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南樓市泡沫(上)
“媽。是不是二叔來了。”
張雅惠應了一聲,轉頭對唐天浩道,“這孩子倒是耳朵尖,剛剛還睡着,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來了,不知道又惦記上你什麼東西了。”說著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
唐天浩在外邊做生意,每次來看唐昱都帶一大堆的禮物,不是好吃的就是好玩的。所以每次他一來,唐昱就先翻找他帶過來的提包,而且從來沒有失望過,每次總是有一大堆的驚喜。
要說他二叔唐天浩,那在東陵市裏邊也算是一號人物,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積累下了千萬的身價。
而且,他二叔開始創業的時候,唐昱的老爸在市裏邊完全說不上話,在黨史研究室那種部門,想對他二弟使一把力都使不上。可以說,唐昱二叔的千萬身家,完全是自己一絲一毫打拚出來的。也是他自己有眼光有魄力,再加上三分運氣使然。
唐昱記得,在中國當代資本的原始積累史上,基本可以概括為四個階段:第一個是個體經營熱,第二個是開辦公司熱(價格雙軌制的產物),第三個是股票熱,第四個是圈地熱(房地產熱)。這四個資本積累的黃金時期,他二叔眼光獨到,全部趕上搭了順風車,初創業就恰好趕上了個體經營熱,之後借這這幾個黃金時期,積累起了不菲的資金。
尤其是九十年初期剛剛風靡起來的股票熱,他眼光獨到,抓住機會硬是讓資本翻了幾番,成了東陵市最早的一批千萬富翁之一。好在唐天浩不太喜歡玩股票這些東西,總是覺得那些比不得實業腳踏實地,所以之後又轉會了實業。
眼下,他顯然就是趁着圈地熱的熱潮,想要在海南的樓市上邊大撈一筆。
他倒是沒想到,他會在這上邊馬失前蹄走了滑鐵盧,不僅輸的傾家蕩產,還要賠上自己幾年的光陰在牢獄中度過。
唐昱正想着唐天浩的往事,他老媽和二叔已經推門進來。
“小昱,你呀,就是不讓人省心,這都四月天了還能感冒了,讓你媽也跟着你不省心。叔這次倒是給你帶了不少好玩的玩意兒,不過看你現在這樣子,你小子,還是好好躺着吧。”
看老媽出去做飯了,唐昱嘿嘿一笑,“二叔,你不在海南好好鼓搗你的房地產,跑回來東陵幹啥來了?上次回來你還說,那邊一大攤子的事情離不開人手,這會兒怎麼得空了。”
“你小子,有長進啊,知道關心起二叔的生意來了?哪次回來不是先翻我的包問我給你帶了什麼好玩意兒,這次起不了床,也沒開口問二叔給你買了啥好東西,啥時候轉了性了。”
“哪有二叔你說的那麼不堪,咱好歹是十六歲的堂堂男子漢了,不能整天想着那些玩的事兒,再說,以後還指着二叔的公司娶媳婦呢,二叔你倒是把你在海南的事說給我聽聽。”
唐天浩一臉詫異的盯着唐昱,摸了摸他的額頭,“不得了不得了,小昱你不是被燙壞了腦子吧。”轉頭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唐昱,似乎不像是開玩笑,
“你小子,還真是轉了性了。什麼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不簡單啊不簡單,咱老唐家後繼有人啊。”
又拍了拍唐昱的肩膀,“你二叔那家當,以後就指着你發揚光大了。你小子,這麼大點兒就想着娶媳婦了,是不是想着禍害哪個小姑娘去了?不過你以後要娶媳婦蓋房子,是得指着它了,現在關心關心倒是好事兒。”
二叔家就一個小女兒,現在才幾歲大,日後把家業交給唐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記得前世的時候二叔可不止一次在老爸面前提過這件事兒,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等唐昱長大,他二叔就完全的破產了。
正想着,外邊又響起開門的聲音,唐昱知道應該是老爸下班回來了,唐天浩也不再和他閑扯,迎了出去。
“老二?你咋回來了?上次電話時不是還說海南那邊脫不開身嗎,總不是算着小昱今天要感冒,專程回來看他吧。”看到唐天浩在家中,唐天鴻也是一臉的詫異。
“哥,你糊塗了不是?官越大記性越不好啊,10號的時候蘇市長不是要通過人大選舉表決嗎,你二弟我,好歹也是東陵市的人大代表啊,怎麼能不回來。”
聽他這麼說,卧室的唐昱這才想起來,二叔作為商界的成功人士,也是東陵市的市人大代表之一,蘇市長選舉通過人大表決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唐天鴻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腦子,這幾天和市委辦那邊扯皮,弄的一腦子的漿糊,這件事情都給忘到腦後邊了。”
唐天浩笑了笑,“大哥你現在也是大忙人了,與市委辦扯皮雖然麻煩,總比以前那不尷不尬的位置好,以前可是想忙都忙不起來。”
“這倒也是。”
說話間,兩人又走進唐昱的卧室,問了唐昱兩句,摸了摸他的額頭,“燒退下去了,明天繼續輸液,三兩天就好了。學校的課程也不能拉下去太多,好了就趕緊去學校,我和你們的班主任李老師只給你請了三天的假。”
“大哥,你對小昱也太苛刻了吧,就小昱那腦子,中考還不是小菜一碟。就算真的沒考上,大哥你安排進去,總不是什麼問題。”這話說的倒也是,政府的副秘書長要是安排不了兒子在本市高中上學的事情,那豈不是笑話?
不過在前世,等到唐昱中考完畢,那時候的唐家已經在東陵市逐漸失勢了,唐昱中考的時候也因為家庭一連串變故的打擊而導致發揮失常,最後勉強進入一中的分流班,就是俗稱的差等班。所幸他自己還算是爭氣,高考考進國家重點之一的遼海大學。
又聽唐天浩接着往下說,“況且,連咱家天宇都說,小昱那腦子比他都好使,小小中考自然不在話下。”唐昱知道二叔口中的天宇說的是唐家老三,也就是他小叔,年齡比他們兄弟兩個都小了不少,現在還在清華讀計算機專業。
那時候,東陵幾年也不見得能考一個北大清華的,他這小叔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腦袋,那是一等一的好使。
“這小子,你不能誇他,一誇那還不上了天了,再說,考進去總比安排進去的名聲好聽點,他要是考不進去,你嫂子可丟不起那臉,他日後就要小心你嫂子掃帚柄了。就他這腦袋,比老三那是差遠了,最近倒是懂事不少。”說著自己倒是一笑。
“大哥,你還別說,小昱最近真是長進了不少啊,這次見我回來,知道關心我在海南的生意了,還想着娶媳婦了。不過想接我的班啊,還得好好的歷練兩年。”
聽二弟這麼說,唐天鴻詫異的看了唐昱一眼,他趕緊把脖子往被子裏邊縮了縮。
“這孩子最近懂事不少,昨天晚上和他說了幾句,倒是對市裏邊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我還以為是誰教的他呢。現在看來,這小子啊,肚子裏說不準還真裝了些東西。”說著把昨晚和唐昱之間的談話大致給唐天浩說了一下,讓唐天浩都連連稱奇的贊了幾句。
“那是,咱好歹是唐家的優良品種,肚子裏不裝點東西怎麼成,連小叔都誇我腦子好,你們不服氣也不行。”
又腆着臉笑了笑,“二叔,我最近可是對你們在海南那邊的事情了解不少啊,要不我給二叔說道說道請您老指教?”
“這孩子,說你兩句你還就喘上了?商業上邊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你二叔他拼搏了十多年才有了今日的身價,還用你來說道啊,你要是有你小叔一半的用功我就放心了。”唐天鴻損了他一句,倒沒有什麼不高興。
唐天浩倒是好奇這個突然轉性了的侄子能說出什麼來,
“別呀,大哥你讓他說說,小昱對這些感興趣了,咱好歹給個機會讓這小子賣弄賣弄顯擺顯擺啊,看他能說出什麼道道來。”
唐昱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他二叔趕緊幫着他靠坐在抱枕上,卻見唐昱的臉色有些小嚴肅的樣子,
“你看這小子,還煞有介事的樣子,有你爸當官的風範呢,還沒說事兒,這架子還就先拿起來了,有前途。”
“二叔你別笑,對海南那邊的事情,我還真知道不少,我那同學裏邊有幾個人認識蔡冠宗,就是蔡明財的兒子,整日瞎吹噓呢,我也聽着不少,自己還看了不少那邊的報道啥的,你且聽我說看看有沒有道理。”
唐昱說的蔡冠宗是蔡明財的兒子不假,不過事實上他可從來沒有提到過什麼吹噓之類的,現在拿出來糊弄人倒是不錯,總不好有人去找他求證。
“依我看呢,你們在海南玩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泡沫遊戲。”
恰好張雅惠從外邊進來,“你二叔開始學着賺錢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做生意的事情,怎麼能叫玩呢。再說,泡沫又是什麼東西,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唐天浩也傻愣了一下,他別看賺錢不少,卻沒有系統的學過經濟學的東西,對這個所謂的泡沫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倒是唐天鴻是經濟學碩士畢業,稍微解釋了兩句才讓唐天浩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唐天鴻倒是有些奇怪,兒子啥時候對經濟學上邊的東西也了解了。
“我姑且說著,二叔你也姑且聽着,覺得沒道理就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