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奮發學習
我瞬間有些驚訝，復而是努力的掙扎，他的語氣比他漲紅的臉還要可憎：“你丫的今兒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說，人家李美英怎麼了？你帶頭起鬨，我就看不慣你丫的這德行，我讓你嘗嘗挨削的滋味兒。”
我的掙扎是徒勞的，他今天的臂力太大，我覺的呼吸是我目前最大的需求，小猴子趕緊上前去拉扯小貝勒的胳膊：“嘿，小貝勒，鬆手，你丫的今兒撒癔症呢？”
小貝勒把胳膊一抖就把小猴子甩到了一邊：“你丫孫子也不是好玩意兒，滾一邊去，一會兒再收拾你……”
我還在欣賞小貝勒因為生氣而扭曲的臉，特別是他側臉斥罵小猴子時嘴巴里噴出的熱氣中竟然夾雜着吐沫星子，這讓我有些噁心，我和小貝勒中間插進來一個人。
丫頭妮兒的後腦勺正好貼近我的臉，我聞到一股肥皂的味道，這個味道一定很濃烈，因為我在窒息之中，也因為丫頭妮兒的出現，我的呼吸忽然舒暢起來，我更加確定她是用肥皂洗的頭髮。
丫頭妮兒奮力推了一把小貝勒，這一推竟然讓碩大的小貝勒蹲坐在地上，我們皆愕然，這如枯柴的丫頭竟然有這麼大力氣，丫頭妮兒愣了那麼一下趕緊過去攙扶小貝勒：“對不起，你不能這樣對待二少爺。”
小貝勒邊起身邊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我錯了嗎？”
丫頭妮兒竟然點着頭應着轉到小貝勒身後為他撣掉身上的泥土，像姐姐看護弟弟一樣，然而，我看到小貝勒的臉色開始變的難看，然後憤然轉身往衚衕內走去，他已經漠然無語。
我用手把自己的脖領揉搓一下，悻悻然也往衚衕內走去，小猴子看看小貝勒、看看我、又看看丫頭妮兒：“誒，這、這是哪一齣兒啊？這還吃不吃啊？誒，你們二位……”
丫頭妮兒對着小猴子點頭施禮：“回吧，少爺，別……”
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後面的話咽了回去，轉身跟在我後面慢吞吞地往家走，我們三個人就這樣排着隊無精打采地往家走，全無了生氣，和那殘陽落日一般的頹廢。
院子門口迎面碰見刁五爺，他樂呵呵地問我：“哎呦喂，二少爺，這是吃了還是沒吃啊？”
我用手往後一指：“問她。”
後面響起一聲低語：“回刁五爺，沒吃。”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丫頭妮兒肯定是低着頭面帶愧疚地答話。
“沒吃好啊，這家裏的飯菜已經下鍋了，哎呦喂，太香，我出門避避，饞蟲都勾出來了。”
刁五爺的口氣中還是帶着調侃，也許他剛才看到了我受屈辱的一幕了吧，管他呢，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丫頭妮兒的出現，讓我們這個鐵三角出現了裂痕，我覺的傷心到了極點。
我的鬱悶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我憤然地想找個人打一架。
晚餐后百無聊賴，衚衕里小商販的近一聲遠一聲的吆喝此起彼伏，終究蓋不住下房屋內的嬉笑聲。
這嬉笑聲中有蘇子林的、有文嫂的、有丫頭妮兒的、也有刁五爺的，我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事情那麼興高采烈，我守着的這對夫婦倒是安靜，閻王看書、江南小女人織毛衣，我悄然下了沙發，鬱悶終究低擋不住好奇心的驅使。
下房屋內，刁五爺在簡易的餐桌旁就着花生米喝燒刀子，文嫂收拾廚房，張嬸已經回家，自從文嫂來了以後，張嬸就成了短工，晚飯後就急急地回家去，我覺的張嬸有了脫離之心，可能在等着月底結了工錢才好提出辭工。
丫頭妮兒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蘇子林正給她糾正作業的錯誤，自己的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複述，努力讓發音正確，努力讓自己的發音貼近北平話。
我的出現讓大家的興緻冷卻了那麼一下，像看我那閻王老子的眼神看我，我瞬間感覺自己是異類，特別是丫頭妮兒那真誠的、帶着謙恭的笑容瞬間凝固，我知道我的出現是一個錯誤，這讓我更加的憤怒。
我扯腿想退出房間，文嫂突然叫住我：“二少爺，你來的正好，我正說把中藥給你送過去，這葯的溫度剛剛好，來，在這裏喝了吧。”
我憤怒的情緒突然找到了發泄口：“不喝、我不喝！”
我莫名的態度讓屋裏的四個人像是着了魔咒，同時看向這狂躁的異類，本來就溫度不高的房間內瞬間降至冰點，隨着我摔門離去的聲音，冰點的溫度瞬間爆裂。
我跑回客廳，迎面而來的也是詫異的目光，我已經無地容身，轉身要回房間，閻王老子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我：“子辰，怎麼了？”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回了句：“沒事，就是沒有意思。”
“那你去把刁五爺請過來，我有事找他。”
我磨蹭着正要轉身，文嫂叩門而進：“二少爺，葯好了，再放就涼了，涼了喝不好。”
在閻王老子面前我沒有辦法拒絕，一百個不情願地接過了碗，這就是我們家的規矩，敢以小范上、敢忤逆不孝、敢出言不遜，下場就是罰跪受戒尺，雖然我們還沒有這樣的殊榮待遇，但是骨子裏根深蒂固地牢記着蘇九天給我們定下的訓誡。
“文嫂，那丫頭上學還行嗎？”
這麼溫柔的話出自蘇九天，我非常詫異，他的善心從何而來，天知道。
“回老爺，好着呢，這不，還有大少爺給補習功課，她甭提多美了，得謝謝老爺和夫人呢，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文嫂的話語真誠到了骨子裏，我卻覺得是假惺惺作態，心中暗自哼一聲：你們母女就是我們家的傭人，當然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文嫂你等一下，正好我有話要說，子辰，愣着幹嘛，快點去請刁五爺。”
我只好加快了自己四肢的協調動作，被老子當著下人的面呵斥，那太丟本少爺的份兒。
下房屋內丫頭妮兒虔誠地聽蘇子林口若懸河的講解，同時這位大少爺還舉着各種例子和比喻，好像要一次把一本書都裝進這唯一聽眾的腦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