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凌燃穿的是綠江最常見的娛樂圈打臉爽文。
劇情很簡單。
主角夫夫在練習生出道節目中認識,相互比拼,誰也不服誰,最後一起拿下出道名額。從此大紅大紫。在綜藝電視劇電影的邀約無數,影帝獎盃拿到手軟后,終於修成正果。
但既然是打臉爽文,就一定會有被打臉的降智惡毒炮灰。
凌燃穿的這個身體也叫凌燃,是個惡毒炮灰花瓶,就是被主角夫夫第一次聯手打臉的對象。
而凌燃穿過來的這個節點就是他劃破主角攻鐘鳴出道C位要穿的練習服后,被當場抓住的現場。
原主從此名聲掃地,也因此記恨上主角夫夫,仗着家裏的勢力,致力於用自己的餘生為主角夫夫添堵,瘋狂作死,甚至還試圖踩着主角夫夫一夜爆紅。可惜被連環打臉,一次沒成功不說,最後還被主角夫夫的狂熱CP粉開車撞死。
連死都被主角夫夫的粉絲說是上天報應不爽。
凌燃:“……”
他看看鏡子裏自己那副艷俗的裝扮,狠狠抽了抽眼角。
花滑比賽里男單很少有人帶妝,從來沒化過妝的凌燃只覺得臉上悶的透不過來氣,像是被糊上了一層牆灰。
得先去洗個臉,他抻着胳膊從地板上站起來,卻又馬上愣住,驚疑不定地盯着自己細細的胳膊出神。
“凌燃,你該不會是想裝傻吧!”
正指着凌燃的鼻子大喊大叫的那個練習生叫白朮,是主角攻鐘鳴的小跟班,平日裏就看凌燃不順眼。
不止是羨慕凌燃居然能走後門進來,更是嫉妒他那張打扮得非主流,卻依然在人群里顯眼的盛世美顏。
一個唱跳都不行的廢物,光靠着一張臉,居然跟業務能力第一的鐘哥在票數上打成平手,真是欺人太甚!他一定是偷偷造了假,白朮氣哼哼地想,餘光悄咪咪往牆腳的攝像頭一掃,眼裏就閃過一絲得意。
“算了,只是一道小口子,縫起來就不影響了。”
凌燃順着聲音看去,就見角落裏原本在聽歌的少年摘掉耳機走過來。
鐘鳴不愧是主角夫夫里的攻,光個子比凌燃高了半頭。兩人年齡雖然差不多,但凌燃看上去還是個少年,鐘鳴的輪廓里已經有了成年人的影子。看起來俊朗又陽光,是很討觀眾喜歡的長相。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鐘鳴露出了個友善的笑,衝著被眾人指指點點的凌燃伸出手去。
明媚的陽光打在他的背後,在初具男子氣度的高大身形上鍍上溫暖的金邊。
這一幕就像是天使大度原諒傷害他的惡魔一樣美好。
害人者只要還有良心,就該紅着臉道歉。
前提是,如果凌燃沒有從劇情里知道牆角的那個攝像頭開着,正在向所有的觀眾進行直播的話。
書里的凌燃就是因為這一幕被所有人踩進了地獄。
被害者如此大度,有了對比,就會把死不承認的加害者比進泥里。
甚至根本不會有人去想,加害者是不是真的做過那件壞事。
而原主恰巧還真就沒做過。
“借過。”凌燃輕輕推開攔住他的人。
他的語氣太冷淡,跟平時的張牙舞爪完全不同,被推開的人愣了下,真的讓開了。
鐘鳴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
紅髮黑衣的少年走到牆邊擰開水龍頭,捧起涼水就往自己的臉上潑。濃重的粉底化不開,油膩膩的,凌燃在池子旁邊摸出一塊香皂,胡亂往臉上塗。
一直到練習室充足的冷氣拚命往毛孔里鑽,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可算洗乾淨了。
鏡子裏的少年洗掉濃妝,眉宇里多了幾分稚氣,他擦着臉回頭,就見帶頭找茬的白朮氣得手都在抖,“姓凌的!鍾哥都說不跟你計較了,你就這態度?”
白朮嘴裏說著氣話,身子卻巧妙的擋在了攝像頭前,一下就遮住了那張清洗過後,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白嫩嫩的臉。
好你個凌燃,居然想靠美色矇混過關!
我今天非得坐實了你害人的事兒不可。
你長得再好看,觀眾也不會喜歡的!
白朮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卻愕然發現對方只是一臉波瀾不驚地抻了抻手臂。又向前彎了下腰,緊接着那一雙始終霧蒙蒙的含水眼就破天荒得明亮了起來。
就像是被點了睛,原本蒼白的畫兒頓時活色生香。
這下不只是白朮。其他人也都看不下眼了。
“害了鍾哥,還這麼明目張胆……”
“真惡毒!”
只有被議論中心的鐘鳴,被拒絕後露出一副茫然無措的表情。
通過鏡頭看到這一幕的觀眾心都要碎了。
【驚,才十幾歲的小孩就有這麼惡毒的心思了嗎!】
【樓上,沒聽其他人說嗎?這個凌燃是帶資進組的。前幾期的唱跳一塌糊塗,也難怪他嫉妒鐘鳴】
【嫉妒就能划別人表演服嗎?呵呵,凌燃滾出娛樂圈!】
甚至有手快的已經打算去扒凌燃的資料,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歷。
同樣守在屏幕後的導演擦了擦冷汗,看向一旁穩穩坐着的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霍大少,您看我們要去阻止嗎?”
他只是心血來潮搞個直播,給綜藝漲點熱度,誰能想到會捅出這種簍子。
霍家這個養子也真是不省心,居然會因為嫉妒去划人家的表演服,這裏到處都是監控怎麼可能查不出來,真是不長腦子。
“再等等。”
霍聞澤從財經雜誌里抬起頭,長指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
得嘞,大佬都不急,那他急什麼?導演擦了把冷汗又坐下了。
屏幕里,被眾人指責的少年像是渾然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危急,居然還有閑心藉著牆邊銀色橫杆壓腿。
這下可就惹了眾怒了!
連一直看熱鬧,沒開口的主角受顧時都看不下去,
顧時是霍家世交家的公子,清楚凌燃那點底細,根本就不怵他,皺了皺眉,“凌燃,還不快給鐘鳴道歉。”
“道歉?”
正在檢查自己柔韌度的凌燃分出幾分心神,細細咀嚼這兩字,嘴角淺淺的笑里就帶上一絲玩味。
“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
練習室里一片嘩然。
連直播間裏的觀眾再也看不下去了
【真噁心】
【跟鳴哥一對比真是高下立判】
【節目組還不趕緊讓他滾蛋,不想看這種娛樂圈毒瘤!】
【人家可是皇族呢,哪能說滾就滾~】
諸如此類的惡毒謾罵和陰陽怪氣的言語瞬間佔領了彈幕,如果言語能殺人,她們恨不得將凌燃碎屍萬段。
可以想像等這期節目結束后,凌燃說不定能上熱搜。
被罵上去的。
“你說什麼!”白朮一下就炸了!
變聲期的公鴨嗓颳得凌燃耳膜生疼。
“我沒做過的事,不可能會道歉。”
凌燃掃過面前的眾人,一字一頓地緩慢說道。
他該不會要去查監控自證清白吧,白朮慌了一下又立住,鍾哥都看見了凌燃摸他的表演服了,查監控就查監控,誰怕誰啊。
凌燃卻只是掰了掰手指,細長的骨節被他掰得咔咔作響。
像是毫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他隨手摘掉脖子上零七碎八的掛飾往垃圾桶一扔,隨即轉過肩膀,右手豎舉,擺出一個標準的開頭pose。
少年唇角被挑高一瞬,渾身的氣場瞬間變了,神情也變得富有攻擊性。
笑容收起的一剎那,凌燃動了。
筆直的長腿無視重力地抬高,輕而易舉左掃180度,同時雙臂交叉,下踩踏板,利落轉身,從鋥亮的木地板上一個滑移后完美定住。
眨眼間完成一個非常完美的舞台亮相。
每一個動作都力度十足!
白朮甚至覺得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穿過凌燃的身體,他不由得長大了嘴。
這還是那個唱跳垃圾的凌燃嗎?
他懷疑自己看見了幻覺,揉了揉眼。
就見眼前少年已經單手撐地旋轉起來,簡直像最迅疾的風車。
這個動作就是初學者很難學會的托馬斯。
白朮自己都做不來這麼乾淨漂亮。
但即便是如此快的速度,凌燃的每一個表情都很到位,卸了妝越發清冷的眉眼裏像是長出勾子。
沒有音樂,不需要煽情的重音。
熱情狂野又不失凌厲的動作層出不窮地爆發,名叫凌燃的感染力強勢點燃全場,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沒有人捨得挪開視線。
沒有人會挪開視線。
凌燃不愛交際,他最喜歡用實力說話。
練習室里一下就安靜下來。
鐘鳴的臉當時就難看了。
不為別的,凌燃跳的就是他要c位出道的舞蹈。
他甚至跳得比自己更好!
所以為什麼會在選拔上輸給自己,是扮豬吃老虎嗎?
不只是鐘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凌燃的舞蹈技術極高,甚至已經達到了專業的水平,遠遠甩練習室其他人一大截!
彈幕上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花痴了。
【好帥!殺瘋了殺瘋了!】
【凌燃跳的真好,全場天花板!】
但是也有不和諧的因素——
【呵呵,跳得好又怎麼樣?還是個下黑手的賤人!】
【就是就是!】
也有人反駁,【他自己就跳的這麼好,為什麼要害鐘鳴?】
【顧時都說了,就是凌燃做的!他跟小鳴不對付,不可能會幫自己的對家。】
彈幕開始兩極分化,凌燃的顏粉和鍾顧兩家的粉吵得烏煙瘴氣。
訓練室里,跳完高潮部分的凌燃微微氣喘,擦掉額角的冷汗。
本就白皙的臉因為出汗白裏透紅,少年微微眯着眼,眼底與年紀不相符的冷靜沉穩越發讓人挪不開視線。
所有人都被他的舞蹈驚住了。
凌燃卻很不滿意。
新身體的柔韌度很好,他前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學得勉強的舞蹈拈手就來,但上下肢的力量都太弱,甚至還有點虛,才幾下就喘不過氣,看來要增強力量訓練了。
他按了按胳膊上軟肉,更加懷念自己前世吃盡苦頭才練出的那層薄薄條形肌。
“你,你……”你不是唱跳很垃圾的嗎,白朮張大了嘴,滿臉不敢置信。
凌燃不理會瞠目結舌的眾人,去角落裏翻出自己的包拍了拍灰背上,就推開練習室的門。
撲面而來的夏日熱氣讓他每一個毛孔都打開,整個人更清醒幾分。
雖然不知道是這麼來到這的,但凌燃本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又收穫了一具前世夢寐以求的柔韌度天賦點滿的身體。這會高興都來不及,根本不想跟這群比自己實際年齡小了快十歲的小孩計較。
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冰場,他邊走邊摸出身上的手機開始查地圖。
“你不能走!你劃破鍾哥表演服的事還沒完呢!”白朮還想去追。
鐘鳴艱澀地攔住白朮,“讓他走吧。”
凌燃的舞蹈那麼出色,連他都做不到,怎麼可能會嫉妒自己而毀了表演服呢。
或許表演服本來就破了個小口,凌燃只是好奇想看看,就剛好背了這口黑鍋。又或許,自己潛意識發覺到凌燃對自己的威脅,默認了這一點。
鐘鳴隱約能感覺到,再爭執下去,被打臉的一定是自己。不知道為什麼,他恍惚覺得,今天的凌燃,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苦主都不追究了,白朮只得啞了口。
直播間的屏幕黑了,不少觀眾開始後知後覺地回味剛才的視覺盛宴。
還有人好奇地去找前幾期凌燃跳舞的視頻,然後紛紛表示自己被辣了眼,凌燃是吃了仙丹了嗎!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導播室里,導演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出反轉。
“真不愧是霍大少的弟弟!”他一拍大腿,樂得牙花子都出來了,這麼有爭議的反轉,這期節目要火!
霍聞澤也很是意外。
他剛才其實是故意不出手的。
畢竟霍家從上到下都不支持凌燃進娛樂圈。不提凌燃父母留給凌燃的遺產,光是霍氏集團的分紅就夠凌燃花天酒地一輩子了,又何必非要去娛樂圈趟那趟渾水。
長個記性也好,吃了虧就該回家了,這還是他臨來之前霍老爺子殷殷叮囑的。
至於那個叫什麼白朮的說他的弟弟劃破了鐘鳴的表演服,更是無稽之談。凌燃只要願意跟家裏開口,霍家就是砸錢也能把他砸上C位,還用得着使這麼下作的手段。
可誰能想到,他這個叛逆期的弟弟居然自己就能把臉打回去,還打得這麼漂亮利索。
常駐部隊多年很少回家的霍聞澤對這個傳說中紈絝廢物的便宜弟弟有些刮目相看,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合上雜誌,打算出門去接凌燃回祖宅。
今天是霍家老爺子的生辰,他是奉命來接凌燃回去祝壽的。
可才一出門,等候的助理就畢恭畢敬道,“凌小少爺打車去了最近的冰場。”
冰場?霍聞澤有些摸不着頭腦。
才坐上出租車的凌燃卻是摸着這副老天爺賞飯吃的身子骨滿眼放光。
當什麼惡毒花瓶,奧運冠軍它不香嗎?
他上輩子要有這身體條件,金牌早就拿到手軟了,還當什麼萬年老二。
凌燃已經迫不及待要上冰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