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絲綢路2
兩日後,天子詔見樓蘭王子尉屠耆,本以為又是龍潭虎穴,不想當今皇上卻極好相處,是真正的平易近人。
“說實話,朕心裏有愧,安伽王子至情至性之人,朕不得已將他處以宮刑,以致造成現在的形勢,幸虧有你來了。你給朕說說,西域與中原究竟哪裏不同?”
“依微臣所見,無大不同,天下莫非王土,只是…只是缺水。”
皇上略一沉吟,點頭稱是:“西域之水,行於綠洲與沙漠之間,游移不定,人逐水而居,亦習於游移,立人如此,立國亦如此,此乃適者生存,為國之生存本能,非以道德可求,所以朕極力保留西域各國現有建制,其實匈奴又何嘗不是呢。”
此言一出,便令周見深刮目相看,這皇帝的水平不一般吶!其實當行走在寂寞無人的荒漠上的時候,他便想明白了自己活着的意義,能讓位面之主在這個節骨眼把自己送到一個平行世界之中,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最大的事情莫過於影響後世兩千多年的絲綢之路了,不說國土面積和經濟方面,單說兩大母親河的源頭,如果是其他國家控制,等以後修建兩個水電站,我們就會吃不消,身為炎黃子孫,開通絲綢之路本就是義不容辭,何況自己已經深陷其中。為今之計卻是讓皇上支持自己,首先便是要讓自己受到重視,看來不拿出點真才實學是不行了,便道:“皇上聖明,依臣之所見,卻不必過於憂慮匈奴。”
“噢?你可有良策?”
周見深知道自己身份還不能暴露,看向一旁的宦官和宮女,皇上便屏退左右。
“不瞞陛下,微臣生於孔孟之鄉,耳濡目染之下略有所得,子曰有教無類,所謂教,一曰教化,二曰教訓。臣以為匈奴之所以屢犯我邊境,實乃事出有因,每每北方乾旱,匈奴屬地水草枯竭,牛羊減產,而我陝北一帶亦農糧歉收,此消彼長之下,匈奴交換糧食不足,生存日益艱難,只得南下燒殺搶掠。禮記有云: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先論教化,孟子曰入鄉隨俗,匈奴生計維艱之時,皇上可鼓勵其南下,開放邊塞,賜其良田,發放糧種,教其耕種,互通有無,久而久之,胡民漢化,自成一家。再說教訓,每當風調雨順,北方水草肥美,牛羊成群,而農耕地帶自然五穀豐登,存糧有餘,匈奴定怡然自樂,不思戰事,我方則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即可待機發兵,將匈奴趕至漠北荒涼之地,揚我大漢國威,使其心懷恐懼。只是有一點需慎重,通商雖好,卻要限制鹽鐵。”
孝昭皇帝略微坐直了身體,“愛卿的意思是,對待匈奴的策略可以根據氣候的變化來制定?雖然思路新奇,倒也言之有理。”說著說著似乎陷入了沉思,後世科學家與歷史學家中有不少人研究匈奴與中原的關係,周見深不過是拾人牙慧,放在此時說出來無異於未卜先知。
良久,皇上回過神來,說:“愛卿所奏,朕記在心裏了,可惜樓蘭國還需要你,不然…其實朕還有個想法,將西域眾國盡皆納入我大漢版圖,這也是先皇的意願,只是不免連年征戰,國力必定耗損嚴重,民生凋敝,先皇便因此而下罪己詔,朕不想重蹈覆轍,故苦無良策久矣。”
看着皇上期待的眼神,周見深並不急着答覆,而是故意來回踱步,一副全神貫注思索的樣子,最後說:“臣有一議,可兵不血刃,不知是否妥帖。”
“不論妥帖,快快講來。”
“西域各國與匈奴又有不同,他們生存本就艱難,但求自保而已,我大漢物產豐富,特別是絲綢、茶葉、陶瓷,西出陽關,可擇一兩條合適的商路直通西域各國,甚至西域以西的國家,臣聞西域亦有芝麻、葡萄、核桃以及汗血馬、玉石等名貴物種,天下無人不逐利,互通商貿便是第一步;然後通過和親、選派文武大臣參與管理政務,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獲得當地百姓的擁護,是為第二步;最後,成立西域都護府,開始僅維護商路,解決貿易紛爭,逐步任命官員,派兵駐守並屯田,統計當地戶口,推行我朝的政令等等,屆時西域離不開大漢,便是大漢朝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好!好計謀,好一個開疆拓土的陽謀!不戰而敗屈人之兵。”皇上走下寶座,神色竟頗為激動,看着周見深,道:“等到那一天,西域都護府的大都護非卿莫屬。”
“皇上,此事不可急功近利,只能徐徐圖之,臣也不在意什麼大都護,只願一腔報國的熱血能灑在西域的土地上。臣斗膽請奏,將這條商路命名為絲綢之路。”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