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同謀
這是個巨大的誘惑。
他們確實在結婚後共同買了保險，為的是以防家庭有萬一。現在只要答應馬建東，新仇舊恨就能立刻得到了結，也不會有人知道晴晴有一個殺人犯父親，她們母女倆能平靜安穩地過完後半生。
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質問她，那不就成同謀共犯了嗎？
四周的黑暗像是滲着血一樣鑽入於莉的骨髓，在這涼風吹拂的夜晚，街道外的喇叭聲格外刺耳，周遭是三三兩兩下班剛回家的人，小區燈火通明，都在等着歸家的人。
那些人，也一定有人在等吧，就像余有溫，就像她自己……
馬建東清楚地看到了於莉眼中的動搖，可是轉瞬即逝，她的目光重新恢復清冷，像炙熱的太陽一樣直視着他。
“要我相信你，除非你把埋葬寶良的地方說出來，告訴我，寶良在哪裏？”
馬建東仔細打量着於莉，從頭到尾，就連一根頭髮絲他都喜歡，可為什麼，偏偏這麼耀眼的人連一點光芒都不肯留給他。像是唯一透進來的光被掐掉一般，至始至終那個無人疼愛的孩子都被關在小黑屋裏。
馬建東臉上揚起陰沉的笑容，“原來，哪怕是死，我也無法佔有他在你心裏的地位。”既然如此，他只能用自己的辦法徹底得到於莉。
於莉道：“如果可以，我寧可從來不認識你。”雖然馬建東這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從她的記憶里抹去。
馬建東詭異地看着於莉，整個人包裹在沉沉的黑暗裏，“我會告訴你趙寶良在哪，只告訴你一個。或許吧。”
馬建東轉身離開。
“或許是什麼意思？馬建東！”
馬建東任憑於莉叫喊，沒有留步。
余有溫見馬建東離開，追上來問於莉馬建東說了什麼，於莉告訴了他馬建東提出的交易。
余有溫對於莉沒有同意交易也持認可態度，並道：“他要是心裏沒鬼的話，不會提出這種條件。”
於莉點頭，“我只怕時間不夠。”
“跑不了。”
警方對馬建東和趙成衷的調查再度縮緊，趙成衷作為馬建東的保護傘，首當其衝。雖然趙成衷費盡心思掩蓋，但賬本里所藏的問題還是一點點被查了出來，賬本登記的都是和養老院相關的資金，而這些資金和趙成衷的其它產業都有掛鈎，一鏟子下去泥沙俱下。此外老錢又主動交待了一些內幕，以換取未來的減刑，給警方提供了更多證據。
趙成衷被進一步軟禁在自己的住處，如今他的公司都被查封，要是再被搜家的話，那就連最後一個堡壘都不復存在了。
對於調查的突然如此集中，趙成衷很清楚這是故意要逼他就範，瓦解他跟馬建東的攻守聯盟，可他怎麼可能甘心如此，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馬建東身上。
可王琳面對日夜的監視卻率先崩潰了。
她費盡心機才換來的今天，一天好日子都還沒過上，就碰上最糟糕的局面，甚至還有可能被牽連獲罪。
王琳突然瘋了一般就想往外沖，趙成衷一把將她抓回來摔到沙發上，“你發什麼瘋！”
“放我出去，我要告訴他們，跟我沒關係！”
“你給我閉嘴！”
“放開我，跟我沒關係，都是你跟馬建東做的，我……”
啪！
巴掌重重地扇在王琳的臉上，王琳看着趙成衷，捂着臉痛哭起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終贏家，原來只是蠢而已。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王琳和趙成衷抬頭，想不到居然是趙柯回來。
王琳激動得起身，“趙柯，這個時候你回來做什麼？”
趙成衷卻是臉色沉沉，外面有人監視，怎麼會放趙柯回來，他的目光銳利地打量了趙柯一圈，問：“怎麼回來了？”
趙柯目光掃了王琳臉上的傷痕一眼，王琳側身躲開，他平靜道：“電視台的領導知道我家裏有事，替我打了招呼，讓我回來拿點東西。我拿完東西就走。”
“拿什麼？”
“是之前去採訪的一些資料，寫稿要用，明天就得登版。”
趙成衷聽完趙柯所說，臉色才緩和下來，“既然是你們領導交待的，那你就趕緊去拿，好好聽領導的話，做好工作。”
“嗯。”趙柯上樓。
趙成衷看着趙柯上樓的身影，目光動了動，思慮片刻，他去了趙老太太之前的房間，將床底下藏着的一個保險柜打開，拿出裏頭的一個皮箱。那個皮箱沉沉，小心藏匿，看得出對趙成衷十分重要。
趙成衷提着皮箱走出來，王琳一眼認出那是之前趙成衷讓她藏好又從書房保險柜消失的皮箱。
“趙柯。”趙成衷叫住正跟王琳說話的趙柯，“這個箱子裏的東西，你放在書包里一起帶出去。”
趙柯問：“什麼東西？”
王琳悄悄拉了拉趙柯的手，在趙成衷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用眼睛示意他，“不要問。你爸讓你帶你就帶，好好帶着。還記得媽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
拿上了就走，走去趙成衷找不到的地方，這些是對他們母子倆過去的補償。
趙柯的目光看着王琳，可注意的卻是她臉上的傷，但在王琳看來，像是趙柯懂得了她的意思。
趙柯點頭，“好。”
趙柯打開書包，要裝箱子裏的東西，趙成衷卻猶豫了，他的目光銳利地盯着趙柯，“趙柯，這是爸的心血，有了這些，咱們一家才有團聚的可能。你明白爸的意思嗎？”
趙柯道：“我明白，爸。”
趙成衷欣慰地拍了拍趙柯的肩膀，“好兒子，不枉費爸把一切都留給你。現在爸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趙成衷輸入密碼將箱子打開，而後將裏頭放着的東西包好都交給趙柯。趙柯背上書包轉身出去，王琳看着他離開，神情說不出的緊張激動。
趙成衷看王琳的異樣，再看趙柯的背影，腦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一件事，那份私密的賬本究竟是怎麼流出去的？
趙成衷的神情微凝，正思慮，就見趙柯背着書包徑直朝警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