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元后嫡子

張皇后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越想心越慌，又要極力繃著情緒，綳得整張臉都有些僵了。

自黃嬪入宮，張皇后謀算過她無數次，可沒有一次能成功。不是因為黃嬪有多精明，每次都能堪破了謀算輕巧避開，而是因為她聖寵濃厚，得了皇上的偏護。

從前不曾生養過的黃嬪，都聖寵不衰，哪怕是對上皇后都能得皇上暗中偏護。而現在她誕下了福嘉公主理應更得聖寵，可對上賀北庭時，卻沒了半點轉圜的餘地，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皇上的心中，賀北庭比她這個繼后還要重要的多，那麼他的身份也就毋庸置疑了。

元后嫡子。

宣國律令明載，原配髮妻外皆為妾，包括繼妻。而她這位繼后雖然是皇后，在元后子女面前也屬於妾，元后所留子女雖然要喚她一聲母后，可在身份地位上卻是壓她半頭。

她所出的皇子，雖也是嫡子，可在元后嫡子面前卻是低一等。

她的宸兒只所以能成為太子，就是因為他是中宮嫡子。就是因為元后死的早，無有皇子存世。

卻原來元后留下了皇子，且還順利的長大入了朝，成為了舉朝皆知的才俊，既能領兵禦敵於國門外，又能定朝堂安社稷。

誰敢相信啊，當年在那樣的情形下，那個孩子竟然命這麼大的活了下來。

難怪賀家滿門死得就剩了一個賀北庭，賀老夫人卻十多年來一次都不曾為他上書襲爵，原以為是因為賀老夫人想為賀家留存香火，所以才不讓賀北庭襲爵領兵。

可事實卻是賀北庭並不是賀家人。

所以，十多年前賀家的那場災難是因為賀北庭的身份。

賀北庭啊，單是元后嫡子的身份就勝過了她的宸兒，又是那般的出色能幹。

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宸兒的太子之位就一天不安穩。

所以啊，她怎麼能讓他活着？怎麼會讓他活着？

她為之努力的這麼多年，她的宸兒好容易才成為太子，任何人都休想動搖半分，她不允許。

元后嫡子也不能來奪她宸兒的太子之位。

賀北庭必須死！

張皇后眸中迸出一抹噬人的冷戾，揚聲喊了鳳儀宮的女官青蘿入內低聲吩咐了幾句。

青蘿臉色乍青乍白，神色中有慌亂，眼底有惶恐，卻仍是咬着牙重重點頭后，轉身出去了。

賀家，主院。

縱是寒冬臘月，周司寧所處的暖閣卻暖意融融，哪怕是只穿一件尋常衫裙都不會覺出半點冷意。

賀北庭一進屋就被這撲面而來的暖意激出了一頭的薄汗，立時便將身上的大氅解了，當他看見周司寧正摟着兩個孩子安然的睡着時，唇角不由的向上揚了起來，眸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又俯身分別在他們母子三人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吻后，才轉身出屋往前院去了。

書房中，臨風和關安都在等了。

「主子。」一見賀北庭過來，兩個人皆站了起來行禮。

賀北庭坐下后，便問臨風道：「這一路上可安穩？」

臨風道：「一路上共經歷了六次刺殺，兩次是針對那位大皇子，四次針對主子。除此外，那位大皇子一路上也都在尋機逃離。」

臨風說完后，關安便直接說道：「經查，針對大皇子的兩次刺殺，幕後人出自京中。而刺殺主子的那些刺客，一次出自烏南毒部，一次出自大越皇廷，另兩次則都是來自天星的尋仇，其中兩次都有江湖異人參與其中。」

「今晚動手誅殺天星餘孽，關安你親自帶隊。帶足三倍於他們的人手，務必確保沒有漏網之魚。」

可千日追賊，卻不能千日防賊。

關安與自家主子將有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形對了一下具體細節后，關安退下去安排了。臨出門前，似是又想到了什麼，便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賀北庭。

「有話就說，從哪學得吞吞吐吐的毛病。」賀北庭瞥了一眼關安說道。

關安便道：「一個時辰前，周霜安順利產下一名男嬰，皇上聞訊大喜，當即將孩子接入了宮中。」

「擔心楚煜明父憑子貴死灰復燃？」賀北庭嗤笑道：「他沒機會了，三日後，他會暴病而亡。」

若是放任不管，由着他們自生自滅，楚煜明還能繼續被圈禁着苟延殘喘。可卻是在第一時間將孩子接入了宮中，那他必死無疑。

都說天家無情，其實不是皇家沒親情而是這親情得分情況。只要不是謀逆奪位，便是把天捅個窟窿，做兒子的只要哭鼻抹淚的認個錯，當老子的一般也就罰個跪禁個足，最多打一頓也就過去了，端得是父慈子孝！

可若是涉及到了皇上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把椅子，那親情可就比水還淡薄嘍。

所以他給皇上三天的時間，若皇上想留楚煜明一命，那就由他來送他去死。

楚煜明必須得死。

若他在儲位相爭時，不曾一次次算計他的阿寧；若他在起兵逼宮時，不曾兵圍賀家，企圖想要綁走他的阿寧，他或許不會執着他的死活。

可偏生，他自己一次一次非得往死路上闖，他又豈能不成全。

賀北庭的話關安聽懂了，拱手退下去安排晚上的事情去了。

臨風卻不無擔憂的說道：「主子，那被咱們強行押入京中的大皇子論罪當死，若接着二皇子再暴病而亡……」

「不論是罪惡累累的大皇子，還是死有餘辜的二皇子，可到底他們都是皇上的兒子。若是皇上自己處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死在了主子的手上，難保皇上以後想起時不會秋後算賬……」

瞧着賀北庭那如刀一般掃過來的眸光，臨風頭皮一陣發麻，卻仍是硬着頭皮繼續將他心中所想快速的說了出來。

「而且，還有太子殿下，縱然眼下太子殿下不會如何，甚至還會感念主子為他掃清了障硬，可難保以後不會清算，畢竟他們是親兄弟。」

賀北庭垂着眼默然不語，他承認臨風顧慮的很有道理，可那又如何？他敢做就不會怕。賀家世代為國鎮守南境，幾乎沒有一代人能壽終正寢，可十多年前那場滅門慘禍，雖是因為賀家出了不肖之徒，卻也是皇家一手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