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章 試藥
姜寶玉瞪大眼睛，只覺三觀震碎。
“大人這樣，怎好說自己是濟世救民的太醫？難道人命在你眼中，當真如草芥般低賤，就這麼不值得奮力一救嗎？”
她這麼一嗓子喊出來，周圍原本還有些嘈雜的聲音一下消失了，眾人的目光都朝她這邊轉移過來，除了老婦和了緣主持他們。
就聽那邊還在吵。
“我要不是尋不到合適的人試藥，還輪得到你二人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試藥？你連葯都沒試過，也好意思說我們用錯了葯，你的葯好用？”
愛說話太醫挺胸衝到了了緣前頭，可老婦身子高大，他為了氣勢上佔上風，不由得踮起了腳，唾沫星子噴了老婦一臉。
老婦不甘示弱，也跟着踮起腳來，低着頭對愛說話太醫道：“誰說我沒試過？我早在自己身上試過了，有八成把握！”
“八成？”
愛說話太醫一臉的鄙夷，“只有八成，也敢在我等面前叫囂？我們可是皇帝親封的太醫，難道還比不過你一個鄉野村婦？”
他這會兒激動的很，像是定要在這場爭辯中佔了上風似的，身邊有人巴拉他，他還把人手推開了。
老婦自然不甘示弱，登時笑道：“真是好笑，就憑你們治好了再病，病了再治這種反反覆復的法子，也好意思嘲笑我這八成把握的？敢問你們的法子有幾成把握啊？”
“我們——”
這回不等愛說話太醫說完，了緣便直接將人拉了回來，小聲與他說道：“溫太醫，咱們目前的情況是十人中只有兩人治癒，實在不能輕易嘲笑旁人。”
愛說話太醫一噎，但很快又道：“總之咱們的方子至少有先人證實有效，且隱患較小，她的方子既然沒有試過葯，就斷不能隨便用在病患身上。”
“我來試藥！”
就在眾人震驚之際，姜寶玉忽然衝到了前頭，用清脆動聽的聲音說道：“我願意幫着大娘試藥！”
原本仵作也想上前的，可他已經痊癒了，並試不出來什麼來，只得面露氣餒，一臉的頹喪。
“老大！”
魚夢龍很是擔憂，忙的上前去拉住姜寶玉道：“這可不是小事兒，是葯三分毒，要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不顧及我們，你爹你娘該咋辦？”
“那難道我不試藥，用現在的法子繼續醫治，就當真沒事兒了嗎？”
姜寶玉的反問直接叫魚夢龍噎住了。
她便繼續說道：“這些天我覺得自己死了多少回了，每天從鬼門關被人拉回來的這種噩夢，我不想再做了。”
她說著，還轉身看向圍觀眾人，他們中有無家可歸的流民，有受到牽連的養濟院雜役，還有無辜百姓亦或是有些權勢的貴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病重的痛苦。
姜寶玉倒吸一口涼氣，憋着這口氣道：“而且我相信，我們中的大多數都受夠這疫病了，它帶給我們的，不光是無窮無盡的病痛，更是對家人近況的擔憂和看不見希望的未來。與其這樣坐以待斃，喝着根本醫不好病的苦藥苟且度日？
為什麼不為自己搏一搏，嘗試新的方劑呢？
萬一有效呢？”
姜寶玉說到這兒，又扭頭看向魚夢龍笑道：“萬一有效的話，不就能給更多人帶來希望了？”
“說得好！”
秦子瀾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這會兒正拄着拐棍，在兩個僕人的參扶下往這邊來，蠟黃的面孔上漾着憨憨的笑容，可因着身體不穩，還未走到姜寶玉面前，就摔了。
魚夢龍忙上前將他扶住，關切地問道：“子瀾你又來湊什麼熱鬧？”
他說著，還立時看向兩個僕人道：“不是叫你們好生照顧他嗎？他都病成這樣了，怎還叫他下地亂跑？”
“真怪不得我們，魚小爺。二爺這不是聽說女眷這邊出了亂子，怕姜二小姐吃了虧，才急急趕過來的嗎？”
這邊秦子瀾已經推開了魚夢龍的手，掙扎着走到姜寶玉面前，咧嘴憨笑道：“說得好啊，姜二！我也加入，我願意試新葯！”
一個姜寶玉其實已經夠叫太醫頭疼的了，畢竟此人身份實在特殊，從她進了雲門寺之後，其實就給太醫院增添了不少壓力。
就不說魚夢龍這樣的小人物了，皇帝、皇后、淑妃甚至是定國公世子和鎮邊大將軍，幾乎都捎來口令，要對姜寶玉多加照顧，關鍵他們給的指令還多有不同。
太醫正不過一區區正五品小官，自然是誰也不敢得罪的，是以便開始裝傻充愣。
這些人去尋了誰，下了什麼指令，他全當沒聽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由着他們去做。
他甚至還慶幸皇帝這次把疫病患者送到了雲門寺來，如此，後面無論出了什麼事兒都有了緣頂着，找不到他身上。
但他也是知道厲害的，是以早給下頭的人下過死命令。
“不論你們要做啥，都做的乾淨些，最後絕不能叫人查到咱們太醫院頭上！”
是以方才姜寶玉說要主動試藥，兩個太醫就心裏咯噔咯噔的，這要是姜寶玉真試了葯，不論將來能不能平安無事，上頭可都得說他們太醫院無能了。
於是他倆本是要出言反對的，誰知道這會兒又冒出一個秦子瀾來。
雖說他們秦家在神都勢力並排不上號，秦大學士也已經解甲歸田，回歸鄉野了。
但秦子瀾作為翰林侍講，近些時候很是出了些風頭，就說這次他不幸中招，進了雲門寺，竟然是太子出面給太醫院施壓，要求務必保住其性命的。
“嗨呀！我這都夠亂的了！姜典衣、秦侍講，你們這到底是在添什麼亂啊？便是誰來試藥，也輪不到你二人啊。”
“什麼叫添亂？老子也要試藥，你不服？”
正在溫.愛說話.太醫急得直跺腳之時，崔友雄忽然從人群中擠進來，攔在了姜寶玉面前，還順勢衝著了緣主持點了點頭。
了緣似乎明白了什麼，別過頭去，並不看他。
倒是把姜寶玉驚得不行，立時衝著崔友雄問道：“這裏可是重症病患待的地方，您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