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劍
“朕要賞你,鑒於你的身份,官職和爵位就先不賞了。”皇上快步返回龍椅,“來人吶,賞樓蘭王子尉屠耆金一百兩,銀一千兩,絲綢五百匹,錦繡一百匹,賜含光街懷遠坊府邸一座,奴婢八名。”
“謝皇上隆恩。”
“王子舟車勞頓,退下休息吧。”
“微臣告退。”
“等等”,說著從身上解下腰帶讓太監拿過去,“這八紋龍金絲帶,朕賜於你,於修行有益,關鍵時刻亦可作護身利器。”
周見深一看便知是個寶貝,嘴上卻不得不說:“無功不受祿,如此寶物,臣萬萬不能接受。”
“寶物贈英雄,物盡其用,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傅介子說周見深應該去看看他的“大哥”安伽王子,儘管他不想去,雖然他也覺得不去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也許是他怕暴露不敢去,也許是無話可說尷尬怕去,但最後,他還是去了。
與他想像的不同,安伽王子面容整潔,身着得體,沒有一點兒頹廢的樣子,反而精神非常的好,看着他,目露精光,“你不怕我揭發你?”不知為何,周見深總覺得有點兒陰柔。
“不怕。”
“看來,我那可憐的弟弟已經死了。”
“不是我們殺的。”
“可你們也沒能保住他。”
周見深沉默不語,他並不了解其中隱情。手裏緊緊捏着雙魚玉佩,緩緩掏出,“我想知道它的來歷。”聲音竟有些顫抖,也許這才是讓他來到這裏的真正原因。
“這…這怎麼可能?!你從哪兒得到的!它明明已經…”安伽一把抓過玉佩,反覆的摩挲察看,似乎確認無誤之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疲態畢露,彷彿老了十多歲。
“這玉佩本該是我的。二十多年前,大漢朝指定樓蘭王長子入長安為質,而安歸則去了匈奴,我們倆前途未卜,這傳國玉佩便交給了尉屠耆,此物頗有靈性,滴血認主后便會與主人同生死,共存亡,看來也不過是傳說而已,哈哈哈…”說著便凄涼的慘笑起來,隱有淚光。後來的事周見深已能猜到,安伽王子未能回國,安歸抓住機會成了國王,而尉屠耆與安歸的矛盾越來越深,便叛出樓蘭,逃至長安,卻不知如何遭到暗殺。
“我聽聞當今皇上贊你為至情至性之人,不知安伽王子當日所犯何罪,以致…宮刑。”
“哼,虛偽!生在帝王家,皆是無情人。他又知道什麼是至情至性?數年前霍光大將軍秉承武皇帝遺願,欲將鄂邑長公主嫁於我,公主以皇上年幼,尚需親人照顧為由暫緩,後來我有了意中人,她也有了面首,婚事便無人再提起。孰料三年前竟以謀反大罪自盡,可憐與天子相依為命十年竟落得如此下場。而我亦受牽連,為保全所愛之人的性命,我只能認罪。”
周見深明白,這寥寥數語裏面,藏着無數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以及愛恨情仇。一陣沉默后,安伽繼續說道:“我本以為你不會來看我這半死之人,既然來了,便不好讓你空手而回。隨我來。”
說完提起一隻木匣來到院子裏,打開匣子,見他拿起一對奇異的兵器,慢慢拉開架式,一邊揮舞雙刃,一邊娓娓道來:“此為雙魚劍,劍體似魚形,因八卦圖中藏陰陽魚得名,弧形劍,鹿角刀。有四尖九刃,小巧玲瓏,以短械長用,貴在輕、靈、活、變,轉換變化,靈活迅捷,身法如電,運動如飛,以腰帶劍,身劍相合,進則一晃即至,退則一閃而逝,穿插盤繞,宛若龍蛇,縱橫劈掃,疾似流星,練雙魚劍最催身法,攻防變化宜巧而快,其技法有:勾、掛、削、抹、扎、刺、鏟、割、劈、斬、掃、撩、雲、片、推、托、探、插、擁、蓋、架、格、纏、鎖、封、閉、攔、截、領、帶、穿、撥等三十二字。”演示一遍后,又細細的將動作分解講解,“這套雙魚劍法乃是我樓蘭王室世代相傳的秘法,據說是百年前一位中原的武術大家為避禍而遠走西域,受到樓蘭王的倚重,為報知遇之恩,將這路劍法傳下,此後我們倚仗它多次破壞敵人的刺殺,並漸漸有了不敗的威名。當今天子待我也算不錯,你既然被他選為樓蘭王的繼位之人,這路劍法就算是送你們的禮物吧。”說完似有無限的落寞。
回到新宅,傅介子來訪,聽到雙魚劍,又見了劍法,大吃一驚:“難道,安伽王子也參與了尉屠耆的暗殺?難怪…”
“傅兄,何以見得?”周見深對安伽的印象不壞,不想他再捲入這些紛爭。
“兄弟有所不知,這雙魚劍屬奇門兵刃,為樓蘭王室直系子弟專有,別門旁派從未見過,而安伽王子的雙魚劍此刻正在兵器堂中躺着呢。”
“那他示劍於我,怎會不怕陰謀敗露?”
“不錯,除非他已料到皇上仁慈,不再追究,又或者是不怕牽連,而皇上確實也暗中下旨,此事已了,到此為止。”
傅介子接著說道:“劍法實與我中原的八卦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門中有一路雙股短劍,與其頗為相似,不過習劍者須以毛筆抄錄《周易》八百遍,方可傳授。只是不如你演示的這一路輕靈飄逸,變化多端。”傅介子內力雖不深厚,但自小所學駁雜,眼力卻不淺,他已看出修鍊雙魚劍法並不需要內力,而代之以靈巧,這正是當時那位八卦門前輩的深謀遠慮之處,如若同時教授漢字,修鍊內功,這劍法的威力會增加數倍,再遇到個驚才絕艷之輩,中原武林恐怕難免一場浩劫。那前輩卻將內功心力隱去,將短劍改造成多種兵器的複合體,又加上相對應的許多招式,以輕巧取勝,在西域已是罕見對手,也算是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