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自為惡
血情絲感知了狗骨的過往後,就再次自動退了回來。
那隻獵犬,也慢慢變回了狗骨。
它依舊趴在窗檯前,空洞的眼眶,對着我和凌淵。
我還沉浸在她為范姐做的事情,而焦心,而擔憂的情緒中。
捏着那根因為有血情絲涌動,傷口自然癒合了的手指,看着狗骨空洞的眼神,相着她生前和獵戶那麼美好的生活。
一切本來該在她死時,劃下一個圓滿的句號。
可范姐的出生,反倒讓這一切全部推翻。
我捏着指腹,看着那根還在輕盈飄蕩的血情絲,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對這位狗娘有個好交待的。
瞥眼看向凌淵,想讓他先將狗娘送入地府,免得等專案組來了,她看到范姐的結局,反倒更麻煩。
可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范姐穿着那身長排扣的裙子,依舊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靠在門邊,盯着窗戶外面的狗骨:“小鄒說得沒錯,你們還真的有點本事。”
“這狗骨天一擦黑就從墳坑跑出來,徑直到你們這裏來了,還對着你們拜來拜去的。看樣子是真的相信你們啊,直接來找你們了。”范姐呵呵的笑。
朝我挑了挑下巴:“你手指裏面長出來的是什麼?不是可以讓狗骨變成狗嗎?你就讓她變成人,這樣我就能變成人了!”
范姐語氣發著冷,好像對這狗娘一點敬意都沒有,只不過是想達到她的目的。
不過想想也是,她發達不是一年兩年了,在這村子裏“養豬”也很多年了,村民所有新建的一層平房,全部都建了豬圈,就是為了方便家家戶戶看守着。
但她以前從來沒想過給她娘遷墳,這突然遷墳,還真的是因為她身上長出了狗毛。
狗娘的屍骨見她出現,就又拱起前爪,對着我和凌淵拱手作揖拜了又拜,明顯就是在求我和凌淵。
我瞥眼看着范姐,扭頭看着凌淵,想問他怎麼辦。
這種事情,到底怎麼處理,我真沒經驗啊。
如果是其他有害的東西,或是極陰地那些黃鱔,我直接引着血情絲,全部絞殺。
范姐是個人……
范姐卻根本沒有理會那具狗骨,徑直走到我面前,盯着我呵呵的笑:“來,再把你手指頭中間那根紅線牽出來,把她變成狗,再變成人,我倒要問問她,她能變成人,為什麼我好好的人,就要變成狗。”
范姐咧嘴笑得暢快,但眼底儘是寒意。
嘴角雖然因為笑咧到了耳後,可耳後的地方卻緊繃著,明顯在咬着后槽牙。
“別怕。”范姐這會卻還來拉我的手,食指在我掌心輕輕拂着,順着掌心一路滑到那根引出血情絲的手指。
來回的摩挲着:“小鄒答應給你們五十萬,對吧?只要你幫了我,我給你翻兩倍,不對,十倍,二十倍都可以!”
范姐咬牙切齒的笑得十分和藹,朝我低喃道:“你也看到了,姐雖然好說話,可也不算好人。”
“你說你被關到豬圈裏倒沒什麼,可這位月中謫仙一樣的人物,我都捨不得把他關豬圈裏的,你也捨不得的,對吧?”范姐原本摩挲着手指的手,猛的用力,緊捏着那根手指。
她小時候幹活多,手指的指骨粗大,骨節分明到突出,力氣也大,用力一捏,我都感覺那根手指好像要斷了。
“那把根紅線弄出來。”范姐卻還用力捏幹着手指往前推,就好像那根血情絲就是藏在皮肉里的針一樣。
我痛得低呲了一聲,有點無奈的看了一眼凌淵:“她怎麼會知道我們去過了豬圈?”
不是隱身了嗎?
“知道你們有這種障眼法,姐既然吃這碗飯,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什麼樣的邪門歪道不知道啊。既然敢讓你們進村,哪會什麼準備都沒有的啊。”范姐呵呵的笑。
扭頭瞪了那具狗屍骨一眼,朝我道:“我是狗娘養的啊,我鼻子靈啊。那些監視豬圈的人,沒有看到你們,連監控都沒有拍到,但我去了一下,就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了。”
范姐扯着我那根手指,又是用力一捏,將我往她身邊拉了拉,真的跟條狗一樣,在我身邊嗅了嗅:“一種快要死了的味道。”
“藥味,沉沉的死氣,這種味道我聞得多。”范姐瞥眼看着我,呵呵的笑:“你都快要死了的人,還在這外面亂跑個什麼勁啊。”
她捏着那一根手指,使勁用力,那種只捏着一處的痛感,不是握着一隻手能比的。
我冷汗直流,盯着范姐,又瞥眼看着凌淵。
他居然走到窗邊,伸手摸着那狗骨的頭,好像根本就沒有發現范姐對我做什麼。
范姐對於施虐是很有經驗的,見捏着手指,我還沒有服軟,就將捏着的手指一點點彈起,用指尖的指甲掐着我的手指:“你這能忍的性格,我挺喜歡的。雖說你要死了,可我也不想讓你餵了狗,所以你還是乖乖的幫我吧。”
范姐對於施虐,是真的經驗足啊。
一掐一捏,還鬆了一下。
原本被捏着發麻的手指,一回血,更痛了。
就在回血好了之後,她就又猛的掐住,那一下子痛得手指就又是一縮。
我盯着范姐,瞥了一眼還摸着狗骨,不動聲色的凌淵,左中指彈了彈。
腦中突然閃過絲絲惡念,恨不得直接用那根血情絲幹掉范姐,將她大卸八塊。
可凌淵卻沉聲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狗屁!”范姐掐着我的手指,猛的用力,瞪着凌淵道:“你們這種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長大的人,怕是所有人都對你們好,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屠刀。”
“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些做了好事的,怎麼就不能成佛?這他媽的就是狗屁的笑話!”范姐掐着我的手指,更加用力:“老娘不信佛,就信錢。有了錢老娘要什麼,都行。”
她盯着我,也不再假模假樣的當姐了。
惡狠狠的湊到我面前:“你看到豬圈那些人了,也看到那些喂狗的肉了,姐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不信立地成佛的那套。”
“你乖乖的按姐說的,幫姐搞定身上的事情,要不然,就算你們有障眼法能逃出村子,我已經讓人把沾了你們味道的碗筷,給那些狗聞了。”范姐盯着我和凌淵。
陰狠的冷笑:“那些狗,都是我從城裏帶回來的流浪狗,它們被主人拋棄,四處流浪,是我收養了它們。”
“它們天生就跟我親近,又一直吃不飽,平時我也不讓它們亂吃東西,都是在有了肉之後,才讓人切了肉去喂它們的。這次我讓它們放開了吃,你說外面那麼多狗,你和這位謫仙,逃得出去嗎?”范姐捏着我手指,一把推開。
還淡定的拍了拍手,轉眼就一臉笑眯眯的看着我:“妹妹別怕,只要幫了我,我就親自送你們出村,好不好?”
“哦,對了!”范姐想了想,看着窗外,淡定的道:“那個豬圈啊,就在村後山,那些惡狗聽我說能吃東西了,就按耐不住了,已經開始進村了。”
“狗嗎,以前就是狼,惡狠了,它們又吃慣了我喂的生肉,如果讓它們找到豬圈,我不去阻止。”范姐瞥眼看着我,呵呵的笑:“你說那些被鎖着的‘豬’,會不會被咬死吃掉啊?”
她說這些的時候,那趴在窗檯邊的狗骨,都顫抖着滑了下去。
凌淵卻依舊摸着那狗骨,似乎毫無感覺。
我盯着范姐,想到凌淵說的那句話。
揉了揉那根被范姐捏得作痛的手指,朝范姐輕聲道:“好。”
范姐立馬呵呵的笑:“就是,你們這種不知道人間險惡的小姑娘,自己受苦能忍着,但總是同情心泛濫,見不得別人受苦的。”
所以她見捏我手指,痛得冷汗直流,都沒有吭聲,她轉而就用那些女孩子的命來威脅我。
我苦笑了一下,她知道這些,卻又不屑一顧。
當下引出血情絲,對着范姐道:“她是你娘,只要藉著這根血情絲,將你們相連,她賦予你的,就會被收回了。”
范姐點了點頭,好奇的伸手去捏那根血情絲。
臉上依舊帶着笑:“小妹可別騙姐,如果姐不滿意,就算你們能上天入地,那些狗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會一直追着你們的。村子外面的狗有多少,你們進村的時候,也見到了的吧。”
我抬眼看着她,點了點頭:“放心,只要血情絲相通,你身上的狗毛就不會再有。”
至於疤痕什麼的,對於范姐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她大不了再找鄒女士去疤。
凌淵說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成不成佛,不重要。
至少也得讓范姐知道,她手握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