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屠宰場
說起來,她面前這個人也算不上多厲害,但架不住他身上的氣息就是陸瑤真昏迷之前感受到的那種。
這種氣息,不是這個人的能力,而是源於他手中的武器。
忌憚、警惕,陸瑤真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調動靈氣,準備攻擊。
可是她現在力量被封,神識被封,就像一隻被敲斷了牙齒和爪子的貓,根本無能為力。
“別掙扎了,掙扎也是徒勞。”那人抱着法器,一臉自得。
她一邊給娃娃傳音,讓她藏好,一邊假裝驚怒,大聲斥責那人:“你好大的法器。
這件事完全脫離了陸瑤真的常識。
通常來說,修士能催動的法器、符籙、陣法的等級都是有限度的。
比如說陸瑤真如今是金丹修為,便頂多只能操作比自己高上一階的東西。
這是天道賦予的規則,也是一種平衡。
可是,現在她看見了什麼?
這法器既然能無知無覺地將陸瑤真坑上一把,這便說明它至少得有元嬰甚至以上的力量,可是操縱它的,卻只是一個凡人。
娃娃仍在倉庫裏面,看到外面的場景很是着急,但是陸瑤真不允許它出去。
那法器既然能對付陸瑤真,肯定也能對付娃娃。
這種情況下,娃娃藏起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陸瑤真不甘心就這麼被法器迷暈,發現拿着法器的凡人是個驕傲自大又沉不住氣的,面對這種人,她難免生起了試探之心。
“不!不可能!一定不是你!你這種卑微的螻蟻!怎麼可能對我這樣偉大的修者造成傷害!”她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就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般,顯得過於激動了。
那凡人愣了一下,被她忽然提高的聲音唬了一跳,差點沒忍住後退的本能。
但是反應過來之後,他便惱羞成怒了。
他冷笑一聲:“你倒是驕傲,但還不是落到了我的手裏?哼哼,你以為你真的逃得掉?這個地方一樣是我們的地盤,之所以看起來沒有異常,就是等着你們這些抱有僥倖的人落網罷了!”
陸瑤真上下打量他一番,依舊不可一世地道:“如果你們這裏都是你這樣的貨色,那我有什麼害怕的。”
那人臉上浮現出怒氣,惡狠狠地盯着她,像是一頭暴躁的野獸,陸瑤真以為他會忍不住,誰知道,他竟然將脾氣壓了下來:“我一個人,收拾你足夠了!”
“就憑你?”陸瑤真不屑道。
“對,就憑我。”
“厲害的不過是你的法器,至於你嘛……”陸瑤真拉長了聲調,意味深長地地看了它一眼,而後譏誚道,“廢物還是廢物。”
那人顯然已經怒到極致,狠狠地捏着拳頭,咬牙切齒道:“很好,你很囂張,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自己的脾氣。”
陸瑤真本以為他會控制不住,對自己出手,誰知道,對方竟然頗能忍,也不知道是在忌憚着什麼,還是因為確實有點自制力。
不過,他也沒有崽跟陸瑤真廢話的心思了,直接朝她出手。
陸瑤真依舊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中招的,但是失去意識前,她模糊間聽到那人放了狠話:“既然你口氣這麼大,那這次就把你放到屠宰場去,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強撐着聽完這句話,陸瑤真就再也扛不住,再次陷入昏迷。
沒有意識的時候,往往是不太能清楚時間流逝的,所以在陸瑤真眼裏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時間,她就換了地方。
這次醒來,她依舊在牢籠里,不過卻不再是在那個倉庫。
“喔喔喔!”
高呼聲綿綿不絕,周圍太過嘈雜,陸瑤真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凹地,而四周地勢高一些的地方都坐滿了人,或者說,坐滿了凡人和一些低階修者。
他們一個個激動不已,面紅耳赤,高喊着什麼,顯得有些瘋狂。
而她的對面,同樣也有一個籠子,籠子裏面則是一個昏迷的男人。
“娃娃?”陸瑤真對現在的狀況也是一頭霧水,連忙在心裏聯繫娃娃。
但是糟糕的是,她跟娃娃之間的聯繫好像隔着什麼,顯得尤為模糊,她無法傳遞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同樣,也接收不到娃娃的意思。
不過,她能大體上知道,娃娃是安全的。
有這一點就夠了。
……
此時,娃娃正悶着頭趕路。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還是太過弱小,要想救下陸瑤真,求助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根本沒辦法聯繫殷琇他們。
而且,她並不敢大肆在修者面前晃蕩,不然,引起某些人的覬覦之心,她恐怕連逃跑都機會都沒有。
她也想過打劫低階修士,搞點靈玉去傳送陣,但是低階修士的身家離能坐遠距離傳送陣的程度還遠得很,她怕遇到什麼硬茬子,打了小的來老的。
遇到那種情況,她恐怕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別提去救援陸瑤真了。
既然賭不起,她就只有靠着笨辦法,自己趕路。
她真是無比後悔,她有段時間在殷琇手上,身上自然有可以和對方聯繫的印記,但是後來她跟殷琇處不好,他還將她頭髮剃了!!
一氣之下,她把那印記抹掉了。
這算是她的天賦,殷琇知道后表示了驚訝,但也沒有再說什麼,畢竟,她那時候已經回到了陸瑤真身邊。
可是,娃娃現在後悔死了!
她不應該賭氣的。
幸好她現在已經是金丹的實力了,趕路的速度也不慢。
……
陸瑤真並不知道自家娃娃的焦灼,此刻,外面的一個低價修士扔了一個東西進來,對面籠子裏那個人終於蘇醒了。
顯然,對方同樣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眼中有片刻的迷茫,但怎麼說也是經過許多事兒的修者,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此時,那我低階修飾踩着法器,吹響了手裏的大海螺,聽到海螺的聲音,那些歡呼雀躍的觀眾們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親愛的‘前輩’們,有個不幸的消息需要告訴你們,這裏,是我們這些‘廢物’的主場,你們必須奉獻一場精彩的對決,殺死你們的對手才能或者走出這個擂台。”
這修士的聲音清澈動人,但是卻帶着明晃晃的惡意和嘲諷,陸瑤真聽着他說話,只覺得如芒在背。
他的話音落下,陸瑤真便感覺到周圍無數幸災樂禍的目光,殘忍又興奮。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你可知道我是誰?你不怕死嗎?”對面那個一連三問,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
唯有陸瑤真不忍直視地別過了眼,也不知道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你人都被抓過來了,誰還管你什麼背景?
果不其然,抱着海螺的修士大笑出聲,看台上也是爆發出陣陣鬨笑。
籠子裏的修士面紅耳赤,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巨大的侮辱!
在修士眼中,自尊是種很重要的東西,因為仙道多險阻,如果習慣了低頭和怯懦,很容易讓他們徹底喪失抬頭的勇氣。
更何況,修者掌握着強大的力量,努力修鍊那麼久,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如今卻被困在籠子裏,一個練氣修士高高在上,無數凡人和低階修士等着看他的笑話。
這口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咽下的。
陸瑤真沒有修鍊前,自己就是個凡人,所以感覺倒還好,無非是別人技高一籌而已。
她腦子裏不斷反思,也在努力思考怎麼出去,可是對面那個修士跟他不一樣。
對方修心的本事不怎麼好,此刻已經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嘴裏不斷吐出咒罵和威脅的話語。
而觀眾們和那個抱着海螺的練氣修士則是興緻勃勃地看着他崩潰的模樣,這一天他們等了太久了,不要小看人的惡意,尤其還是被別人踩在腳下許久,最後忽然翻身的人。
那個練氣修士終於把注意力放在了陸瑤真身上:“你好像很冷靜?”
他的語氣非常不滿,他們希望看到的是修士崩潰失態的樣子,但陸瑤真盤腿坐在籠子裏,裙擺撒開,像一朵盛放的芍藥,哪怕被關在做工粗糙的籠子裏,卻絲毫不減風華。
她的從容,顯然觸怒了他們。
聽到他的話,陸瑤真眨了眨眼,好像才回過神一樣:“嗯?”
練氣修士的臉瞬間拉得老長。
陸瑤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別不高興啊,真是抱歉,沒讓你得逞。”
她誇張地用指尖捂着嘴,彷彿妥協了似的,無奈道:“好吧好吧。”
接着,她逼出了一汪眼淚,楚楚可憐地看着那練氣修士:“可以放過我嗎?我好害怕。”
還不等那練氣修士發火,她自己先憋不住了笑了,嘴角一揚,雙眼微眯,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她這一番嘲諷,可謂是唱作俱佳,那練氣修士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他胸口起伏,憋着怒氣,滿懷惡意地開口:“但願你的本事跟你的嘴皮子一樣厲害。”
“我知道我厲害啦,”陸瑤真害羞地低頭,“你再誇我,我會不好意思的哦。”
陸瑤真撇撇嘴,絲毫沒有金丹修士的自覺,插科打諢,耍賴嘲諷,硬是將人氣得不輕。
練氣修士磨了磨牙,一甩袖子,離開了。
觀眾發出一聲不滿的噓聲。
練氣修士憤憤不平地回來,狠狠地扔下兩顆丸子。
丸子落地,陸瑤真和對面那個男修的籠子瞬間消失。
陸瑤真眨了眨眼,從容不迫地站起來。
唔,看着模樣,他們是想要自己和對面的修者打鬥?
不過修為還沒有恢復呢……
也是,如果他們恢復了修為,金丹修士之間的比斗可不是那些凡人和不入流的修士能看明白的。
沒有靈氣,沒有妖力,連她最為妖修最引以為傲的強悍軀體和力量都被限制住了,她揮了一拳,結果是,非常不滿意。
被限制得太過徹底,也不知道這地方背後的人是誰,本事真是不小。
陸瑤真鬆開拳頭,抬頭朝那練氣修士揮了揮手:“喂,你們確定不給我武器嗎?”
練氣修士冷眼看着她,沒有反應。
“不要這麼小氣嘛,”陸瑤真不滿地撇了撇嘴,“你看啊,這樣打也太沒有意思了,給我一把匕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多刺激!”
對面的修士臉色大變:“你怎麼是這種人,沒看到他們都不懷好意嗎?我們自相殘殺剛好合了他們的意,道友三思!”
陸瑤真無辜地笑了:“我就是這種人啊。”
她的建議不被男修喜歡,但可是說到了觀眾的心坎里,也不知道是哪個開了頭,接下來一片呼聲,都是一個意思:“給她武器!”
練氣修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謂精彩絕倫,陸瑤真看得津津有味。
察覺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練氣修士一揮手,將兩把匕首甩到了兩人面前。
陸瑤真撿起匕首,熟練地揮了揮:“這東西也太差了。”
她不滿地搖了搖頭,然後看到對面那個男修也猶猶豫豫地撿起了匕首,她更不樂意了:“這是我叫來的武器,你這人,怎麼還坐享其成呢?剛剛還正義凜然的樣子,現在倒是自打嘴巴,不要臉!”
男修理直氣壯地反駁:“我是為了自保!你自甘墮落,與他們沆瀣一氣,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陸瑤真翻了個白眼:“那就看看鹿死誰手?”
對於他們自相殘殺的場面,上面的觀眾們樂見其成,興奮地吼着叫着。
陸瑤真沒有率先攻擊,反而朝觀眾們揮了揮手:“記得押我贏啊!”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男修篤定道。
在他的意識里,這些不成氣候的練氣修士和凡人根本不足為懼,這個鬼地方後面必定有高階修士,陸瑤真知道他們下注的事,一定是他們的爪牙。
實際上,陸瑤真只是猜測而已。
不過看觀眾們的反應,很顯然,她猜對了。
可能是沒有見過到了這個地方還如此活潑高興的修士,觀眾們很熱情,歡呼聲越來越大。
趁着這個機會,對面那個男修動了。
將修者的能力拋開,他是男人,力量天生就佔優勢,他對陸瑤真這樣的態度非常不恥,他並非英雄主義,但是這個時候一股豪情卻湧上胸膛。
他是正義的。
他即將替天行道。
他一定會是獲勝者。
帶着這種念頭,他跑動的速度奇快,鋒利的匕首正對陸瑤真要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