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外之喜
“皇上，您怎麼到這裏來了，讓奴才好找。”
王興帶着一幫人，急匆匆趕來。
“行了，回宮吧。”江文遠甩袖，走在了前頭。
“那李奉中那邊？”
“不去了，你派兩個太醫去看一看，好好醫治就好了。”
“奴才記下了。”王興瞥了一眼江文遠，又低聲問道：“那爬牆的刺客，皇上——”
江文遠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王興，笑道：“哪裏有什麼刺客？”
“奴才也是這樣認為的，方才也是這般打發了金羽衛。”王興笑。
“王興啊王興，你如今啊，可是越來越會揣摩朕的意思了。”
“奴才不敢，只不過奴才看那爬牆的似是個女子，便不想讓金羽衛擾了皇上您的雅興。”
江文遠不語，腦海里又回憶起女子燈下落淚的場景，心中感嘆。
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為何之前從未在宮中見過。
“今夜之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是，皇上放心，跟着這些人，嘴巴都是嚴實的。”
一路無話，很快就回了朝陽殿。
躺在榻上，左右睡不着，便索性起身，來到了桌前。
提起筆，便開始描摹。
王興自然是在一旁伺候，添茶磨墨。
很快，一個側臉哭泣的絕美面容便躍然紙上。
那畫上的女子，柳葉眉，眉梢卻微微上揚，大眼睛，眼中彷彿有星星一般明亮。
一滴淚掛在如皎月一般的臉龐上，如梨花帶雨般，令人發自心裏的憐惜。
仔細看，似乎還有幾分眼熟。
“皇上，這女子你原見過的。”王興驚呼。
這不就是當初一直低着頭，不敢看皇上的那一位。
“見過，什麼時候？”江文遠仔細審視着，完全沒有印象。
“皇上，這一位就是被貴妃處罰，六品神威小將李沐銘之妹，李沐歌，李奉中啊！”
江文遠一愣，腦子裏快速閃過有關的記憶。
原來是她，當初看她長相有幾分英氣，但是卻少了幾分大方，給了一個八品奉中。
後來得罪了貴妃，被處罰以後，搬去了聽風殿。
這倒真的是意外之喜！
聽風殿門口，知音伸長了脖子看着兩邊的路，心急如焚。
許久，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歸來。
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幾步上前接過李沐歌手中的燈籠，道：“主子，你嚇死知音了。”
“那些人沒有發現什麼吧？”
“沒有，他們過去看時，恰好對面來了人，他們說了幾句，便都離開了。”
“好！一個時辰后，我們再去把梯子弄回來。”
說完，李沐歌拖着沉重的雙腿，走進了大門。
看着沒有了活力的李沐歌，知音本想詢問些什麼，但看自家主子的樣子，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坐在雜草叢生的聽風殿裏，風吹過破爛的窗戶，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知音眼眶蓄滿了淚水，她的小姐乃是金枝玉葉，從小便是府里最受尊敬的大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
若是將軍看到如今小姐的境遇，只怕立刻就會不顧一切，將小姐帶離皇宮。
“主子，我們總能找到方法出去的。”
“知音，我們暫時出不去的。”李沐歌聲音有些低啞，回道：“若是我們貿然逃了，哥哥會受牽連的。”
“主子，要是將軍知道你受的苦，必定也想把你接出去的。”
“此事要從長計議。”
沒有人比她更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是，想起那個絕望又無助的眼神，她怎麼忍心為了自己的私慾，而害了她的哥哥呢。
安心啊，不論你在哪裏，一定都要等我。
冷風吹過李沐歌的臉頰，她此刻，無比清醒。
知音也不說話，只是心疼。
深夜，兩人將梯子抬回聽風殿，放回原處。
然後共同擠在一個屋子裏，聽着呼嘯的風，慢慢睡去。
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李沐歌的臉上。
主僕二人隨意梳洗了一番，便坐在了院中的樹下。
生活總要繼續，二人去亂糟糟的房中，找到了兩把鋤頭。
院中的雜草早該處理了，以那貴妃的作風，勢必不會輕易讓她們搬離聽風殿，這裏以後，也算是她們的安身之處了。
下午，餓了一天的主僕二人才等來了她們的飯。
送飯的太監將食盒丟下，便十分嫌棄的走開了。
知音打開食盒，一股酸臭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胃裏翻騰。
她生氣地跑去攔住了送飯太監，質問道：“這飯食都已經餿了，你讓我家主子怎麼吃？”
誰知那太監不以為然，反而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飯，李奉中若是嫌棄不吃，我收走便是。”
說罷，甚至都沒有等李沐歌說話，便走過來，一腳踢翻了食盒，隨後揚長而去。
李沐歌見狀沒有生氣，蹲身撿起滾落在地上已經發霉的饅頭，將發霉的地方去掉，伸手遞了一個給知音。
而後，動嘴咬手中的另一個。
“主子，不要吃了。”知音伸手拉住李沐歌往嘴裏塞饅頭的手，淚流滿面。
“對不起啊，知音，跟着我，讓你受苦了。”
知音瘋狂搖頭，哭道：“主子，你逃吧，所有罪責，知音來扛。”
“傻瓜，我說過會帶你一起走，就不會留下你。”李沐歌微微一笑。
“主子——”知音抱住李沐歌，嚎啕大哭。
將吃了兩口的饅頭用手帕包起來放好，李沐歌輕輕拍着知音的背，等知音哭累了，李沐歌才將先前知音沒有接下的饅頭遞給她。
夜幕已至，前來檢查大門是否關好的李沐歌看到了門邊似乎有一個人影。
“誰在門口？”
“請裏面的小主安，我是被貴妃罰來看守聽風殿的文五郎。”
門緩緩打開，燈籠照在來人臉上，李沐歌驚詫發現，這不是昨夜那位御前侍衛。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
“你不是御前侍衛，怎麼？”
“得罪了羅貴妃，御前侍衛也沒有什麼用。”江文遠看着李沐歌，無奈道：“聽說這聽風殿裏的小主也是得罪了羅貴妃，你不會就是那位小主吧？”
李沐歌不想跟這人說話，轉身就要關門。
“小主且慢，”江文遠抵着門，央求道：“小的現在還沒有吃過飯，能不能賞小的一口吃的。”
李沐歌輕嘆了一口氣，從袖中拿出了用絹帕包好的饅頭，將她吃過的地方沿着邊緣扯下，剩餘的遞給了江文遠。
“文五郎是吧，你吃過後就走吧，去尋你以往認識的人，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說罷，大門緊閉，腳步聲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