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罪犯欺君
守在房外的內侍，遠完瞧見孫立帶着周司寧一家三口到來，便入內回了話，因此等他們到近前時，便沒用等候的直接入內見駕了。
孫立看了一眼守門的內侍，對於自己的小徒弟難得的機靈這了一回很不滿意。原本他還想藉著入內回稟先去瞧瞧皇上的臉色，出來時也好隱晦的提點一下周司寧，這下不用了。連他都要在情形不明下上前侍候了。
他當初怎麼就瞧上了這麼一個小徒弟呢？
「陛下，永順縣主到了。」
孫立躬身上前稟道。
皇上眼皮子撩了一下抱着孩子站在周司寧身邊的賀北庭，嗯了一聲后再沒了動靜。周司寧與賀北庭對視一眼，兩人也保持了站在原地沒動。
雖說是奉命進入了房，可仍需要皇上喚他們，才能上前施禮回話。原本周司寧已做好了一跪半個時辰的準備，可現下瞧着皇上這愛搭不理的樣子，她索性便也垂了眼盯着自己的腳尖，一動不動的擺出了一副恭聽聆訓的姿態。
孫立偷覷了眼上座默然不語的皇上，再掃了眼木頭樁子般站着不動的周司寧與賀北庭，屁股不由的一緊，還隱隱有了些莫明的痛感。
就在這時，被賀北庭抱在懷裏睡了一路的安安醒了，睜眼的同時便嗷一嗓子嚎了起來，那小嗓子響亮的讓正凝神批摺子的皇上頭皮一陣麻，眼角也緊跟着跳了一下。皇上瞬時抬頭，眸光銳利的掃了過去。
「臣婦叩見陛下！」周司寧趁機上前一步，只施禮，別的隻字不提。
賀北庭也婦唱夫隨的邊輕拍着孩子邊跟着上前施禮，嘴裏說道：「請陛下恕臣無法全禮。」
皇上兩眼緊盯着賀北庭懷裏大哭不停的孩子，理都沒理躬身行禮的兩人，半晌后才緩緩說道：「孫立，把孩子抱給朕。」
「陛下……」眼角掃到皇上那陰沉的臉色，周司寧有些發急，可後面那句孩子還小的話卻在皇上的冷眼瞪視下咽了回去。
賀北庭卻是抬眼看着皇上徑直說道：「陛下，安安應該是拉臭臭了……」
您確定要抱過去聞屎臭？
皇上嘴角一抽，緊跟着卻道：「你如何知道？」
如果沒拉可就是欺君。
「嗯，據臣這些日子的觀察，安安在拉臭臭了時會大哭，尿了時一般都是哼哼的小聲哭，餓了則會委屈的扁着嘴咽哭。
現下安安這要掀翻屋頂的大哭，定然是因為拉了，臭臭糊在屁股上不舒服才會哭的這般震天響。
請陛下准臣去偏殿清理一下。」
皇上瞧着賀北庭這煞有介事的一番敘說，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聽着他說要去偏殿清理，便直接擺了擺手讓他自便。
賀北庭行禮告退，抱着孩子轉身的時候，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周司寧，然後被孫立引着走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後，賀北庭向孫立要了一盆熱水，又從身上抹出一片乾淨的尿布后，才開始打開襁褓進行清理。
孫立站在邊上瞧着賀北庭那熟絡的動作，嘴角抽了抽。沒想到滿臉生人勿近的賀世子，私底下竟然會照看孩子，真是……難得！
只不知烏南人和大越人瞧見他們嘴裏的煞神，照看孩子的模樣時會作何感想？會不會生出再犯一次境的想法？
再看了一眼后，孫立默然無聲的轉身走了出去。
而此時，房裏也正處在離奇的靜默中。
周司寧保持着跪地行禮的動作，而皇上則似是沒瞧見一般一個摺子接一個摺子的批閱着。直到最後一個摺子批完，皇上才抬頭看了過去。
「周司寧，你可知罪？」
周司寧垂着的頭不曾抬起半點，說道：「臣婦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她已有半年沒出府，近來的兩個月也一直窩在府里坐月子，她還真不知道又有什麼事兒招了皇上的不快。
「哼！不知？明示？」皇上冷哼一聲，「朕要明示了，你受得住嗎？」
周司寧伏在地上暗中撇了撇嘴，她又犯下什麼天大的事兒，有什麼可受不住的。
「你既出身周家，該知何為欺君之罪！你竟然幾次三番的矯言欺君，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欺君？她何時矯言欺過君？什麼時候的事兒？又是何事？周司寧的腦子轉得飛快，將所有事情都在腦中過了一遍，也沒想出她所為何事夠得上欺君。
等等，攜子入宮，攜子……
是了，那年大殿上，祖父曾以她傷重有礙子嗣為由逼着皇上當眾處罰了兩位皇子。
那年太后的賞雪宴上，她也曾藉著這個由頭狠狠的羞辱過想要往賀家塞人的太后和皇后。
年前，賀周兩家也都曾以此為由請旨賜婚。
原本這些都不算什麼，就算當時的診斷是有礙子嗣，那她以後有了孩子也可以說是經年調理有了效用。
可偏生大婚三日賀北庭便領兵離京，而就那短短的三日，她卻有了身孕，還是罕見的雙胎。這種情形就算是健康的女子，都少有，何況還是她這被診斷為有礙子嗣的人了。真要追究起來，這的確算得上是欺君。
雖然當時是故意誇大了說辭，可現下卻不能認。
周司寧說道：「欺君之罪，罪當斬首，重者可罪及滿門。只是臣婦愚昧，臣婦何時欺過君，還請陛下明示。」
皇上看着死不承認的周司寧，重重哼道：「好一個不利子嗣！若大婚僅三日就能懷上雙胎都算是不利子嗣，那周司寧你告訴朕，如何才算是有利子嗣了？嗯？」
聽着皇上那頗具威脅的一聲嗯，周司寧反而直起身子抬起了頭，卻是一臉無奈的望向了上座的皇上。
末了說道：「臣婦傷后不利子嗣的診斷是太醫院申醫正親自判定，臣婦也曾為此很是消沉過一段時間。後來，機緣巧合下得蒙寒公子精心調理，雖說在那大半年的時間裏一日三餐皆以葯膳為食，可為了能利於子嗣，臣婦亦甘之如飴。
雖然寒公子後來說，臣婦身體已與常人無異，可臣婦起初還當是寒公子的寬慰之語，直到臣婦真真正正的有了孩子才敢相信。
若因此，陛下就認定臣婦罪犯欺君，那臣婦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