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權衡
朱懷景未能赴約，甚至來不及派人送信去告知徐卿芸自己不能及時赴約的消息。下朝後陛下單獨宣召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到御書房面聖，為的還是江州水患之事。
工部派遣之人久久不能解決水患，工期越拖越長，受災範圍不斷擴大。
“趙金昌那個老傢伙的罪責朕自然會追究，只是當下急需解決的還是水患問題。”蘇恆看着下面兩人，分析道：“江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其中事許多由不得朕一人決斷，且那一帶山匪橫行，朕無奈派遣二位前往，也是深知二位愛卿武功卓絕，定然不怕匪徒。”
朱懷景自小在軍營歷練，又深得當朝太尉真傳，武功卓絕並非假話。只是......大理寺卿柳岸然一生三十餘載都只醉心書海，從未有過舞刀弄槍的時候，頭腦是好用，膽子也確實夠，但要說武功卓絕，這個詞和柳岸然是絕對沾不上半點關係。
朱懷景沒有理會柳岸然投向自己的求救眼神，而是在想陛下一定派自己前往江州的目的到底會是什麼......畢竟不管出於哪一方面的原因考慮，自己都不算是最佳人選。
想讓自己前往江州，這已經不是陛下第一次明言了。現在再提，並且一錘定音，只可能是為了自己的婚事和徐卿芸。
君臣有別，君要臣死臣亦是不得不死，更何況只是派遣江州一行。朱懷景和柳岸然並沒有拒絕的機會，只得接受陛下安排，三日後啟程前往江州。
路程安排的緊，朱懷景出宮后還是到了鏡湖尋找徐卿芸，好在，她還在。
“半年後正月初五便是你我婚期，我答應你，一定回來。”朱懷景擁住徐卿芸，感受着兩人的體溫漸漸交融，在徐卿芸頸窩安穩靠着，閉眼說道：“原本計劃着過兩日便去找國公爺與夫人商量着，能否將你我婚期提前，現在看來卻是不能了。”
徐卿芸聽朱懷景講完陛下派遣的任務之後便始終沉默，她幾乎可以斷定蘇恆的這個舉動和自己脫不開干係。
“懷景，我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坦白。”徐卿芸想着本來也是要說的，還是越早坦白越好。
還未等徐卿芸開口，朱懷景便小聲笑言道：“徐卿芸，我原本以為，你應該是不願意跟我說你的過往，更不願意在我面前提及曾經短暫喜歡過的那個人。”
朱懷景的笑是帶着竊喜的愉悅的笑，聲音不大，卻能讓人感覺到其心情放鬆和喜悅。
原來他知道......徐卿芸有些無措的想要解釋什麼，朱懷景卻默默的將徐卿芸抱的更緊了些，繼續說道：“早在你剛回京不久的時候陛下便已經知道你就是當年的小姑娘，並向我說明想要賜婚於我和南仙兒。當時我想不明白陛下此舉究竟何意，後來經晉國公點撥，大概已經猜到你和陛下應該是相識。再後來，春眠之毒也是在宮裏得到的解藥，我若是再猜不出，未免太過愚鈍。”
“只是我以為，你不想告訴我這些，我便一直沒有問。徐卿芸......你能想着跟我說這些過往，我是真的很高興。”
朱懷景走的那一天徐卿芸並沒有去送，只是讓上官替自己送去了一個已經有些破舊的平安扣和一封信。
徐卿芸不會京城女兒家的柔情似水，也不會寫情詩，抄別人的又覺得少了點什麼，最後信里只是些了三個字“我等你”。
徐卿芸已經和徐氏說過上官和熊纓的身份，也說明了熊纓身份的特殊性，表示想要離開京城到一個隱秘一些的地方安心等朱懷景回來。如此一來，也可以避開陛下的召見和躲避北戎的追殺。
徐氏雖然一開始也有送女兒離京避禍的打算，但避的只是陛下，不會有性命之憂。現在帶上熊纓再離京避世，徐氏說什麼也不會答應。
“芸兒，當時打發初梨雙梨兩姐妹你就做得很好，現在不過就是送走上官和熊纓，你若是覺得不忍心，母親可以幫你。”徐氏是絕對不能接受一個北戎勢在必得的人物待在自己女兒身邊危及女兒自身安全的，徐氏甚至已經決定私下送走熊纓和上官梨。
見徐卿芸還是不語，徐氏繼續勸導道：“你若是覺得可惜，母親親自替你挑選合適的侍女，不會再讓你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好不好？”
母親明明可以用家族安危來勸誡，卻不願用此理由逼迫自己，徐卿芸這才覺得自己一廂情願的堅持和打算究竟有多幼稚自私。
“母親，女兒知道該怎麼做了，母親寬心。”
徐氏撫摸着徐卿芸的秀髮，心疼卻無奈道：“我是你的母親，與你同心同血，知道你心中不喜分離的感覺。孩子，母親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徐卿芸給了上官梨和熊纓足夠的銀子和票子，只要二人不揮霍的話足夠她們安穩度過下半生。
“繼續向南方去吧，那裏有一個歌舞城，距離北戎最遠且勢力混雜，北戎的追兵即使在那裏尋到了你們應該也不敢輕易下手，對你們而言相對要安全一些。”徐卿芸又給了上官一張地圖，將歌舞城的位置指給她看。
熊纓深覺內疚，抱着徐卿芸的腰哭的不能自已。
徐卿芸還像以前一樣溫柔的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沒關係，就算以後都見不到，只要知道大家都還生活的好好的就沒有關係。”
自從知道什麼是難過的情緒以後熊纓似乎格外敏感，總是容易哭鼻子，一哭就停不下來。
“你能體會到人的喜怒哀樂，我和上官都很替你高興，但是總哭鼻子的話容易變得不漂亮，你要像以前追在紅豆後面一樣哈哈大笑，那才好呢！”
上官原本是不必走的，畢竟她是被北戎驅逐出國的罪人，即便徐卿芸現在收留上官梨，北戎也沒有理由為難。只是徐卿芸覺得，上官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如果讓上官選擇去留的話上官應該還是想要和熊纓一起走吧！
“不管你跟去到哪裏，我都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的。”
“我會照顧好她。”上官說到：“也請小姐務必保重。”
徐卿芸親自送走了上官梨和熊纓，並拒絕了徐氏再替自己尋婢女的想法，說是只需劉姥姥陪伴在側就可以了。
“日常的雜物有粗使丫頭來做，女兒也可以自己解決洗漱穿衣這些事情，並不需要服侍的人。”
徐氏沒有強求，只是又再次提起送徐卿芸到老宅的事情。
徐卿芸先前便想着帶父親一同到老宅修養一段時間，只是問過徐氏，得知父親的身體已經經不起長途跋涉的艱辛后，徐卿芸還是選擇了留在京城。
“父親身體抱恙，女兒不放心。”
一月後徐卿芸收到朱懷景報平安的信件，得知朱懷景已經平安到達江州，總算是放下了心。
回信中只有簡單四字：“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