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不當大哥好多年

有了三個比自己大的小弟，幹活做事固然痛快許多，但是糧食肉類的消耗也是日新月異。看得出來，這三個傢伙長這麼大，就沒怎麼吃過飽飯，更別提如此美味可口，花樣繁多的飯菜，更有提供極佳營養的豆腐。每天不撐得走不動道那是決不罷休，弄得野豬見到他們就哼哼，剩飯剩菜越來越少，換誰誰都得有意見，還好有做豆腐剩下的豆渣吃。

師戰和韓冰也不管，就可着他們吃，然後每天安排活兒讓他們干，消耗多餘脂肪的同時，也讓那些營養充實他們的身體。一個冬天過去，這仨吃貨明顯跟來的時候不同。泰山又粗壯許多，加上經常洗澡，身上乾淨了，雖然前胸雙臂雙腿上汗毛依然茂盛離離，卻能看出來被太陽曬出來的古銅色皮膚，以及滿身虯結的肌腱。兩寸長的頭髮紮起來，鹿皮帶子圍在腦門子上，跟師戰一個造型，看着越來越精神，跟在比他小兩號的師戰身後，真的跟座山似的。

在師戰眼裏，泰山就是不折不扣一個大牲口，能吃能喝能幹活，讓他擺弄那台原始鑽床，幾下就能把鑽床拉冒煙兒，速度是提高了，就是太費零部件，往往磨好一把刀，還得再搭一個輪軸。在把自己臉颳得紅腫青紫，胸毛都刮掉一大片之後，終於學會了開弓放箭，從那之後常常以神箭手自居。

頭腦簡單的人，做起事也簡單，讓他射野雞就逮着野雞沒完，河北邊草甸子裏的野雞沒幾天就被他清剿得毛都沒剩一根，不是死了就是搬家到河南岸去了。氣得師戰大罵“一根筋！”，泰山就是態度好，虛心接受批評，打罵也沒關係，反正皮厚，箭都沒射死，還怕罵？

一根筋的人就這點好，聽話，讓幹啥幹啥，絕不講條件，對於職場秘訣“干不幹是思想的問題，干好乾壞是能力問題”領會深刻。學着燒陶，師戰讓他下去點火，這夥計點完火在窯門口看着，要不是師戰喊他，能把他火化在窯里。後來師戰就把他帶在身邊，沒事當沙袋練，有事當苦力用，這傢伙居然樂此不疲。也因此武藝還大漲，拳腳器械都玩得有模有樣，加上天生神力，有他跟着，師戰外出安全性真是提高不少。

對比於泰山的一根筋，那倆“棒槌”可精明多了。要說人小就比較好調理，學技術也快，就是玩心太盛。自從學會了射箭，那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逮着啥射啥。一開始韓冰讓他倆用沒有箭頭的空箭桿練習，於是首先遭殃的就是院子裏的野豬和兔子，那些雞鴨鵝不僅挨打還要被拔毛。燒陶是把好手，就是做出來的泥胚七扭八歪，這倆多動症就做不出規矩的外形，犯錯就被韓冰用木棍打手板，越打越歪，韓冰對這倆玩意做陶胚徹底死了心。好在點火看爐子擺件取件這些事還幹得挺利索，也不是一無是處。

倆棒槌學師戰韓冰說話都比較快，因為學不會就不給飯吃，這倆老師總是假裝聽不懂他們的“國語”。師老師對這兩個學生的學習態度還比較滿意，教他們學寫字也比泰山快多了，三個月基本能達到幼兒園小班入學水平。泰山那是干長肌肉不長腦子，用師戰話來說就是：身體進化偏科了。

後來哥倆帶着這三個小弟，跟着狼群一起狩獵，面對多猛的野獸，泰山那是照沖不誤，師戰給他的狼牙棒上套了個石環，增強打擊力，一旦揮舞起來，真有點“瘋魔杖法”的意思。大小棒槌就使用師戰給做的石矛槍和弓箭，身體小，動作靈活，跑跳爬樹，抽冷子來一箭，防不勝防。跟着韓冰學打架，長矛用得也不錯，實在打不過逃跑也是強項。比師戰哥倆年齡大，比他們在山林闖蕩時間長，野戰經驗豐富，雖然不見得就比師戰哥倆力氣大多少，但配合著狼群攻擊，還真很少遇見打不過的對手。

多掌握一種語言就多了一個生存技能，耗子學會狗叫都能把貓嚇跑。師戰和韓冰傳授那仨小弟技能同時，也跟着學會了原始人的語言，這對將來出門看看外邊的世界很重要。大概是北方天寒地凍的原因，這些人習慣把舌頭藏起來，說話捲舌音兒化音較多。詞彙量不大，單音節詞為主，想細緻表達思想態度必須配合各種手勢，就跟越前的西班牙人似的。

冬去春來，半年過去這仨人很顯然已經樂不思蜀了，於是師戰哥倆適當增加技能項目的傳授。除了習文練武養雞養豬，最重要的要讓這幾個新來的野人學會農耕，這是人類進化的必由之路。而且把這項技能傳授出去，讓所有白山黑水的土著都學會農耕種地，將來佔領他們土地，也省的再熟地。

等到地面不見明顯水跡，春耕播種就得開始了。依然是狼兄弟們在前面拉繩，哥倆領着小弟在後邊掌舵。今年又開了六畝地，誰讓人家有壯勞力了呢。高粱和大豆播種結束，還得安排這哥仨到田裏除草，得趁着種子沒發芽，趕緊把草除了，不然等長出來，估計這幾個分不清哪是草哪是莊稼的傢伙，都得毀了不可。

天氣越來越暖，清理了莊園中的垃圾，把“鳳凰城”、“廣寒宮”、“元帥府”都恢復原樣，就該進山捕獵了。五歲的師戰比同是五歲的韓冰要雄壯一些，倆人個頭差不多，都是一米二左右，跟倆“棒槌”比肩。長期吃得飽吃得好，比那倆“棒槌”還要壯實。

師戰喜歡使棒，選用韌性強的成年柞木，精心做了一根兩米多長的木棒，小臂粗細，揮起來舞舞生風。韓冰選擇用槍，同樣是柞木槍桿，安上阿鹿的那個黑曜石槍頭，更添助力。身上都背着自己的長弓和鹿皮箭袋，箭袋裏裝着三十隻鵰翎箭。羊皮坎肩配羊皮六分褲，野豬皮的鞋子，兔子皮的帽子和露指手套，內里還穿着兔皮內褲。

哥倆手持兵刃，身後跟着仨大小保鏢，前後左右圍着十三匹狼。后出生的小狼如今也已算成年，可以參加捕獵。被師戰命名為“十三太保”，那六個小的自然就是排在第八到第十三位。這裏邊公狼八匹，母狼五匹，按說七毛這幾個成年狼早該成家立業，但是狼群的規則是頭狼不同意，狼群里除了頭狼公母，其它狼不能交配產子，頭狼產子之後，下一代需要所有群狼共同養育。這也是大自然造就的生存法則，所以此時師戰還能率領“十三太保”出征，一旦毛子們被允許出外找對象，恐怕就沒機會了。主要是這哥倆照顧得好，狼群沒有生存危機，所以才一直沒分家。

被洪水掃蕩一遍之後，附近山林里空出許多無主領地，於是沒多久許多新的鄰居出現在這裏。最不受影響的鳥類，依舊在枝繁葉茂處嘰嘰喳喳，探討鳥生哲理。松鼠找不到自己埋藏的堅果，正在樹林間枝頭逡巡。樹下灌木叢里偶爾飛起一隻長尾巴林雞，伴隨一支流矢，香消玉殞，被毛子們叼回來，扔到背簍里，拔根長毛插在耳邊，打扮的像個印第安人。

后遷到這裏的食草動物們，還不知道這裏人和狼的厲害，二十米外還敢駐足凝視，在三個笨蛋射偏了受到動物們集體嘲笑之後，師戰和韓冰出手，挽救了人族在狼族之前丟掉的面子。師戰出手就奔着眼睛去，那裏最脆弱，傷害也最大，基本上中箭就沒跑。韓冰對自己技術沒太大把握，也沒師戰那麼張揚，每箭都朝着脖子射，也是箭不虛發，中箭的野獸掙扎幾下，也是手到擒來。

小半天時間，就獵到三隻狍子，兩隻山羊，四隻灰兔，一條狐狸。中午時間，師戰招呼全體休息，找了個林間池塘，在邊上點起篝火，隨後就爬上池邊的小山坡，向遠處觀望。韓冰領着兩個棒槌尋找山珍，采了不少蘑菇和野菜，泰山負責把獵物都分解了，內臟自然是群狼的，因為韓冰哥倆從來不吃內臟，總嫌不幹凈，新來的哥仨有樣學樣也不吃。剝下來的皮都先洗去血水，放在一邊晾曬。用韓冰矛頭那把黑曜石刀，把肉都剃下來，羊骨頭用石頭砸斷扔鍋里，再扔里幾塊狍子肉、羊肉、兔子肉一起燉，等開了鍋放進去新鮮的松茸猴頭菇地蕨菜，撒上點鹽，野蔥和野蒜，一鍋燉肉就做好了。

韓冰端碗肉走到依然觀望的師戰身邊遞給他，四下望望，問道：“看見了？能成么？”。師戰扔嘴裏一塊羊肉，三兩口咽下去，然後回答道：“應該行，不信餓一冬天，聞見這麼大香味會不上鉤。讓大家加小心戒備。”原來，在路上這哥倆就看到了熊瞎子的腳印，想在這守株待熊。這倆初出茅廬的二把刀，也沒問問熟悉山林的泰山，他們以為上次殺了一頭熊，見識過熊的腳印，不會認錯。沒成想，他以為他以為的真不是他以為的。

吃完午飯五個人分別上了邊上的山楊樹，躲在三米多高的樹杈上。泰山不知道師戰有什麼安排，他只知道按領導要求做就沒錯。那倆棒槌倒是問了問韓冰，知道是要獵熊，所以選好樹杈，準備好弓箭等待。狼群也隱藏在周邊灌木叢里，留下大毛和三毛在山坡上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