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公平嗎?
不消片刻,便有人送來食物。
挽月轉身去擺放餐飯。
蘇靈滄伸手牽住蘇毓河的手,擅用探心術去試探他的情況。
蘇毓河體內沒有任何聲響,沒有心魔,也沒有另一道魂在體內。
蘇靈滄低着頭,眼邊漸漸紅了一圈,“我不是都答應你了與你成親,你為何還做這麼危險的事?”
蘇毓河坐在床邊,摟住她的腰肢,輕聲道:“我這麼了解你,怎會不知你如何想。”他微微低頭,將臉埋在她頸窩,依戀的輕笑一聲,“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原以為,真等不到你回來了。”他摟緊蘇靈滄,“對不起,害你擔憂了。”
蘇靈滄染上哭腔:“胡鬧。”
蘇靈滄做夢也沒想到,除了分魂和吸附於主魂外,竟然還有融魂這一說法。
雖說蘇毓河性子又恢復了往日那般,可從一些細微的舉動,也不難看出,其中也有房明燼的身影。
就像方才,以前蘇毓河不喜歡整理衣物,可在她被挽月叫起來去用餐時,蘇毓河卻俯身捏起被角,甩了甩,攤開,摺疊整齊。
蘇靈滄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注視着他這一系列動作,鬼使神差喊:“明燼。”
“嗯?”蘇毓河條件反射應了一聲,看向蘇靈滄,桃花眼裏沉靜而又穩重。
蘇靈滄釋然的笑了,眼睛泛起星星點點光芒,唇角微彎,提起無關緊要的往事,“我給你取名為毓河時,還被陸久笑話。”
兩人相視一笑,蘇毓河漾起暖暖的笑意,“毓秀滄滄,山河茫茫。”他頓了頓,朝她鄭重道,“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蘇靈滄面色赫然,“過來,同我用餐。”
蘇毓河起身,走到她身側落座,給她夾菜,“多吃點,都瘦了。”
蘇靈滄夾了一塊脆筍,放嘴裏慢慢細品,抬眸時不時看他一眼。
挽月化作小蛇,去院裏的樹上掛着,有些悵然,又有些鬆了口氣。
不到一會兒,煩人的妖蟒又來了,與花萼蟒外形極其相似,實則比花萼蟒還兇惡。
挽月輕嘆,“還好。”
“什麼?”流月蛇尾纏住挽月的蛇尾,極其親昵緊貼着她,漫不經心地問,“還好什麼?”
“還好沒出事。”挽月道,“也就是房明燼歪打正着,修成了融魂大法。”
“嗯哼?”流月不以為然,“他在凌雲峰待了數百年,有房氏功法在身,算算時間,跟我們一樣,活了這麼久,修鍊成融魂大法,有什麼稀奇的?”
挽月聞言,再次嘆了口氣。
“又怎麼了?”流月微眯蛇眼,“莫不是,在難過他們和好了?”
“怎麼會。”挽月警鈴大響,欲撤身,接過被流月纏住。
蘇靈滄用餐過後,蘇毓河扶着她出門透氣,一出門便見院裏的梨樹上纏着兩條蛇,一白一花。
蘇靈滄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未料,挽月會選擇與流月雙修。”這是她沒有料到的事。
“這妖蟒性子爆戾,和她正好互補。”蘇毓河道。
站了一會兒,蘇靈滄便覺得腰有些酸,她後手支着腰輕輕揉捏,眉頭不經意蹙起,想了想,又道:“我聽師兄說你回來時,帶回了三株風鈴草。”她抬眸斜他一眼,“你不會再瞞着我做甚了罷?”
蘇毓河眨了眨眼,“我能瞞着你做甚?”
以前蘇毓河很好懂,現下的蘇毓河像極了一隻狡猾的狐狸,蘇靈滄悶悶的扭過頭,後知後覺才想起算帳,語氣沉了下去,“若是你這次分魂失敗,你可有想過我?”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蘇毓河伸手,勾住蘇靈滄尾指,輕輕搖晃,“我錯了,阿滄莫生氣。”
蘇靈滄生他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她沉默許久,道:“好。”
許久未向張明徽請安,蘇靈滄梳洗更衣后,提劍與蘇毓河一同去凌雲峰正廳向張明徽請安。
張明徽看自家徒兒總算恢復以往的喜色,長舒一口氣,捋鬍子眯眼朝蘇毓河道:“我說明燼啊,你以後莫這般莽撞,你們一個兩個,活的時間比我長,怎麼個個都這麼衝動,凡事三思而後行啊!”
蘇毓河悄悄看了一眼蘇靈滄,眼見蘇靈滄了打了霜似的懨了下去,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算算時間,他活的時間可不是比他長么。
想了想,朝他道:“我知道了。”
張明徽“哼”地一聲,“前段時間剛抓了一隻……”
還未等張明徽說完,一道音訊落在蘇靈滄手心裏,她臉色乍地一變,刷地一下子白了。
蘇毓河察覺到她神色不對,擔憂道:“怎麼了?”
蘇靈滄聲音有些發顫:“顧霄哥出事了。”
蘇毓河聞言,當即與張明徽對視了一眼。
張明徽發話:“那還不趕緊下山去看看!”說著,自個兒打算跟着去。
“你。”蘇毓河斟酌一下用詞,道,“年邁了,還是在此處等我們消息罷。”
張明徽心頭一梗,扶額連連揮手,“行行行,快走。”
那道音迅是蘇靈滄教顧霄學會的法術,以防他有事來不及告訴她,哪知那麼快出事了。
章瑜聽蘇靈滄和蘇毓河來正廳,正打算叫上他們去樂曼師姐那處遊玩,便見他們急匆匆離開。
他茫然的看向張明徽。
張明徽揮手道:“你也跟着去,看看什麼情況。”
章瑜立即頭也不回的跟上他倆。
“唉,這都什麼事啊。”張明徽頭疼,這才消停沒幾天,又出事了。
蘇毓河背着蘇靈滄,迅速一躍且降落,比平時他們去京城花費的時間節省了一個多時辰,章瑜在後邊怎麼追趕都跟不上他們的速度,他一隻屍,竟然感受到久違乏累。
京城街道一片混亂,商鋪被破壞,路面染上不少血跡。
蘇靈滄落地,心頭一緊,迅速朝顧霄家跑。
顧府的門是開的,她進屋裏,看見顧霄躺在地上,蹲下扶起顧霄,從他昏迷前便探到了一幕。
她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是白吾。”
“白吾?”蘇毓河擰眉,“不可能,他被關押在長青山,怎麼可能會……”繼而,他眸光微凝,緩緩看向蘇靈滄,“洛齊。”
蘇靈滄臉色白了幾分,洛齊入了魔,安分待在長青山的原因是甚?
不只是因為她,還有其他的原因,譬如救走白吾。
蘇毓河扶起顧霄,將他放在床上,“你去江郴那看看他家情況如何,我來給他療傷。”
蘇靈滄點頭:“好。”語落,便去江府尋江郴。
剛進屋,劍便抵在她側頸上。
蘇靈滄扭頭便見江郴。
江郴這才看清是蘇靈滄來了,他鬆了一口氣,收劍,朝門外看了一眼,見街道已經沒了那頭豬妖,“只有蘇姑娘一人來嗎?”
“顧霄哥受了點傷。”蘇靈滄道,“我來看看你們。”
“我沒事。”江郴道,“倒是娘親受了點驚嚇,那頭豬妖,是我頭次見到,這麼兇狠,實在可怕。”
章瑜跟在蘇靈滄身後,“師妹,這是出了什麼事?”
蘇靈滄聽見章瑜的聲音,想起樂曼師姐,厲聲道:“師兄,我們快些回去看看師姐!”
一提到樂曼,章瑜瞪大眼睛,“又是那豬妖?!”
“我們走了。”蘇靈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消片刻,便沒了身影。
他們急匆匆趕到天霄派,隔老遠便聽見了一聲吼。
章瑜心裏一顫,“師姐出事了!”
蘇靈滄御劍到天霄派半空,低頭便見掠連在畫陣法,欲要困住豬妖,然而她的陣法的威力沒有蘇毓河作下的陣法強,困不了他多久。
空青使劍,與林雲夙配合得天衣無縫哦。
樂曼懷了身孕,唇色泛白捂着肚子被僕人扶着,儼然是受了驚嚇,她似有感應的抬起頭,便見蘇靈滄在半空中,大喜:“師妹!”
聽見樂曼這一聲喊,白吾跟着抬起頭,看見蘇靈滄,怒意更甚,朝他們“吼”地一聲,凌厲的強風差點將他們吹倒。
蘇靈滄拔劍,章瑜落在樂曼身邊,“師姐,你還好吧?”
有蘇靈滄在場,樂曼提起的一顆心總算放回去,她臉色不太好的搖搖頭,“我還好。”
白吾看見蘇靈滄,被憤怒沖昏頭腦,渾身的魔氣佈滿。
“師妹小心,他入魔了。”林雲夙道,“未料他還能逃出來,真是小看了他。”
三人對上入了魔的豬妖,勉強有些吃力,漸漸的,豬妖落了下風,又不甘就此離去,看向被眾人護在身後的樂曼,心有不甘,最終,催動他體內的妖丹,聲音粗狂而又低沉:“過來。”
章瑜代樂曼回答:“做夢!”
哪知樂曼忽地捂住胸口,胸口的窒痛和腹部的刺痛讓她臉色慘白了幾分。
蘇靈滄想起來了,樂曼體內還有白吾半顆妖丹續命!
林雲夙儼然也想起了這個問題,他上前扶住樂曼,哪知卻被一把推開。
樂曼搖搖晃晃走到白吾面前。
蘇靈滄沉默着,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沒有料到的,顯然是因為白吾有把握帶走樂曼,這才沒有催動妖丹,眼見帶不走,便才用這種辦法。
“我究竟欠了你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我!”樂曼紅着眼怒吼質問,“你非得把我逼瘋嗎?!”
白吾後退一步,蘇靈滄竟然從中讀懂了,白吾擔心他魔氣會傷了樂曼腹中胎兒,他輕聲道:“與我離開。”
未料,樂曼手裏竟有一把匕首,她絕望的搖頭,用匕首抵在她心口,“滾。”
白吾眼底泛起猩紅,張嘴便要將她含在嘴裏強行帶走。
蘇靈滄迅速運劍,朝他擊去。
樂曼後退一步,心下一狠,欲要刺傷自己。
“沒用的。”白吾驀然出聲,“它會護你一生不受外物所傷。”
樂曼放下手裏的匕首,怔然的望着白吾,輕聲道:“白吾,你走罷。”
白吾執着的站在門口與他們對峙。
樂曼想不通,怎會有如此死心眼的妖,只因在劍靈山見了她一面,便非她不可,她看向他,“白吾,若你願意,便去尋我來世罷。”
蘇靈滄愣住了,看向樂曼,緊張道:“師姐,你莫要隨意許諾。”
林雲夙沉下臉,走到她身側,“莫胡說。”
白吾意外平和下來了,“真的?”
“我樂曼說話,向來說到做到。”樂曼道,“我許你下一世,便許。”
白吾盯了她許久,道:“行。”語落,利落乾脆的離開了。
章瑜:“……”
空青:“……”
在場各位:“……”
就這麼被哄走了?
合著打了那麼久,白折騰了?
林雲夙沉着臉,一語不發扶着樂曼,“你受了驚,先回屋休息罷。”任誰聽見自己的妻子許諾一隻妖下一輩子,恐怕心裏都不會好過罷。
蘇靈滄心情有些複雜,他們都以為師姐在哄妖,哪知樂曼是真的許了她下一世。
樂曼儼然也知道這一回事,才想到了這個說辭。
她道:“我扶師姐去休息。”
“從他救下我那一刻開始,這段孽緣便開始了。”樂曼捏了捏鼻根,輕嘆,“雲夙不高興,我知道,但我沒別的辦法了。”
蘇靈滄沉默着。
“這會不會不公平。”樂曼抬眸,看向蘇靈滄,“對我的下一世。”
洛齊來便是遵前世的諾來找轉世允諾。
蘇靈滄在清楚不過這樣的感受了,自然不公平,但在樂曼這樣的情況下,趕不走不說,還差點被帶走,她又能怎麼辦?
“因果輪迴,來世的事,來世再說罷。”蘇靈滄道,“師姐現在懷孕了,好生養胎罷。”
“我也覺得不公平,來世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代我承受這一切。”樂曼搖搖頭,許是懷孕了,情緒較為敏感,她眼眶紅了一圈,“可我能怎麼辦?我沒有辦法了。”
蘇靈滄輕輕拍着她後背。
好不容易將樂曼哄睡着后,蘇靈滄輕輕關上屋子,林雲夙站在院裏,他道:“曼曼可還好?”
“莫怪師姐。”蘇靈滄道,“師姐別無他法。”
林雲夙自責的點頭,“我知道。”語落,輕輕的進屋裏。
蘇靈滄長舒一口氣,章瑜臉色有些嚴重的朝她看過來,猶豫不決半響,緩緩開口:“師妹,毓河說,風鈴草被白吾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