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好事多磨
賀家人平時對賀之洲和向欣浼往來頗有不滿,有了仙師認可這一出,兩人的關係便板上釘釘,逐漸被所有人認可。
修士修真,便要擔負起扶善懲惡的職責。三個月前,賀之洲隨仙師出門斬殺妖獸,不料被妖獸所傷,傷勢嚴重,多虧了向欣浼悉心照料,才逐漸恢復。
有了這一出,賀家上下一時間認可向欣浼,兩人的婚事也逐漸提上議程,
七日前向欣浼出城採藥,被毒蛇所傷,雖然處理得當沒有大礙,但氣血兩虛,讓賀之洲非常擔心,再加上向欣浼忙起來顧不上身體,賀之洲便時常違反規矩,去盯着她喝葯。
聽起來真是浪漫的故事,陸如酒垂眸,看着褚曠昏昏欲睡的臉,不自覺動作放輕,眉眼間露出一種內斂的溫柔,
察覺到陸如酒收回手,褚曠腦子清醒了大半,他晃了晃有些遲鈍的腦子,墨黑的眼眸里倒映出陸如酒的容貌,
陸如酒不疾不徐,在褚曠旁邊坐下,目光沉靜,等着褚曠的后話,
“以上不包含任何我的個人見解,”褚曠盤膝坐在欄杆上,十指交叉,上半身逼近陸如酒,“這場婚事來得詭異,師姐,你懷疑誰?”
明明女方傷勢未愈,卻要急着成親,說是沖喜,怕錯過良辰吉日之類的,誰信?
不過,若是褚曠成親的話,他偷偷瞄了一眼陸如酒,肯定是要良辰吉日的。
轉場真快,陸如酒摸了摸下巴,“賀之洲吧,城主府是他的地盤,而且自古痴男怨女,多是男子負心。”
“師姐,不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好嗎?”褚曠振振有詞地反駁,十分自然地收回前探的身體,明明還是有他這樣的好男人的。
陸如酒的地圖炮引起了某人的怨言,她毫無骨氣地舉手投降,“好好好,我錯了,但我還是懷疑賀之洲,他那過盛的保護欲,遲早會翻車。”
額,褚曠皺了皺眉,“師姐,我能感覺到,他對向欣浼是真心的,拋開期限不談,我認為至少他不會在成親時搞事。”
陸如酒無言,她知道賀向兩人之間的感情極好,絕不是偽裝出來的,左右只是猜測,她心態良好地接受反駁,“那假設有外敵?”
“浮遊城封閉,不會再有妖獸入侵,這裏面有能力搞事的角色只有那位仙師,”褚曠目標極為清晰,不管那位仙師是什麼人,都應該去拜會一下。
陸如酒想起城主府東側的神秘陣法,“那位仙師住在城主府東院,我感知到東邊有個神秘的陣法,似乎是在聚攏了寒氣。”
褚曠話說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姿挺拔如松柏,居高臨下地看着陸如酒,
“我約了明日去拜見仙師,明早我來叫你,時辰太晚了,你好好休息。”
“嗯。”陸如酒彎眉一笑,目送褚曠離開,餘光注意到庭院裏的綠萼梅,竟然在這個時節生長的這樣好,城主府真是靈力渾厚的寶地。
浮遊城裏所有人都在告訴他們,賀向兩位成親的相關信息,連賀之洲本人都是如此,究竟是場傀儡戲,還是鏡中夢呢?
幕後之人,又到底想要幹什麼?
……
第二日,褚曠和陸如酒便撲了個空,據說梅園那位仙師最近閉關了,不能見客。
褚曠對此早有預料,他知道可能套不出什麼情報,但沒想到會這麼直接地連面也見不到,行吧,他認輸。
陸如酒倚着柱子,靈力在暗處流動,她感知着地下陣法混亂的靈力波動,收回了試探的靈力,對褚曠搖了搖頭,
這條路不通,兩人也不久留,回到客房商量對策,
“不行,東院的陣法極為複雜,而且趨於完善,我不知道那是用來幹什麼的,”陸如酒眉毛皺成一團,苦着臉說,
褚曠沉吟片刻,現在城主府上下一派祥和,他們如果貿然行動,恐怕會打草驚蛇,陸如酒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才留有餘地。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褚曠眼裏滿是狡黠,神采飛揚,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陸如酒點頭,“好,注意安全,我有感覺,重頭戲在後面,如果沒什麼發現,也不必強求。”
……
夜間,褚曠一襲黑衣,身輕如燕,藉著夜色的掩護,熟門熟路地潛入東邊的護陣。
梅園之中,重瓣紅梅清香撲鼻,在幽深的夜色中嫵媚迷人,褚曠避開樹枝,暗中靠近園中的靜室。
“之洲,為師只能幫你到這一步了,”男子的聲音低沉,無形之中散佈着壓迫力,“接下來的路,你必須自己決定。”
褚曠不需要確定裏面是什麼人,觀察靜室里修士的氣息,褚曠就知道對方是位元嬰修士。
他能手撕化神妖獸,不代表能輕易打敗元嬰境的修士。
而且師姐還在這裏,暴露太多的話,他有點害怕被扔出去。
“只有你強大起來,才能保護欣浼,才能保護滿城的百姓。而欣浼,連她自己都保護不好,這樣說的話,你能明白嗎?”男子語重心長地重複道。
“你傷勢未愈,為師離開后,你將如何保護所愛之人?聽為師一句,當斷則斷。”
男子輕飄飄的話語,充滿了蠱惑的味道,“為師遊歷塵世百年,所見驚才絕艷的天才不知凡幾,只要你肯斷絕凡心,將來必定會在修真界大有作為。”
“好,師傅,”賀之洲最終還是屈服於男子描畫的未來,帶着壯士斷腕一般的覺悟,“明晚,我會將她帶來此地,之後的事,就拜託師傅了。”
褚曠面無表情地站直身板,看來師姐猜得沒錯,問題就是出在賀之洲這邊。
人各有命,因果輪迴總來都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這浮遊城拉他們兩人入局,褚曠絕對會隔岸觀火。
欣賞一下這浮遊城,就能能煉出什麼蠱來?
重瓣紅梅打着旋落下,牆邊靜立的黑衣少年陡然消失,推門而出的賀之洲發出一陣狂笑,似痛苦,似悲哀,又像是解脫。
笑着笑着,便落下淚來,
從前他不怕受傷,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甚至一度洋洋得意於自己的高尚品格,踏入修仙路后就更加膨脹,總是想着斬妖除魔名揚萬里,一着不慎,便需要犧牲心上人來挽救,
他憑什麼啊?
浼浼從小到大憂心他的安全,甚至願意苦修醫術,不僅為了治病救人,也是為了照料賀之洲的傷勢,她明明也是師傅挑中的修鍊天才,卻總是顧着賀之洲,無心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