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裝那啥，要吃虧滴
離開張太守后，秦正志得意滿的回到自己座位前，小丫頭已經吃的滿嘴流油，還在兀自不停的往嘴裏送。秦正拍拍她小腦袋，又給她夾了一塊魚放進碗裏。小丫頭搖搖小腦袋，朝着哥哥作了個鬼臉，繼續盯着眼前猛吃。
坐在位置上的賈財見秦正回來了，就把聲音拉低，伸頭湊近洪陽，小聲的嘀嘀咕咕着，還不時爆出一兩笑聲，看來聊的極是投機。
秦正一看，那好吧，你們先吃着、先喝着、先聊着，我剛剛庸俗過了，我可是要開始乾飯了。不料，好不容易夾到碗裏的菜還沒吃兩口，肩膀就被人拍了拍，轉頭一看，是洪陽，笑眯眯的。
秦正咽下滿口的菜，艱難的說道：“老，老伯，有何指教？”心中卻是暗罵，這老頭，老不正經不說，還沒眼力價兒，說話也不挑個時候，沒見人家正在吃東西么。
洪陽還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道：“小公爺，我想入股你們的書坊。”
秦正看舅父也點着頭，心知倆人前面已經達成一致了，那就好，我還是個小孩子，不用管我吧？就點點頭：“嗯。”
洪陽蒙了，這是合作入股，這麼大的事，你就嗯了一聲？看那眼睛還不時地往菜上瞄，這是有多心不在焉？不僅心頭火起，怒道：“我剛剛和令舅父說的，似是不妥，我決定，投五千貫，四成九！如何？”
不等秦正表態，賈財就傻了。剛剛洪陽說要投五百貫，他本意是給個三成，因為按照以前印坊的資產，有個一千五百貫就差不多了。但不知道新書坊是個什麼章程，也不知道秦正這孩子到底想什麼，所以就沒還價。
秦正算了一下，要說書，那天下非山東莫屬，古藏的、家傳的、孤本的、後世積累的，怕不是要幾千上萬種，即使一次印十本書，每本五萬冊，加上造紙廠，再加上自己辦流民小學的免費供應，這五千貫佔一半還真是差不多了。就點了點頭：“嗯。”
“你可是想好了？”這是洪陽，老頭一副戲虐之色，等着看秦正反悔，小樣的，所謂萬貫書、萬卷書，誰說書都像論語那樣才百十文錢的薄薄一本，還有很多像《春秋》、《晏子》長達幾萬字、十幾萬字的煌煌巨著，這條件開出來，你等着賠吧。
“你可是想好了？”這是賈財，五千貫，那要買三個書坊都不止，這洪陽和正兒合作才要一半股份，是不是下了什麼套啊？
秦正想到建紙坊他還真的還沒什麼數，就打了個折扣，道：“想好了，有了老伯的投入，我們就可以把造紙廠辦起來了。這樣，每次刊印三本，每本一次印五萬，差不多了。”
洪陽老頭那個氣呀，哼哼，還每次三本書，一次五萬本，等着當褲子去吧！說完，就起身道：“好，君子一言，老夫這就回去，明天把錢送到府上。”說完，也不待秦正答話，轉身就走了。
秦正見洪陽生氣了，不聽他把話講完就走了，也不以為意，心說，這山東人才是多，可是，這怪老頭也多啊。
賈財忙湊上前來，問道：“正兒，這五千貫才占不到一半的股份，是不是虧了些？”因為秦正說出印數，他就瞭然了，這孩子是要往大里干，好在自己家底不少。就心算一下，按照成本五十文一本，三本書共印十五萬本，合下來只是需要七千五百貫，算上書坊建築什麼的也用不了一萬貫，這洪陽吃虧了。
秦正道：“是多了些，可我剛想跟他解釋，他扭頭就走了啊？現在如果買紙，那成本自然高了。但是等造紙廠建成了，一本書也就十文錢的成本，咱們根本不用他那麼多錢的。所以說呀，這不論老少，裝那啥，要吃虧滴”
什麼？十文一本？賈財也呆了。那隻需一千五百貫就夠了，老頭這是裝啥來着……
賈家樓開業典禮勝利結束。
酒樓最後上的主食花樣繁多，有包着餡的蒸餅，這叫包子。有扭着勁中間夾着一層油酥的蒸餅，這叫花捲。還有進油鍋前是一條但出鍋了就是兩根的，叫油條。還有，從來沒見過的豆漿裏面丟了點什麼東西之後，居然成了鮮嫩無比的叫豆腐腦的東西，這可不是人人家裏也都會做的豆腐。更加叫人好奇的，就是在平平的鐵板上舀一勺粟米磨成的濃汁，用個東西一轉，一個圓圓的薄餅就熟了，上面抹上大醬，再卷進大蔥，那真是天下美味，據說叫煎餅。這個東西，可是山東人的最愛，平時就吃粟米，喜食大蔥，見着這種合二為一的吃法，瞬間就爆了。
主食都是在外邊搭個灶台做的，隨着一種種新吃食出爐，聞見香味的人越來越多，不大一會，灶台前就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了。
有錢的，就眼巴巴的看着酒樓里的客人。等他們走了，自己前去試試能不能進去。
錢少的，也在等着酒樓里什麼時候吃完，如果外邊還能有富裕的新花樣吃食，不妨買上幾個嘗嘗。
沒錢的，就在操作台、煎餅攤前看着，邊看邊學，現在是吃不起，可是等自家有錢了，也能會做了不是。
至於乞丐們，已經被官府都送到了庇護所了。還被告知，今天是大餐，勿要亂跑，好生在原地等待。
午時進場，直到申時，才有吃完飯的貴賓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每個人都是滿臉紅光，抬頭挺胸，慢慢的、小心的走路。因為吃的實在太多了，這輩子從來就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樓外的人想往裏進，卻被攔住。店家說，還請稍等，裏邊還在翻台，稍作收拾，片刻之後，正式對外營業。
這時，天色已晚，冬天的太陽，酉時不到就落下山去，樓上樓下燈籠全部點亮，霎時，滿街華彩，燈火通明。從遠處看過來，賈家樓這三層樓外，看似火樹銀花，明亮如晝。從近前看，樓里杯觥交錯，人影瞳瞳，好一派五彩斑斕、人語喧囂的動人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