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章 奇術 第二關(四)
許策晃悠了好一會兒,終於是確定自己被困在了樓梯上。
但他也沒坐下來休息,而是焦躁地在樓梯上踱步。
火尾豬忍不住安慰道:
“哥們兒,你……沒事吧。”
沒事?
許策停步回身,看了眼火尾豬那真摯的樣子,恨不得錘爆火尾豬。
但想起來火尾豬貌似戰鬥力比自己要高,也只好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
旗袍女在一旁靠着牆,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
“反正現在被困住了,不如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話說得沒錯。
現在三個人的活動區域被限制在了這段樓梯和整個二樓。
往樓上走會回到一樓。
往一樓走卻會無縫回到二樓半的位置,下樓就是回到二樓。
二樓的整個平面圖近似一個半圓。
估計一樓另一邊是做了吊頂什麼的,增高了層高。
總之並不是一個正圓。
許策剛被困在這裏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搜尋二樓,看有沒有出路。
火尾豬攔住了他。
因為火尾豬曾嘗試過能不能從二樓的窗戶翻出去。
但有玻璃的窗戶被無形的力量加護,根本打不碎。
至於沒玻璃的……
火尾豬經過嚴謹的實驗證明,二樓的窗戶跳下去可以一路從二樓半的樓梯滾下來。
見許策不相信,旗袍女提議分頭再找。
於是三個人便分開搜尋了二樓的各個房間。
果然都是空房間,至少許策搜索的這一邊確實如此。
其中有一間房的窗戶沒玻璃。
許策眯着眼睛看了那黑洞洞的窗戶一會兒,確定一時半會兒沒人過來后。
他深吸一口氣,沖向窗戶,翻身躍了出去……
等到另外兩人回到樓梯口會合的時候,許策正捂着自己的手肘,坐在樓梯上躬成了一個蝦米。
似乎第二關到了這一步就陷入了死局。
許策摸了摸兜里的玉牌,垂頭也坐在了台階上。
其實他有個嘗試的思路,就是到另外兩人搜過的地方再搜一遍。
萬一他們藏線索了呢?
或許火尾豬不會藏,但旗袍女就不一定了。
可轉念又想,如果有人用什麼不知名的奇術在那兩邊佈置了陷阱怎麼辦?
如果自己搜過去那不就中招了?
那豈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許策可沒忘記,這一關只能有一個通關者。
雖然不相信他們說沒搜到什麼,但也沒膽子自己過去搜一遍。
旗袍女見沒人應答,於是又問了一遍:
“問你們話呢,聊不聊?”
許策正糾結着呢,旗袍女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一下子話語間敵意流露:
“大姐,你說聊啥吧。”
旗袍女額角青筋暴突。
火尾豬澆了一盆冷水:
“吵什麼吵,你們沒發現所有計時工具都不計時了嗎?我讀秒都讀不對了,話說,你們誰會讀秒啊。”
確實,不久前,他們發現計時工具已經不計時了。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而他們卻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許策想了想,決定還是可以合作先解決面前的困境,再考慮競爭的問題。
於是他準備驗證自己另一個猜想:
“你們……是不是已經都找到玉牌了?”
火尾豬一愣,張口便是:
“你怎麼知道?”
旗袍女有些猶豫:
“額……對。”
玉牌……
許策陷入了沉思。
在坐被困住的,都是已經獲得玉牌的。
將兜里玉牌拿出,仔細觀察了一番,似乎肉眼所見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或許……許策的腦海中有一個荒誕的想法出現了,而且揮之不去。
所以,他決定試一下。
“你幫我保管着。”
說著,許策就將玉牌交給了火尾豬。
火尾豬一接過玉牌,許策立刻就往樓下跑去。
沒幾步就來到台階的最後一層。
一腳踏出。
當腳底結實地踩在了一樓大廳的地面時,許策知道自己賭對了。
旗袍女和火尾豬就這麼看着許策離開了樓梯的束縛。
火尾豬似乎還有些不相信,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玉牌,又看了看台階下的許策。
難不成要出去就得放棄玉牌?
“把我的玉牌丟給我。”
許策向著火尾豬伸出了手。
火尾豬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聽從了許策的指令。
玉牌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被許策一把接住了。
在場所有人,包括許策在內,都捏了一把汗。
但當玉牌被許策抓在手裏的時候,他並沒有重新回到樓梯上。
似乎就這麼脫離了這個可怕的循環。
許策沒有丟下火尾豬和旗袍女直接離開。
因為現在即使證明了放下玉牌就能脫離循環,但也沒有找到能帶着玉牌一起離開的方法。
正思考着,許策隨手地拋接着手裏的玉牌。
一個點子在玉牌的上下翻飛中突然劃過了許策的腦海,同時劃過了火尾豬和旗袍女的腦海。
拋接玉牌?
這不就完成了自行放下玉牌又獲得玉牌的過程?
只要拋得足夠高,給出門留出足夠的時間不就行了?
“你別亂來!”
火尾豬立刻起身,一路跑到台階最後一層,向上高高地拋出了手裏的玉牌。
但許策哪裏會聽?早已經跑到了門口,在跑進門洞前的一剎也拋出了手裏的玉牌。
此時間,兩人幾乎同時拋出。
旗袍女只來得及站起來,看着他們即將離開循環,滿心的懊悔。
指甲下意識地扣進了一邊的牆裏。
下一刻,卻只聽到了,異口同聲的:“啊!”
然後就見火尾豬消失在台階的最後一層,許策也消失在門洞之中。
緊接着兩個人抱作一團從樓上就滾了下來。
一起滾下來的還有兩塊玉牌。
旗袍女看着兩人滾過自己的身邊,心裏百味雜陳。
確實也覺得好笑,但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沒能製造出一個合適的狩獵環境,也就沒那麼好笑了。
如果只有一個人跟自己在一起的話……
旗袍女下意識輕咬自己的嘴唇。
“嘭!”
“嘭!”
兩聲。
許策和火尾豬同時撞到了樓梯的欄杆,停了下來。
火尾豬看見許策沒能離開,放聲大笑:
“哈哈哈!你這個白痴!又回來了吧!哈哈哈!”
許策沒心情接他的嘲諷。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
難道說玉牌只能由另一個人扔出來才有效?
許策起身撿起了地上的兩塊玉牌,將其中一塊抵還給了火尾豬。
火尾豬的嘲笑一滯,收了聲,接過了玉牌。
“那現在怎麼辦?”
發問的是旗袍女。
這個問題旗袍女不知道答案,但許策也不知道。
火尾豬更不知道。
如果有什麼提示就好了。
等一下,提示?
許策一拍大腿:
“大姐,你不是有個錦囊嗎?打開看看啊!”
旗袍女翻了個白眼,直接將自己的錦囊拿出來丟給了許策:
“隨便看。”
許策手忙腳亂地接住了錦囊,打開一看裏面有張已經打開過的字條。
翻出字條展開,許策下意識就讀了出來:
“二樓西側窗檯盆栽下有一個。”
火尾豬湊過來看了看,這正是字條上寫的內容。
盆栽下有一個?
莫非盆栽是個怪物?
“你的玉牌是根據這個找到的?”
火尾豬有些不敢置信。
早知道玉牌的位置可以從錦囊里抽出來,就不幫這個連名號都不願意告訴自己的哥們兒了。
旗袍女聳肩:
“怎麼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許策撓了撓頭,同樣不敢置信,或是說不願意相信。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絲希望就在眼前破滅了。
換誰都不好受。
許策隨便將字條和錦囊丟在一邊,整個人背靠樓梯欄杆上,無力地坐在台階上。
火尾豬連忙將字條撿起來正反翻看,又撿起那個錦囊反覆確認。
名額只有一個。
在場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想輸。
旗袍女見兩人這麼對待自己的錦囊,似乎有些惱怒:
“還給我!”
火尾豬反覆確認這張紙上沒有花后,只能將字條和錦囊還給了旗袍女。
許策雙眼無神。
第二關所有的細節在腦海中重新拼接。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似乎很久沒有看見大笑小丑和福娃胖子了。
這兩個人進來之後去哪兒了?
新的希望又升起了。
而且大笑小丑不是還有一個錦囊嗎?
說不定在她的錦囊里有出去的辦法。
一樓還有些地方沒去過,而且二樓也沒有好好地探索,三樓也沒去過。
許策拿出玉牌直接就放到了台階上,轉而起身向著樓下走去。
火尾豬站了起來:“你去幹什麼?”
鑒於許策之前的行為,現在在火尾豬的心裏這個人的信用已經清零了。
雖然兩人也沒有什麼承諾,但許策拔腿就跑的背影已經永遠被火尾豬記在了心裏。
“我去找另外兩個人。”許策頭也沒回地丟下這句話。
旗袍女有些驚奇:“你找他們做什麼?”
許策重新回到了一樓的大廳,望向台階上的兩人:
“要麼放下玉牌,我們一起行動,然後再想辦法,要麼你們就繼續在台階上坐着。”
說完便往沒走過的一邊走去。
旗袍女有些掙扎,就在許策即將消失在自己視線里的時候,終於一狠心將自己的玉牌也放在了台階上,追了下去:“等等我。”
火尾豬默默地看着兩人離去,沒有什麼動作。
他突然皺眉注意到旗袍女下到最後一層的時候有些遲疑,但隨着成功落腳后又有些開心。
不是見過許策成功下樓過嗎?
為什麼要為這種事情而開心?
雖然只有一瞬,但他還是看見了。
因為他直接看見了旗袍女的顏色。
火尾豬面具后的眼神閃爍,手中摩挲着三塊輕而易舉就獲得的玉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當許策這邊有所行動的時候,紀芸那兒遇到了一個棘手的煞祟。
她此時在洋館的地下室。
似乎所有的洋館都會有個陰森恐怖的地下室。
似乎所有陰森恐怖的地下室中都會藏着最骯髒和齷齪的秘密。
而似乎所有骯髒和齷齪的秘密都會有個畸變的怪物守護。
面前這個由腫瘤和肉塊組成的東西,勉強能看出一絲人形。
一張或許曾經清秀的臉龐深埋在增殖腫塊和流膿的裸露肌肉中。
紀芸能看見一塊玉牌鑲嵌在這座肉山褶皺的皮膚上。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東西拿出來。
微微側身,躲過肉山噴出的一股腥臭粘液。
紀芸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就算不拿這枚玉牌,也得想辦法打倒這坨肉山,否則回不到一層。
因為這東西是從地下室的門上長出來的。
最初沒注意到的時候,那只是薄薄的一層血絲。
再後來變成了一個個腫塊,這些腫塊就像是水滴一般滾動融合。
直到現在……
這東西充斥着大半的地下室。
在它的背後才是回去的門。
“要不要用迴音?”
說實話,紀芸一直很討厭自己的迴音。
這東西還是在加入異聞調查科一年後,偶然間覺醒的。
從這個能力覺醒的那一刻,她就很討厭。
都說每個人的迴音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望的呼喚。
紀芸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迴音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望的呼喚。
某種程度上來說,紀芸不僅討厭自己的迴音,還覺得很噁心。
這種能力此前從未被記錄在任何卷宗里。
換而言之,紀芸是覺醒這個能力的第一個人。
一個全新能力的價值可想而知。
記得當初剛覺醒這個迴音之後,總局的科研學者研究實驗了成百上千次。
但很多時候其中價值的享受者不一定是能力的擁有者。
至少紀芸並不覺得這是自己享受到了其中的價值。
紀芸這邊在猶豫要不要用迴音能力,
那邊肉山並不會等待,正瘋狂地增殖生長着,鋪展開的肉毯一點點向著紀芸包圍過來。
這讓紀芸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及時消滅它,它能膨脹到將整個地下室塞滿。
紀芸厭惡地皺着眉頭,再一次躲過了肉山無意識的汁液噴濺,發現自己已經快沒地落腳了。
而玉牌似乎也很難就這樣拿到了。
“哎……”
這個小個子女人幽幽一嘆,順手將煙頭彈進了蠕動的肉山,決定還是使用自己的能力。
想起來那些呆板學者曾為自己的迴音等級、類型和命名爭論不休,她又覺得很好笑。
不過不得不承認,那些學者起的那個名字非常貼切:
4級,生物型迴音,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