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吵
江漁吸了吸鼻子:“老師呀,您知道我這幾天吃的都是什麼嗎?”
段百里看到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輕笑:“來之前不是給你預備了一桌好飯嘛,誰讓你不多吃點兒呢?”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江漁攤了攤手,“我只當是進了減肥訓練營好了。”
“我已經讓人以你表哥的身份往賬上充了錢,省着點兒花。”葉展舟說道。
江漁呵呵:“我謝謝您,一個月最多也就能充五百。”
“五百還少呀?你知道經費多緊張嗎?”葉展舟話鋒一轉,“我們不方便總過來,之後會有人跟你接洽。”
“男的女的?幹什麼的?”江漁問。
“人選暫時還沒定下來。”葉展舟將之前手裏轉着的筆舉到她面前,“看清楚這支筆,將來跟你接洽的人會拿着它。”
“整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江漁將筆拿到手裏,仔細端詳着。
這是一支黑色簽字筆,整個金屬筆管沒有任何裝飾。乍一看就是支金屬簽字筆。但它雕着花紋的筆夾中間有個三角形鏤空,看起來就象個字母“y”。
“誒?漁字的首位字母耶,不會是特意為我訂做的吧?”江漁開玩笑道。
“就是訂做的。”葉展舟說著,把筆收了回去,又抬腕看了看錶,“時間差不早了,段老師,咱們走吧。”
“這就走啊?”江漁不舍地說道,“再坐會兒唄。”
好不容易有個能卸掉偽裝放鬆一會兒的機會,她還不想這麼快就回監室。
“該說的都說完了,不走留下來過年啊!”段百里把警帽扣到頭上,站起身,剛要邁步,又停了下來,“注意保持警惕性,能不能把那些孩子找回來,能找回來多少,可就全看你的了。”
“知道了,老師。”江漁點頭。
她不能走,甚至不能起身相送,得坐在這裏等着管教來提人。
葉展舟腳步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地說道:“等任務完成了,那支筆就送給你。”
兩人前腳出了門,後腳肖管教進來,帶江漁回監室。
蹲在門裏解了手銬,還沒等起身,秋秋就問:“誒?提審還是會見呀?”
“提審。”
現在還是自由活動時間,江漁邊揉手腕,邊在大通鋪邊上坐下。
“都說什麼了?”
“還能有什麼,問老闆跑哪兒去了,帶走多少錢。”
“你說了?”
“我說什麼呀?要不是被抓,我都不知道老闆跑路了。”
秋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說說你,天天上班下班,掙錢少不說,最後讓人坑了都不知道,真是傻到家了。要我說,出去以後你也別找什麼工作,去我那得了。別的不敢說,絕對比你以前掙得多,還沒那麼累。”
“你可拉倒吧,跟你出去賣?”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呲笑。
秋秋不樂意了:“大英子,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我可是正經開店的。”
“正經開店?真讓人笑掉大牙。”大英子譏諷道,“當誰不知道你是幹嘛的。”
“你可別滿嘴噴糞,我的會所里只做美容,沒有亂七八糟的。”秋秋翻了個大白眼。
大英子冷哼:“這話不用說警察了,你自己信嗎?沒幹別的,你怎麼進來了?”
“都少說兩句吧。”黃姨過來勸道。
秋秋沒理這茬兒,指着大英子說:“我警告你,再胡說,我撕你嘴!”
“你撕個試試!”
“當我不敢怎麼地?”
秋秋擼袖子就要往上沖,江漁趕緊攔她:“別,別動手,傷了和氣。”
“跟她有什麼和氣,這貨就是個潑婦,逮誰懟誰。今天我非得教訓教訓她!”秋秋不依不饒,大英子也梗着脖子不讓份兒。
“都閑得慌,是不?”大臉盤子一聲吼,已經拉開架勢,馬上要互撕的兩人頓時停住了手。
大臉盤子背着手溜達過來,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掃視:“皮緊了是不是?都欠削啊?要打也別在這兒打,漰滿屋血誰收拾呀?”
見兩人都不說話了,她又瞧了眼江漁:“廁所打掃沒?”
“我這不是提審才回來嘛,沒來得及呢,這就去。”江漁陪着笑剛要起身,被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
大臉盤子用眼角睨着秋秋和大英子:“你倆不是有勁兒沒地方使嘛?掃廁所去!”
江漁笑了笑:“林姐,這不好吧?本來是我的活兒……”
“你老實獃著,以前是你的活兒,現在是她倆的了。”大臉盤子瞪了她一眼,“從今兒起,大英子、秋秋掃一個月的廁所。要是還吵吵,接着掃,一直掃到不吵吵為止。現在就去!”
秋秋和大英子敢怒不敢言,氣哼哼地去了廁所。
大臉盤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沒一個好餅,都欠收拾!”
“林姐,消消氣。”江漁站起身,“您看……那我呢?干點兒什麼?”
大臉盤子扭頭朝蘭姐的方向看了看,見她沒什麼表示,轉回頭說道:“你……負責擦地,好好乾。”說罷,又背着手溜達着走了。
監室里都是新人打掃廁所,江漁剛當上這個“所長”,還沒等干就變成了擦地工,倒也算是撿了個便宜。
她往黃姨身邊湊近些,悄聲問:“黃姨,剛才鬧那麼大動靜,按說管教能聽見吧。況且那不是有監控嗎?”
監室安了兩個監控攝像頭,除了廁所,整個監室可以說是都在監控範圍內。
“這種小事兒都麻煩管教,要號長幹嘛?”黃姨滿是魚尾紋的眼睛朝周圍瞟了瞟,確定沒人留意,壓低聲音說,“別看大林咋咋呼呼的,拿主意的都是蘭姐。咱們這屋,她是號長,但一般事兒她不會吱聲,都是大林站出來管。大林管不了的,她才出面。等遇到大事兒了,才會叫管教呢。”
江漁瞭然,原來大林就是蘭姐的槍杆子,人家裝槍,她放炮,指哪打哪。
……
王玲的提審時間有點長,快要到晚飯時間才被管教帶回來。
她依舊是那副超脫世外的模樣,進了監室,面無表情地上通鋪靠牆坐下。除了鐐銬發出的金屬撞擊聲,再無其他聲息。
監室里有人提審回來,都會被詢問情況。可此時,所有人就象沒看到王玲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