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共患難
一步步爬上了城牆,可放眼望去,沒有預想中寬闊的道路,一圈圈圍着的,還是宮牆。
李沐歌失了神,難怪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
這一圈圈牆壁,將整個皇宮裏三層外三層圍住,就像是牢獄一般,那麼壓抑。
可是她不能放棄,她一定要出去。
站在宮牆上,遠方一片深邃,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東西。
她們住在內部,看來爬宮牆出去這個主意根本行不通,還是去尋其他辦法好了。
長長嘆了一口氣,李沐歌回身準備下樓梯。
可是身後哪裏還有樓梯,心下一驚,忙朝周圍看去。
只看見不遠處一個手裏提着燈的黑衣男子,正靠在她的梯子旁。
“……”知音放哨還沒有過來,這人是從哪裏跑過來的。
“你是什麼人,在上面做什麼?”倚靠着梯子的男人出聲詢問。
“……”
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她的身份為好,若是這人是貴妃手下,知道她做這樣的事,只怕又要為難她。
“你把梯子還給我。”李沐歌道。
“誰知道你是不是刺客?”
“大哥,你見過哪家的刺客爬牆還要用梯子?”
牆下傳來笑聲,李沐歌聽罷氣憤不已,罵道:“我若真是刺客,必定第一個取你性命。”
“是誰,誰在那邊——”
呼喊聲傳來,重重的甲胄聲響徹在路上。
“得,巡視的方林軍被你叫來了。”男子賤兮兮說道。
李沐歌大驚,看着不願意歸還梯子,一旁看戲的男子,心中無奈。
心一橫,提裙,直直向下一躍。
牆下的慕文遠大驚,閃身衝過來,攔腰抱住了即將落地的李沐歌。
而後,飛身越過了宮牆,跳到了宮牆的另一邊。
站在地上的李沐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男子,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宮牆。
“你說我是刺客,明明你才是吧?”快速推開男人,李沐歌壓低了聲音。
“朕——真敢跳啊你!”慕文遠是真的被嚇到了,儘管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有些大。
“是誰,是誰在說話。”牆那邊趕到的方林軍大聲道。
李沐歌不想被發現,拉起慕文遠的手,就開始狂奔。
“你要是不想被人發現真正的刺客是你,就快跑。”
慕文遠沒有反應過來,被李沐歌拉着跑了好一段路。
女子的手有些冰涼,奔跑中飛起的髮絲帶着淡淡的清香。
兩人停靠在一棵樹旁,大口喘着氣。
“我說功夫這麼好,才跑了這麼一段路,不至於累成這樣吧?”
“我這不是學你嗎?”慕文遠停住了大喘氣,笑道。
“我勸你現在不要惹我,不然我就把你這個刺客捅出去。”
“誰告訴你我是刺客了?”慕文遠提起燈籠,照在他的臉上,繼續道:“看到了嗎,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李沐歌皺眉,腦子裏對這張劍眉星目,稜角剛毅的臉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你是誰啊,我一定要認識你嗎?”李沐歌冷笑。
見狀,慕文遠眼珠子滴溜一轉,嘴角上揚。
“我跟你說,我可是當今陛下身旁的御前侍衛,可不是一般威風。”
“威風?不過就是一個保鏢罷了。”李沐歌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保鏢?”
“就是個保護人的,你也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能在陛下面前露臉,已經是十分了不得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懶得跟你爭辯。”
慕文遠沒有說話,提着燈籠,圍着李沐歌看了一圈。
“你看什麼?”李沐歌怒目直視。
“你長得有幾分姿色,若是有意,我可以幫你去見皇上。”
“呸,收起你那齷齪心思。”李沐歌惱,罵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諂媚小人。”
說完,徑直向前去。她現在只想出去,哪裏還有朝人臉上貼的道理。
摸了摸腦袋,看着生氣往前走的李沐歌,慕文遠直覺有趣。
小跑幾步跟上后,忙道:“這位姑娘不要生氣,是我說錯了話。”
“你離我遠一點,我跟你不熟。”
這人聲稱是皇帝的御前侍衛,萬一被他發現她要逃跑,告訴了皇帝,她只怕活不了。
且看這人如此輕浮孟浪,心思更是齷齪,便更不想理。
“喂,我剛才可是幫了你,你不說要報答,也不該對我如此冷漠才是。”
“幫?若不是你拿了我的梯子,又怎麼會發生後面這些事,我都沒有怪你,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幫了我這樣的話。”
李沐歌實在不理解這個人是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的,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雖然這麼說,但我們也算是共患難了。”
話畢,李沐歌立刻停下了腳步,等慕文遠走近的時候,直接搶下了他手中的燈籠。
怒道:“誰跟你共患難了,遇到你是我倒霉,你走遠些,看着你我就來氣。”
說完冷哼一聲,疾步走開。
慕文遠愣在了原地,他走到哪裏,不是被人捧着,敬着。如今,卻被一個女子嫌棄。
摸了摸鼻子,他現在鐵了心想知道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若是有她,這皇宮裏的日子,似乎也沒有那麼無聊了。
“姑娘,是我不對,你也應該清楚,作為陛下的御前侍衛,看到任何可疑的情況,都應該查明。”
慕文遠快步跑上去,與李沐歌並肩同行,順便解釋道:“你方才爬上宮牆,是誰都會懷疑你目的不純。”
此話一出,李沐歌無話可說,心裏更想跟這人撇清關係。
身為嬪妃,卻一心想着出逃,這事被揭露,雖然她不懂這裏的行事規則,但只怕要出大事。
對了,這李沐歌還有哥哥在軍中擔任要職,若是他出逃被發現,也會被牽連的吧。
一時間,李沐歌整個人如墜冰窟,她怎麼早點沒有想到呢。
若是今夜她真的逃出去了,那不是就害了李沐歌的兄長。
她怎麼可以這麼草率,不考慮事情的後果就決定了這件事。
這早已經不是現代社會,而是權利可以殺人的世界。
李沐歌從未感到過這麼無力,停下腳步,仰頭看着這高高的宮牆,難道她這一生,就要被高牆阻隔?
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要是安心在這裏,她那麼多主意,一定可以想辦法離開。
可是如今,她連安心在哪裏都不知道。
淚水無聲滑下,她不想在這宮中,這麼壓抑孤苦地過一輩子。
暖黃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明亮的眸子中留下一行清淚,讓人的心忍不住揪起來。
慕文遠慌了,他平日裏是最厭惡這些女子的眼淚的,可這一次,他忍不住心疼。
“姑娘,你不要哭,我這就離你遠一點,遠遠的,好不好?”
從一邊的宮牆退到了另一邊,慕文遠甚至都不敢再說話。
本來他還想問一問,她為什麼要爬上宮牆呢。
李沐歌沒有理會慕文遠,提裙跑了起來,不過片刻,就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