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你怎麼來了?
尉遲君莞臉色驟變,抬手抓住魔族的衣襟,卻因身體乏力而被對方輕易揮開。
“你敢……”
面對她的暴怒,魔族卻不為所動,繼續道。
“你一路上小心謹慎,到了這小鎮上卻一改作風,不僅獨自出門去買那勞什子糖,出門前還破天荒傳了一枚靈箋出去,真當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引起我的注意力嗎?”
“明知是必死之局,卻還想破而後立,犧牲自己保全陣法里的那個男人,真不知該說你是深情還是愚蠢。”
“要破那種程度的陣法,於我而言不過是探囊取物,到如今還留着他的命,無非是因為公主你更好玩罷了哈哈哈……”
看着少女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灰敗,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也就此破滅,魔族才終於玩夠了一般放開她,看着她的眼神變幻莫測,似乎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那眸光中包含的神色實在是過於複雜,讓人一時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他輕蔑地笑起來,看尉遲君莞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件頗為滿意的物件。
“我如今用的這具身體修為尚可,皮相卻太次,受人嫌棄是理所應當的,畢竟我自己也覺得不大滿意。”
“公主極陰之體很是難得,本來想將你吃了或是當作喂蠱的養料……可是看在你有幾分像那個人的份上,如今我卻有了新的主意。”
隨着魔族暗啞的聲音,他臉上的皮膚開始皺縮,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幹了精氣,原本只是乾瘦的中年人瞬間變成了一具表面包裹着一層薄薄人皮的骷髏。
墨綠色的一星火光在空蕩蕩的眼眶中亮起,骷髏口中發出桀桀怪笑,語氣卻近似撒嬌。
“你這身皮囊如此好看,借我也穿穿好不好呀~”
“你也配?”
回答他的卻不是尉遲君莞,而是另一道略微沙啞的男聲。
那聲音十分熟悉,卻不再是記憶中的輕佻風流,語氣中帶着陌生的戾氣和森冷。
在他說話的時候,空氣中的水靈韻瘋狂匯聚起來,淡藍色靈光衝天而起,一舉將那魔族沖翻了出去。
尉遲君莞看着逆光站在魔族身後的紅衣身影,狐狸眼愕然睜大。
“你怎麼……”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人身受重傷,她為保萬全,出門前更是給他下了致人昏睡的蠱蟲,按理來說她死之前他都不可能醒來才對!
“……閉嘴,回去再跟你算賬。”
秦月沉臉色難看至極,看向那魔族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殺意。
“你是七宗罪中的哪一個?聖戰未至,以分魂強行破界,不怕陰溝翻船嗎?”
“嘖,想不到人族敗落至此,竟然還有你這樣的聰明人,真是可惜了。”
魔族從地上爬起來,一條幹癟的胳膊以奇怪的角度彎曲着,顯然在先前的交手中吃了虧。
然而他顯然並不在意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隨手將那礙眼的胳膊扯斷,丟在地下,舔舔乾裂的唇,眯眼看向秦月沉,笑了。
“不妨再猜猜,沒準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呢?猜中的話我就不殺你的小公主哦。”
這副模樣與先前被尉遲君莞說出魔族身份時的態度截然相反,陰晴不定之程度令人髮指。
“廢話連篇,我今日將你打死在此地,結果也是一樣的,何必多此一舉。”
秦月沉深知魔族於蠱惑人心上的厲害,兼之自己如今實力受損,不宜久戰,竟然對對方的言語挑釁置若罔聞,直接調動全身靈力朝着那魔族攻去。
魔性兇殘,眼前的魔族更是其中佼佼者,在結界陣法的制約下仍舊十分強悍,憑藉著佔用的這具身體和自己原本的修為,竟然和全力以赴的秦月沉也打了個不相上下。
然而魔到底是魔,不僅用的是旁人的身體,完全不顧自身損傷,在打鬥過程中更是時刻攝取着對手身上掉落的血肉來回復自己的實力。
秦月沉雖厲害,但終究肉體凡胎,靈力也是有限的,且傷重未愈,每次大量使用靈力都會對帶傷的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此消彼長之下,秦月沉終究還是逐漸落於下風。
“我看你們今天是要做一對鬼鴛鴦咯~”
幸災樂禍的詭異笑聲在空中回蕩,隨即又是“砰”的一身巨響,震得人耳中嗡鳴。
兩道身影在空中激烈碰撞在一起,又在巨大的反作用下猛地倒飛而出,一道修長的紅色身影在空中幾度翻轉,堪堪穩住了身形,踉蹌落地。
而另一道灰黑色的身影就狼狽得多了,整個身體都被巨大的力道狠狠貫在一間農舍的屋頂上,將整座房子都炸成了廢墟。
僅剩的一條胳膊也在戰鬥中被毀去,然而那魔族卻半點不慌,用那雙空蕩蕩的眼眶“看”着對面形容狼狽的二人,充當眼球的兩團墨綠色的火苗滴溜溜亂轉。
他咯咯咯地怪笑出聲,全然不顧自己如今的模樣笑起來有多傷眼,語氣中是滿滿的有恃無恐。
“還裝什麼呀,你的靈力已經用光啦,筋脈也碎了一大半,比你後頭的小公主還慘上幾分呢,嘖嘖嘖,不中用啦!”
“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
秦月沉一身紅衣早已被鮮血浸透,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他握着摺扇的修長手指亦在顫抖,道道裂口分佈在那原本潔白如玉的指節上,鮮血橫流。
如此狼狽,卻仍堅定地將尉遲君莞擋在身後。
魔族見狀反而更加興奮,口中連連發出古怪的笑聲。
“嘻嘻嘻,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怎麼捨得就這麼殺了呢,做成傀儡娃娃豈不是更好玩?”
尉遲君莞之前因為傷勢過重,又被戰鬥餘威波及,直接昏死了過去,此時迷迷糊糊醒來,正好聽見了魔族囂張的一番話,頓時又驚又怒。
她看着那毅然決然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心中大慟,不知從哪裏又生出來一股氣力,竟然撐着地面,緩緩坐直了身子。
“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