安心了不少隔着鐵門把垃圾袋扔進去后就離開了。
王梓不知道的是，眼鏡昨晚其實根本就不在學校，警方已經通過高佳佳的人際關係將他鎖定。
在王梓離開后，艾涼走到廢品回收的大門口，他沒有進去撿那個袋子。
王梓這傢伙的所有反偵察能力全部來自那本小說中的細節，除開書中詳細描述的細節外就是個衝動犯案的蠢貨。
就沒想過垃圾袋上會留下指紋嗎？
扔之前都不知道用衣服擦一擦。
艾涼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搖搖頭。
按照艾涼之前的判斷，作案知道戴手套；知道切斷監控電源；知道將作案工具等證據鏈導向校內拾荒者。
艾涼一開始還擔心王梓是那種高智商犯罪者，會伺機銷毀證據造成警方即使知道他是兇手也無法定罪的情況。
等見過王梓並讀取他的大腦後才發現，他就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少年，那些細節全是來源於小說。
想到這裏艾涼就不怎麼在意了，在艾涼看來只要警方稍微使用一點審訊手段就能讓他主動認罪，之前和夏啟年說一周內警方就能抓到兇手實在是把警方看扁了，熟人作案有跡可循，最多這周末他就會落網。
話雖如此，但艾涼還是沒有離開，他打算在這守一晚上。
廢品回收站里只有辦公室和倉庫那塊兒有監控，所以即使王梓翻牆進來也沒關係，愚者千慮亦有一得，他擔心王梓萬一反應過來帶上打火機直接在這把手套燒了就不妙了。
現在大半夜的，刑警們大部分都在休息，僅僅是為了一個人大半夜跑廢品回收站扔了袋垃圾這種事撥打報警電話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畢竟別人又不知道袋子裏裝的是作案工具，艾涼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還是等今天天亮了再說。
艾涼掏出手機，昨天待機一整天電量已經所剩無幾，他在附近找了個手機充電箱，掃碼付款后把手機放到充電板上。
懶得挑地兒，就直接坐在充電箱附近的椅子上靜靜的等候清晨的到來。
......
天蒙蒙亮，刑警隊。
“給你帶了早飯，先喝口茶提提神。”
“謝謝。”
昨天帶夏啟年進刑警隊的那位王警官頭也不抬的說道。
“一大清早就得查監控，技術科真是辛苦啊。”
另一位刑警長嘆一聲，他把包子放在桌子上，端着一杯茶站在王警官身後。
“不是一大清早，我壓根一夜沒睡，石隊給我下了死命令，今天他來隊裏的時候必須看到嫌疑人的相關視頻。”
王警官雙眼佈滿血絲，右手操控鼠標不斷放大縮小視頻的某些細節。
“誰讓你昨天把夏啟年帶進來好死不死的給石隊碰上，不整你整誰。”
聽着身後幸災樂禍的聲音王警官垮着臉，有苦難言。
“行了，昨天石隊查到啥關鍵證據了？總不可能什麼特徵都沒有就讓你來查監控吧？”站在他身後同事在旁邊坐下。
“老張那邊從受害者的指甲里提取出紅白兩種紡織物，一種和犯人帶的手套吻合，另一種只能推斷是某種佩戴在手上的裝飾品，受害着在掙扎的過程中抓了兇手或許是抓的力度太小也可能是隔着衣服並沒有提取到皮膚組織細胞。”
王警官離開電腦往眼睛裏滴了兩滴護眼液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大熱天的大部分學生不都把校服脫了，光着胳膊還不好找？”
“好找是好找，但這近千名學生老師一個個看過去眼睛都快瞎了，你也不知道來幫幫忙，多倆人最多幾小時就搞定了。”
同事帶着鄙夷的眼神看着王警官，像是在看個掃把星：“得了吧，誰敢在這時候幫你，那不是擺明了跟石隊對着干？這活你一人又不是干不完。”
“整個技術科都被你連累慘了，聽說昨天石隊長逮着人就是一頓訓，還好我昨天請假了。”
同事十分慶幸自己因請假躲過一劫，現在渾身都是優越感，絲毫沒注意到旁邊的王警官正咬着嘴唇彷彿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哦？這麼說你感覺自己很走運？”
“那可不是，我人送外號幸運星......”
同事端着茶杯正準備嘲諷一下王警官這個倒霉蛋卻突然發現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而且這個聲音還有點耳熟。
他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站了個軍姿。
“高彬，你看上去挺閑的啊，大清早就在這捧着茶杯品茶，我還以為哪位領導過來視察了呢。”
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高彬直冒冷汗，連轉身都不敢，旁邊的王警官努力憋着笑。
“王旬，對比做完了嗎？”
相比於剛回來的高彬石隊長更關係這邊的監控對比結果。
“是！根據受害者人際關係已經鎖定目標！”
王警官頓時也不笑了大聲答道。
“那就......”
嗡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石隊長的話。
他皺着眉拿起手機，看到了夏啟年的名字，想都不想直接掛斷。
嗡嗡，嗡嗡。
“帶着包子出去吃，別搞得一屋子味。”
王旬和高彬二人頓時如獲大赦提着包子就溜了出去。
等支開二人後，石隊長再次拿起手機這次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是石峰，哪位？”
“石隊長，我是艾涼，我可能發現了作案手套，可以麻煩你帶人過來一趟嗎？”
......
畫面回到廢品回收站這邊。
和周圍穿着破舊臟衣服的拾荒者不同，站在廢品回收站門口的艾涼十分扎眼。
整潔乾淨的衣服，清秀帥氣的面龐，和周圍的拾荒者格格不入。
周圍幾人都帶着警惕的目光和艾涼保持距離，生怕他是那種沒事通過欺負拾荒者取樂的變態。
一位上了年紀的駝背老大爺，提着編織袋走過來兩步保持着兩三米的距離問道：“學生娃，你大清早不去讀書跑這兒來幹嘛？”
“找東西。”
艾涼看着駝背大爺，眼睛微眯，他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
“這是回收站，裏面都是些破爛玩意，能有啥好東西。不會又是來搞什麼幸福調查的吧？我說你們這些學生娃不去找那些大老闆非要找我們這群糟老頭老太太幹什麼，趕緊走遠點，我們斗大字不識一升，別妨礙我們撿東西。”
駝背大爺察覺到艾涼的視線以為他在嫌棄自己，頓時露出了不是很友善的邪笑，看上去非常猥瑣。
艾涼沒有說話，在看到這個猥瑣笑容后他想起來這人是誰了，這個猥瑣老頭就是王梓記憶里騷擾高佳佳的那個乞丐。
不過記起來也沒什麼用，因為他看老頭的眼神是眯着的，周圍的拾荒者都悄悄聚集起來，彷彿是在擔心艾涼惱羞成怒動手。
艾涼不打算和他們糾纏，但他們卻是一副要攆人的態度。
就在這時眼鏡的聲音突然傳來。
“艾涼你怎麼在這？”
循着聲音望去，一群拾荒者都樂了。
“小徐！”
“是智海回來了！”
“昨天你被警察帶走沒事吧？”
“就是啊，如果出了啥事就跟我們說，我們的命雖然不值錢，但也不能給他們拿去頂罪！”
本來還在敵視艾涼的拾荒者們不管男女老少都湊到眼鏡面前把他包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
“沒事沒事，我收破爛的學校出了人命，他們只是請我過去配合調查。”
徐智海摸着後腦勺憨厚的朝眾人笑了笑。
“哼！他們就沒一個好東西！好事輪不到我們，出了啥壞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我們頭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尖酸的嘲諷道。
“劉奶奶，不是這樣的，是有人用我撿的爛繩子殺了人所以才請我過去調查，我這不是完好無損回來了嗎。”
徐智海握着老太太的手，耐心跟他解釋。
“幸好你昨天為了幫我整理廢紙板沒顧得回去，不然啊他們肯定會把這事甩你頭上！”
“不會的，劉奶奶，我們要相信警察他們請我過去沒錯。不要被別有用心的傢伙誤導了，昨天在刑警隊裏他們還請我吃飯了呢，全是肉菜。”
徐智海耐心的跟周圍的人解釋，讓他們不要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智海，那小子你認識嗎？”
最開始找艾涼搭話的駝背大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毫不客氣的用手指着艾涼問道。
“認識認識，他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個每天給我帶煎餅的學生。”
徐智海連忙開口化解眾人對艾涼的敵意。
聽到這句話，眾人看向艾涼的目光中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几絲認可。
這年頭願意給他們這種人買餅的不少，但堅持兩年都買的，他們這輩子也只從那徐智海那聽說過這麼一個。
“嗨，原來都是熟人，小夥子聽智海說你挺喜歡看書的？以後奶奶我撿到了就讓智海給你送去。”
劉奶奶第一個表態開口拉近關係。
“記得撿完整的，別把破破爛爛送給人家了。”
一位邋遢的中年男子開口提醒。
劉奶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就在眾人圍着徐智海閑聊的時候，廢品回收站的主人來了。
“都讓讓，都讓讓，別擠在一堆，還讓不讓人走路了！”
一個尖銳且高傲的聲音穿透人群。
等眾人各站一邊分開出一條路來，那道聲音的主人才滿意的點點頭，跟皇帝巡遊似的從中間穿過。
熟悉的中分頭，熟悉的八字鬍和黑皮包。
來者正是之前艾涼在早餐店遇到的老孫。
他看見艾涼后也楞住了，下意識的摸摸口袋，發現手機還在後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