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地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地牢

面對氣勢洶洶的對手,陸瑤真不慌不忙,只露出一個痞氣的笑,模樣倒與殷琇像了個十成十。

眼看着匕首就要戳入她的腹間,圍觀者們已經爆發出陣陣叫好聲,偏偏陸瑤真跟傻了似的,站着不動了。

“打他啊!”

“廢物!用你的匕首!”

“殺!殺!殺!”

在這個地方,他們通通撕開了平時披着的人皮,暴露出底下的邪惡與骯髒。

這群面紅耳赤,振臂高呼的人,一個個如同着了魔、迷了神一邊,赤紅的雙眼,高聲的吼叫,畢露的青筋,讓身處此處的清醒之人膽寒不已。

他們個個都等着陸瑤真受傷。

可是,陸瑤真怎會讓他們如意?

用匕首,她才是行家。

腳下一動,只原地一旋身,險之又險地避開匕首,手臂揚起,也無需更多的動作,刀刃輕鬆劃過對方的脖頸。

對手收力不及,往前踉蹌了幾步,然後猝然倒下。

圍觀者們安靜了片刻,接着便是一片嘩然。

震驚過後就是不滿了。

他們要看的,是刀刀見血,是絕望廝殺,是人性和爭鬥,這樣一刀了斷,固然厲害,卻不對他們的胃口。

那練氣修士也是滿臉不虞,但是陸瑤真的對手已經死了,還能怎麼辦,不如快點上下一場,安撫安撫觀眾的情緒。

很快,就有人上來將她對手的屍體拖了下去,陸瑤真打算跟着走,卻被那練氣修士攔住了。

“是車輪賽?”陸瑤真挑眉看他。

那修士點了點頭,笑容很是幸災樂禍:“當然。”

“那我什麼時候休息?”

“休息?”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修士嗤笑一聲,“你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你現在不過是我們的一條狗,想活的話,就聽話,不然我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陸瑤真受過的苦不少,但自踏上仙路之後,就再也沒有受到過這種屈辱。

修士最看重的,無非是尊嚴與人格二字,陸瑤真眼中閃過戾氣,悄悄恰白了指節,表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下一個。”

“我倒要看看,你能淡定到幾時。”練氣修士滿心厭惡,他的資質本是極差,能有如今的修為就已經是走了大運,但偏偏他是個不服輸的,從來沒有放棄過修仙。

最開始,他也是踏踏實實,想憑藉自己的努力出頭,可是世界上事總是不盡如人意,他一沒天賦,二沒氣運,蹉跎數年,修為沒有增長,倒是年紀一年一年地大了。

久而久之,他堅定的心便裂開了縫隙,他開始動搖,開始懷疑,開始……不忿。

憑什麼?

憑什麼人生來有三六九等,憑什麼他一顆向道之心無處寄託,有些人卻生就一身傲人資質?

憑什麼他那麼努力還是沒有作用?

憑什麼上天那麼不公?

他有許許多多的疑問,想不通,辨不明。

他心中每有這樣的疑問就會動搖一份。

久而久之,他的壯志磨滅了,他越來越偏激,越來越極端。

所有鬱郁不得志,都轉換成了恨。

他希望陸瑤真能痛哭流涕,匍匐在他腳下求饒,這樣他才能高高在上地甩下一句:也不過如此。

所以,陸瑤真越平靜,他越氣憤。

對於他的心思,陸瑤真能猜個七七八八,她怎麼會讓他如願呢?

瓊華說過啦,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從容,她始終牢記着這一點,哪怕是面對死局,她也不會失態地大喊大叫痛哭流涕。

看着那練氣修士惱羞成怒的模樣,陸瑤真露出絲絲笑意。

那修士當然氣,但是此處規矩甚嚴,他也不敢放肆,氣哼哼地宣佈:“下一場!”

他走之前還將匕首給沒收了。

陸瑤真沒有阻攔,她要殺人,有的是法子,有沒有匕首都無所謂。

這時,又有一個籠子被抬了上來。

這次籠子裏是一位霜狼族少女,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腹間有薄薄一層肌肉,看起來既性感又充滿力量。

她醒來之後雖然有些不明白當前的情況,但卻下意識地防備起來。

陸瑤真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個硬茬子。

那練氣修士又給她講解了一遍規則,陸瑤真在旁邊好整以暇地聽着,有些走神。

聽到他的話,霜狼族少女齜了齜牙,顯然不怎麼高興,但是形勢比人強,她如今能力被封,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不過,她也沒有直接對陸瑤真出手,而是繞着這個地方轉了幾圈,像是在尋找出去的辦法。

她倒是表現得冷靜,但是觀眾還是沸騰了。

他們催促着,期待兩個漂亮姑娘的對決。

口哨聲,下流話,各種噁心人的言辭和髒話不絕於耳。

陸瑤真臉色有些難看了。

霜狼族的少女同樣如此。

兩人誰也沒有先動作,對視一眼,皆是沉默。

那主持的練氣修士氣得牙痒痒,陸瑤真的比斗就沒有一場是省心的。

他催促道:“別愣着,我說過,你們都只是這裏的一條狗,如果不聽話,那就必須要接受懲罰,相信我,這個結果是不會令你們高興的。”

他不經意泄露出的陰狠與惡毒讓人忌憚,但是陸瑤真她們並沒有因此改變想法。

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上一個對手道貌岸然,又懷抱惡意,陸瑤真本就看不慣,所以才樂意動手,但是面對這個霜狼族少女,她不願意傷她。

如果那個少女先出手,她也不介意要她的命。

但是對方沒有這個打算,陸瑤真也絕不會先出手。

這種地方,這裏的每個人都希望她們互相殘殺,希望她們醜態畢露,她才不願意讓他們得逞。

一時間,竟是有些冷場。

“別磨蹭了!快動手!”那練氣修士不耐煩地催促。

陸瑤真和那個霜狼族少女都沒有搭理他,他抹不開面子,又是惱羞成怒:“好!好!好!你們清高!”

他揮了揮手,便有人把她們押了下去。

看台上一片不滿的噓聲,陸瑤真淺淺一笑,甚是滿意。

她被押到一處地牢之中,這裏陰暗潮濕,血腥味聚而不散,噁心又難聞。

路過那些牢房的時候,她仔細地看過裏面的人。

沒一個完整的。

不是血肉模糊,就是缺胳膊斷腿,個個都是形容凄慘,顯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她還親眼看見一個修士被一雙利爪穿入丹田,一身修為瞬間被毀去,如果沒能尋到修復丹田的至寶,這人一輩子就與仙道無緣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很容易讓人心生恐懼,但是陸瑤真依舊面不改色,沒有同情,也沒有物傷其類。

押着她的凡人跟同伴閑聊:“我就喜歡骨頭硬的。”

有傲骨好啊。

越是倔強的人,一根根敲斷他們骨頭的過程越有趣。

聽到身後病態的笑,陸瑤真不適地皺起眉頭。

她不是沒有反抗的力量,只是這個地方守衛森嚴,她反抗了也逃不掉。

耐着性子被押到牢房,沒有意外,那霜狼族少女就在她隔壁。

那姑娘看起來也又野又桀驁,這種人不怎麼好相處,陸瑤真不想自討沒趣,於是進了地牢就安靜地打坐。

“你為什麼不動手?他們說你把上一個人殺死了。”

陸瑤真睜開眼,便看到少女挪到了她臨近的欄杆前,直直地盯着陸瑤真,倔強地等待她的答案。

“唔……”陸瑤真故作思考,片刻后,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曖昧道,“因為你好看啊,我不願意傷害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少女沒有躲,歪頭看她一眼,冷冷道:“如果不出所料,我比你大個幾百歲。”

唔,很正常,妖修壽命長,修為增長得也很慢。

陸瑤真訕訕地放手。

修仙界隨處都是老妖怪,真是傷不起。

她想了想,解釋道:“我不傷你,是因為你沒有傷我之意。”

“我叫容曦。”

陸瑤真笑吟吟地回答:“陸瑤真。”

“你怕嗎?”容曦目光悠悠地看向地牢的黑暗深處。

“怕倒是不怕。”她只是,受不得這樣的侮辱罷了。

鑰匙摩擦的聲音響起,一個形容猥瑣的矮小男子大搖大擺地走近。

陸瑤真心裏咯噔一下,不着痕迹地朝黑暗的地方藏了藏。

容曦也學着她的樣子。

那矮小男子目的明確,倒是沒有注意他們,拿着鑰匙打開了牢門。

那間牢房裏是一個白衣魔修,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模樣。

沒過多久,那邊就傳來男人興奮的喘息和喝罵聲。

陸瑤真猛地閉上眼睛。

眼睛看不見了,各種聲音就活躍起來了。

這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因為那些本來不明顯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她還聽到遠處痛苦的嚎叫,還有哭泣聲……

這裏是人間,還是地獄?

咔噠噠……

陸瑤真側過頭,容曦恨恨地盯着斜對面的牢房,雙目通紅,爪子無意識地刮在欄杆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陸瑤真握住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容曦沒有掙扎,片刻后,眼裏的紅色漸漸褪去。

“砰——”

陸瑤真和容曦同時看向那間牢房。

只見剛剛那哀婉哭泣的女子掀開身上的男子,胡亂擦了擦身子,也不在意大開的衣襟,指甲一勾,就划斷了矮小男子的脖子。

她好像還不解氣,狠狠踢了屍體兩腳,叉腰罵道:“什麼爛褲襠玩意兒,也敢惦記老娘!”

她冷哼一聲,扶了扶髮鬢,踩着男子的屍體,裊裊娜娜地走出牢房。

過道上火光亮了些,陸瑤真現在才能看清她的面貌。

她的容顏極盛,明明是清麗的臉,一身冷淡的白衣,卻被她穿得極盡誘惑,她也沒有做什麼,就是一橫眼,一抬手,就讓人心神失守,恨不得趴在她裙角,求她垂憐。

什麼魔魅,比起這個女子,差的遠了。

陸瑤真別開眼。

白衣女子的修為同樣被封,從她身上看得出修鍊媚術的痕迹,但是她本身的魅力也並不差。

女子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牢房。

有些人已經發現了她的動作,朝她伸手,哭着求救。

她隔壁關的人已經是一團爛泥,陸瑤真懷疑她的骨頭全被抽了去。

但是她還是蠕動着挪到欄杆前,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抓住了白衣女子的裙角。

白衣女子嫌棄地抽回裙角,有些不樂意地嘟了嘟嘴,最後還是用鑰匙打開了爛泥所在那間牢籠。

她的舉動刺激到了其他囚徒。

一雙雙晶亮的,充滿希望的目光盯着她。

白衣女子打開那間牢籠之後,卻沒有繼續動作,而是抱臂道:“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修為怎麼被封?解得開嗎?”

她好像絲毫不擔心有人闖進來,悠哉悠哉的樣子,一點沒有身陷囹圄的樣子。

她不急,但是別人急:“我們先逃吧!一會兒有人來了怎麼辦?”

“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白衣女子不耐煩瞪了一眼,“叫你們說就說,別啰嗦,我自有法子。”

“這裏是一個低階修士和凡人們創造出的地獄,”嘶啞的聲音無波無瀾,緩緩解釋,“他們憤世嫉俗,於是將我們抓了來泄憤,同時利用我們賺錢。”

“全是低階修士和凡人?”

顯然,有人並不相信自己會真的栽在那些螻蟻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丟臉了,羞惱地反問。

“是的,就是那些你們看不上的‘螻蟻’。”有人嘲諷道。

“他們用的是一件法器,也不知道他們如何做到的,竟然能操縱高於他們那麼多階的法器。”

“這裏的人都聽從一個人,那個人叫‘陸爺’。”

大家正在積極地交換信息,可是,忽然有人大笑出聲。

“笑得好難聽。”白衣女子皺起眉頭。

笑死戛然而止,一個虛弱的聲音嘲諷道:“你們真是天真。”

白衣女子嬌羞地低頭:“人家確實天真單純。”

那個嘲笑的人顯然被噎了一下,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重整旗鼓,繼續打擊他們:“修為都沒有恢復,就算逃出去了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被抓回來!”

這人說得確實在理,氣氛變得凝滯,一時間,沒有人開口。

白衣女子打了個哈欠:“不過是一群凡人和低階修士,你們不會連這些廢物都應付不來吧?”

許多人頓時覺得胸口中了一箭。

“咦~你們修為被封就沒有其他手段了?”許久沒人說話,白衣女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顯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樣的手段。

還有人不識好歹地悄悄罵她狐媚子。

“狐媚子”絲毫不介意他們的謾罵,該嘲諷還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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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又佛又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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