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妹還是宿敵
傍晚,林照坐在書案前,上面擺着曾經寫下的字帖,一個‘照’字,用凌鶴體活生生寫出了十二種模樣,這是她的絕學。“嘶——”不遠處,春分和芒種窩在一起,兩人圍着油燈嘰嘰喳喳的。“輕點兒。”春分抱怨道,“你這眼睛看得清嗎?”芒種叫她別動,掐着春分短胖的食指,用針挑破皮肉,一點點的撥着扎進肉裏面的細刺兒,眼睛酸的眨個不停。“你說你,明明是打白露,卻自己扎個刺兒。”“該死的簸箕,用來打白露不順手,扎我倒是一個準。”春分很不忿。芒種哼了她兩聲。春分忙抽回手指着她:“死芒種,你還敢哼我。”自己也哼了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去給白露擦藥,看我怎麼收拾你。”“成天收拾這個收拾那個,你還是收拾收拾自己吧。”芒種道,“白露好歹也是相思閣送過來的,你把她打得鼻青臉腫,那邊豈能咽下這口氣。”春分才不怕這個:“想告狀就去,我春分還怕她們不成,大不了再打一架,看我不把她們相思閣那些小妖精都滾了雪球不可,果然是一群下流的東西,住的地方都是相思相念的不害臊,哪裏有咱們姑娘這兒的好,蒹葭蒼蒼,白露……”又呸嘴,“該死的白露,她才不配這個名!”芒種聽這話,撲哧一笑,無可奈何的說道:“就是因為白露告狀,咱們才不能這樣過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向相思閣示威呢,更何況,咱倆是姑娘的貼身丫鬟,哪兒有張口閉口打打殺殺的,會給姑娘丟臉的。”芒種這麼說,春分才收斂了跋扈,偷摸看過去。林照正在洗筆。春分連連道:“姑娘別動,等下服侍您睡了,叫奴來洗。”林照看着那小瓷缸里的黑水,平靜道:“我可不敢勞煩你,你才趕緊歇了,明日還要去相思閣打擂台呢。”芒種忍不住笑出聲。春分的臉臊紅,努着嘴,瞥眼窗外,皺眉怒斥:“死丫頭!你作死啊!”她一喊,屋裏的另外兩人不約而同看過去,窗外站着一個黑影,看身形就知道是白露,被春分呵斥,隔着窗子啐了一口,顛着髮髻跑開了。春分氣不打一處來,指着窗戶,回頭對林照道:“姑娘!你也不管管!再這樣下去,咱們蒹葭閣都快成了賊窩了,早晚被這個祖宗偷光了!”芒種也無奈道:“姑娘,這丫頭的確不像話,總是偷聽牆角,奴和春分不知道逮到她多少回。”壓低聲音,“怕是當日夫人和姑娘說的話,也叫她聽去了。”林照不緊不慢的轉過頭,沒說話。春分有些急:“姑娘,這樣的人咱們蒹葭閣不能留,從前這院子裏的活不管粗細大小,都是奴和芒種一手攬,以後也都叫我們來做吧。”林照將洗好的筆包上,動作有些慢,看的春分急躁。“姑娘。”芒種道,“您是這蒹葭閣的主子,不能這樣事事不理。”林照抬頭,芒種這話倒是說對了,她心裏有打算,但要慢慢來。春分和芒種相看兩眼,都沒開口,姑娘有自己的主意,她們遵從就是,只是張口不提趕走白露的事,春分捏捏手指,暗地裏生氣。“姑娘!”白露突然跑了進來,大聲喊道:“我們姑娘來了!”這話別人聽不出來,芒種卻例外,一邊掖手帕一邊道:“你們姑娘?誰是你們家姑娘?二姑娘才是你家主子姑娘。”白露懶理,仍是興奮滿面。芒種道:“這麼晚了,大姑娘怎麼來了?”屋內燭光閃爍,林照的眼珠如棋盤黑子。林長宜。府內人口相傳的那位相思閣大姑娘。林長宜是她庶長姐,有着滿慶京最漂亮的臉蛋,一對桃花眼有傲然絕頂的端莊賢德,也有世俗艷麗的萬種風情。相思閣的姨娘得寵,林長宜也比林照這個嫡女尊貴,可惜心腸狡詐狠毒。上輩子,林照受唐氏影響,為人高寡,不屑與庶出一房計較,處處中了這人的算計,險些不能與陳望聯姻。等她嫁去了榮王府,林長宜暗地派人訛傳,林照閉門不出是因為身處閨閣之時就與外男有染,被陳家人的知道后打斷了腿。有人好奇詢問,林長宜故作遮掩,任誰詢問都抹淚做樣,卻在世人心中變相坐實了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