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章 奇術 第二關(五)
洋館一層。
許策和旗袍女兜兜轉轉發現了一扇靠牆的門。
這扇門鑲在一整面白牆中,看起來格外的突兀。
最重要的是,許策隔着門都已經聞到血腥味了。
正當許策和旗袍女打量着面前的木門,想着怎麼把這門打開的時候。
門自己開了。
紀芸叼着煙從裏面走了出來。
一出門就看見了兩人。
“不好意思,這裏的玉牌我拿到了,如果你們想要拿,就去別的地方吧。”
“我們不是來找玉牌的。”
回答的是旗袍女。
紀芸本想側身從兩人的空隙中走過去。
聽了這話,身形一頓,腦子裏飛快地過了一遍所有可能:
“嘶……你們該不會是……出不去了吧。”
腦子轉得這麼快?
許策暗暗咋舌。
紀芸夾着煙,重新戴好面具,目光在旗袍女和許策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冷笑了一聲,將煙頭對着白牆就燙了過去,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
“讓一讓吧,你,出不出的去跟我沒什麼關係。”
語氣重點落在“你”字上,說到這個字的時候,紀芸還用力摁着煙頭在牆上捻了捻。
“你只要拿着玉牌,你就出不去。”
許策雖然迫於心底對紀芸的忌憚讓開了路,但還是想掙扎一下。
紀芸徑直走過:
“廢話,你不自己想辦法,難道想讓別人八抬大轎抬你出去?”
一句話噎得許策找不到什麼話頭反擊。
確實,別人也沒有什麼理由來幫自己。
這第二關只有一個名額。
一個名額……
五塊玉牌……
等一下!
許策看着沒有關上的地下室門,上前幾步來到了地下室的門口。
伸手在門背上的可疑物體上摸了一下。
又在鼻子下聞了聞。
玉牌所在之處,必然會有怪物守護。
難道說旗袍女一個人就能解決一個怪物?
許策突然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一隻手插進了口袋,口中念念有詞,似是在思考。
而旗袍女伸出了手,一點一點地逼近了許策的身後。
靠近了才聽清許策在念叨什麼:
“……術隨言,氣走經,靈尊借五行。神蘊陽脈力難破,破瘴斬煞有神兵。”
旗袍女面色一白,疾退兩步,但已經晚了。
許策的手從口袋裏抽出來的時候,道道藍火從裏面竄了出來,順着他的手臂蔓延到他全身。
登時這一道道藍火向著許策的後背彙集。
“轟!”
七八道弧形火環迸發而出,裹挾着烈烈狂風向著旗袍女切割而去。
饒是旗袍女早有準備,但依然被一道火環切開了手臂。
驚奇的是並沒有什麼血腥的場面。
被切開的手臂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尖聲嚎叫,拚命地扭動着萎縮成了一段枯枝。
許策默不作聲地轉身,看了眼地上扭曲的枯枝,目光一寒。
羅老頭跟自己說過,五行靈甲符並沒有普通意義上的殺傷力,還是以防護為主。
除非……攻擊的對象是邪祟!
念頭轉動間,許策串起蛛絲馬跡。
旗袍女聲音很冷:
“你這是什麼意思?”
許策眯起眼:“什麼意思?你把旗袍女怎麼樣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旗袍女一面後退,一面謹慎地對着許策。
許策想了想:
“大概是……”
話未說完,只見他身上遊走的藍火再次在胸口彙集,又是七八道火環激射而出。
這次“旗袍女”措手不及,一個火環直接穿過了她的脖頸,瞬間“旗袍女”就身首異處。
失去了腦袋的身軀猛地一陣顫抖。
原本誘惑無比的軀體忽而鑽出了很多肉芽,緊接着又長出了血色的樹葉和枝條。
但這已經是最後的瘋狂了。
這些快速生長出來的樹葉和枝條以更快的速度枯萎着。
吱吱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而“旗袍女”的頭並沒有真正的死亡。
原本秀麗的頭髮此刻擰成了一股一股,成為了詭異的爬行足。
狐狸面具也掉落下來。
露出了裏面的真容。
清秀可人的容貌之下,一條條蚯蚓一般的觸鬚破皮而出,對着許策張牙舞爪。
許策一彈指。
又是七八道火環斬向了地上的東西。
那由腦袋變成的鬼東西瞬間被斬成了七八截,步了自己軀體的後塵。
許策看着原本嬌俏可人的美女變成了一段段醜陋而扭曲的枯枝,難免有些反胃。
能發現這東西不是旗袍女,其實最主要紀芸的那段話。
“讓一讓吧,你,出不出的去跟我沒什麼關係。”
你。
而不是你們。
這是一個提示。
有了這個提示之後,許策就串起了之前的一些細節。
首先,比起第一關時旗袍女的謹慎,第二關的旗袍女有些過於想要拉近關係。
然後,自己剛進門的時候旗袍女的第一個反應是向上看。
有過被困在樓梯上的經歷后,許策清楚地知道,在那個位置往上能看到什麼——什麼都沒有。
她那是在觀察附近有沒有其他人。什麼情況下她會需要觀察附近有沒有其他人?
再者,火尾豬明明在第一關的時候對旗袍女萬分感激,結果剛才在台階上卻對她態度一般。甚至當旗袍女都追下來跟自己走時,火尾豬依然沒動。
或許火尾豬已經看出了端倪,但是他並沒有把握確認。
“原來我成了一塊試金石。”
許策左思右想,只想到了這種可能。
按規定,只要傷及其他參賽者性命,攻擊者一定都會被取消資格。
所以,火尾豬不出手是極為明智的決定。
萬一旗袍女的古怪不是因為被洋館裏的邪祟假冒,而是因為能力特殊呢?
給旗袍女創造和自己獨處的空間,這就是火尾豬的打算。
若旗袍女不是假冒的,他也沒什麼損失。
但若是假冒的,這一步就很毒辣。無論許策、旗袍女誰贏對於火尾豬來說都只有好處。
幸虧,紀芸話中有話,被自己聽懂了。
還是羅老頭的靈甲符起了獨特的作用。
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我還當火尾豬是個傻子,沒想到傻子竟是我自己。”
許策嘆了口氣。
看起來,自己還是太容易輕信他人,以後在看人這方面需要再精進一下。
台階上的火尾豬打了個噴嚏。
完全不知道此刻的許策已經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外表豪邁直爽,內心陰暗多謀的傢伙。
說起來,火尾豬確實察覺到了旗袍女的不對,但只是直覺。
而他沒跟過去的最重要原因也只是因為直覺告訴自己不要去而已。
其實並沒有想很多。
唯一糾結的是,要不要帶着三枚玉牌跑路,以及如果要跑的話該怎麼離開這段該死的循環。
見到紀芸走過來就要踏上台階,立刻就道:
“別上來,你手裏如果有玉牌,就出……”
話沒說完,紀芸就踏上了台階。
路過火尾豬身邊的時候,看了一眼他在台階上試圖豎起的三枚玉牌。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放下了玉牌,繼續往上走。
什麼意思?
覺得我幼稚?
看不起我?
火尾豬火氣一下子就衝上了腦門。
可轉而看見了紀芸在大笑小丑面具后那雙冰冷的眼睛,只能吞了吞唾沫,繼續自己的多米諾玉牌計劃。
但要說火尾豬完全沒腦子,倒也不至於。
在他的設想里,玉牌會不會就像是龍珠,要集齊所有的五枚才能出去。
不得不說,火尾豬豐富的聯想能力確實已經接近了第二關的真相。
只不過不是集齊五枚玉牌才能出去。
而是當五枚玉牌都被人獲得后,洋館會進入下一個階段,也只有到了那時候玉牌會變成出去的鑰匙。
此時此刻,三樓,第五枚玉牌就在胖子的眼前。
他身上扎滿了細長而透明的針。
這些針並非如針灸那般直直地刺進皮肉。
而是像縫線針一樣,插過一絲絲的皮肉后又穿出去。
這裏或許曾經是某個小姑娘的閨房。
溫暖而溫馨的佈置。
可愛而袖珍的小床。
在房間的中央還有兒童專用的桌椅,上面放着的是玩具和茶具。
一個缺了隻眼睛的小熊玩具坐在兒童椅上,在它的對面是一灘小姑娘。
不是一個。
而是一灘。
皮膚、肌肉、骨骼、頭髮,幾乎都被溶解成了一灘,如同是活生生的抽象畫。
小姑娘裂成三塊的嘴裏哼着歌,長着頭髮、有着七八根手指的小手正拿着一根閃亮的縫線針扎進小熊玩具的身上。
幾乎在小姑娘紮下去的同時,在胖子身上相應的地方也出現了針孔,緊接着一根透明的細針出現在了針孔中。
胖子無法接近,也無法說話。
因為他的嘴已經被縫上的。
“啦啦啦,縫小熊,小熊乖乖我來縫,縫縫手,縫縫腳,不哭不鬧,好寶寶。”
小姑娘全程都沒有注意到倒在地上的胖子。
實際上胖子剛進門就被細針穿了四肢,直接倒地。
現在好不容易在地上拱得離小姑娘更近了一些。
小姑娘的聲音甜美而陽光。
但胖子心情一點都不美麗。
誰身上被扎了幾百針能舒服的?
而且這邪物的能力正好克制胖子的能力。
胖子並非一個先天擁有迴音的人,換而言之他是個拾音人。
比起所謂的“迴音”,他主要依靠的是自己師傅教的“術”。
不過,也能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讓自己短暫地使用迴音。
那是一種燃燒體內脂肪加強自身的能力。
可惜的是,“小姑娘”的攻擊方式無處可防,而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打不到它。
胖子看見了玉牌就在桌上的針線盒裏。
可偏偏就是拿不到。
在這個距離胖子已經可以清楚地看見小姑娘對面那隻髒兮兮的小熊。
小熊每被針扎一下,就會有血慢慢地從針孔里滲出來。
胖子可以保證。
這隻玩具熊裏面的填充物絕對不是什麼無害的棉花。
“啦啦啦……”
小姑娘很開心,她突然注意到了小熊一隻眼睛沒了,一下子就着急起來:
“小熊小熊,你的眼睛怎麼沒有啦,乖乖乖,我給你補一個吧。”
說著手中的針抬了起來,扎向了玩具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