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蝌蚪文
嬸娘和小丫頭也過來了。自從昨天回來,秦正就忙的沒了影,昨晚把彩兒送回來就又跑了,嬸娘想和他說句話都沒有機會。今天聽說秦正在水車這兒,就過來了,結果,看見這麼一個自己能在水裏轉的大傢伙,登時就被吸引住了。
秦正領着小丫頭,丟下嬸娘和秦奮就走了,他要去顧爺爺那兒,因為木字模做好了。
一進顧家的門,就聽到石爺爺中氣十足的大嗓門了:“老頑固,怎麼樣?這泥模不錯吧?連小正都說好呢。”
顧爺爺手裏擺弄着泥模,看見秦正進屋,就笑道:“老石頭,泥模好不好,現在說還早了點。用火燒過了才知道,如果能萬印不損,老夫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你弄上一斛秦家春!”
秦正見兩個老人打賭,也笑道:“兩位爺爺不知這賈家樓所售的秦家春,乃是產自小子手中么?既然打賭,小子也賭個東道:不管泥模、木模,只要能萬印不損,兩位爺爺的秦家春,小子包了!”
哈哈哈哈。
笑完,顧爺爺把一堆木模推在秦正桌前,手指滑動間就擺成一排。
秦正小心拿起,全是反字、陽刻,是一句話: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字形工整,筆畫均衡,深淺一致。不由贊道:“顧爺爺,好字,好筆力,好雕功!”
顧爺爺哈哈一笑道:“用這字模拼句、印書,確是開先河之創舉。不過,字模繁多,撿用時卻是散亂,實在頭疼的緊。”
這個好辦啊?用英文字母排序啊。秦正剛想脫口而出,馬上收住,這不對!白鬍子秦爺爺也不應該懂什麼叫英文字母吧?這個鍋,秦爺爺還真是背不了。
這咋辦?
小丫頭看見顧爺爺拿出一堆小木條,卻沒有給她,頓覺無趣。扭過頭,看見顧爺爺右手邊擺着一個小木盒,木盒上還有張羊皮,就拿了過來,一看,全是彎彎曲曲像蝌蚪一樣的符號。就想問哥哥,這是什麼。
秦正假裝低頭思索着,如何找個不用秦爺爺的借口,正看到了羊皮。
呵呵!顧爺爺見秦正看見羊皮,就笑道:“正兒,你秦爺爺過世后,我就發現了這麼兩個有價值的遺物,正好你在,那你就收了吧。”
秦正大喜,拿過羊皮,假模假樣的看了看,道:“我秦爺爺真是學識四海、博古通今。你看,這檢索之法,秦爺爺早就想到了。”
“什麼檢索之法?”同時出聲的,有三個聲音。
然後又是同時“哼”了一聲。
一個是顧爺爺,他奇怪,但看見屋裏進來個人,不爽。
一個是石爺爺,他也奇怪,他也見到了這人,他更不爽。
一個是後進來的人,他非常奇怪,但他對前邊這兩個人看見他的態度表示不爽。
“說!”一個聲,三個音。
一個是無奈,是顧爺爺,忍了,這麼多年了,算了。
一個是憤恨,是石爺爺,操了,這麼多年了,這老不死的還活着?
一個是調侃,是新來的人,巧了,這都能碰上?
秦正再傻,也知道這幾個人認識,並且還不是簡單的認識,很可能是相愛相殺、激情四射的那種認識。
聽到“說”字,秦正就顧不上別的,趕快進入正題:“爺爺們,你們看,這個叫英格魯撒克遜語,咱們就叫它英文吧。它全是由字母組成,總共二十六個,就可以標註出所有漢字的讀音。我們只要用這個字母排序,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真的?全部漢字?好,我說一個,孔聖人,怎麼標?”顧爺爺馬上問道。
“嗯,扥叻。”石爺爺選了一個常用口語。
“哼,粗鄙。”後來人氣道。
秦正不假思索,刷刷幾筆,眼前就寫出了三行拼音。
三人對視了一眼,震驚的無以復加。隨後,感覺不對,馬上又轉開頭去,互不理睬。
無奈,秦正只好向後來的這人道:“洪老先生,你怎麼來了?”
後來人正是洪陽。昨日他當街曬錢,引起全城轟動,心裏覺得很滿意,到了秦正所在的賈家樓門口瀟洒了一圈之後,他就回家等着了。本來他以為秦正見他動了真格的了,就會擔心牛皮戳破,怎麼著也得過來圓圓場子,鋪墊鋪墊,那就正好落入榖中。可是一整天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今天就追到老軍村來,看看這奇怪的小子到底有什麼古怪。
現在么,他已經被秦正,不,是被秦正所說的這個漢語拼音所震撼了,寥寥幾筆,一小串歪歪扭扭的鬼畫符,居然就能讀出幾個漢字?所以,洪陽不答反問道:“這些,都是你那個秦爺爺教給你的?”
等到秦正又是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之後,洪陽覺得這個“嗯”字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瞟了一眼另外的兩人道:“這小子居然還是他從口中的秦爺爺那學來的,想這秦爺爺的學識恐怕是學究天人、曠古爍今了!可笑某些人,自以為才高八斗,和這小子的爺爺一比,倒好似是米粒之珠了吧。哈哈哈,痛快!”說完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住,道:“今日我孫兒就會前來,一是盡股東之責,二是學習你那檢索之法。告辭!不送!”說完,真的就走了。
秦正有點懵。這人,不聲不響的就來了,聽了他兩句話,又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還真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是,大老遠的你跑一趟,您老是為什麼啊?
洪老頭走了,顧爺爺和石爺爺也生着悶氣,但這都不影響小丫頭的興趣,此刻,她完全被哥哥寫的那串蝌蚪文所吸引。
“哥哥,你再給彩兒讀一遍,這串蝌蚪,哦,這串拼音吧。嘻嘻,彩兒覺得好有意思呢。”小丫頭說道。
“好!”秦正馬上讀了一遍,又拿起筆來,在紙上按照拼印順序寫下二十六個字母,說道:“這個叫啊、喔、哦……”
興趣是學習的最大動力。小丫頭學的很快,記住了字母,又記住了組合,然後就到了拼讀環節。秦正寫出兩個字母,讀道:“呲,唉,彩,彩兒的彩。”
小丫頭咿呀學語,一遍就會。
本來就吃驚的兩位爺爺更加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