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負責
陸炎沉默了一分鐘,最終選擇了妥協,“等你生下孩子,我們帶着孩子一起過去,你們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治療。”
他想通了,沒必要因為敏感的心理而將最親近的人往外推,明明內心最渴望的就是他們在身邊。
“知道嗎?說完那些我就後悔了。”重新親吻她的唇,陸炎的手掌在她腰身磨挲着,“明明一刻都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卻還嘴硬的把你往外推,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怎麼可能捨得讓你走。”
溫如真發現了兒子的變化,不再像前陣子那樣消沉,還接受了坐輪椅去院子裏散步呼吸新鮮空氣。
蘇卿推着輪椅,兩人十分恩愛的出現在陸家人面前,一掃往日的陰鬱。
看到陸炎領口處紫紅色的咬痕,溫如真才意識到自己也是過於擔憂了,之前還不停的問醫生:我兒子是不是傷到了那裏?
她是擔心蘇卿會守活寡。
送走家人後,蘇卿跟陸炎一起坐在車上,打開車窗吹着微暖的風,欣賞着外面的風景,“三哥,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北城天很藍?”
陸炎揉了下她的頭,“沒覺得,我只覺得我的卿卿比以前更美了。”
一句稱讚的話語,含情脈脈的眼神,對視的剎那間,蘇卿摁下按鈕,主駕駛與後排之間升起一道黑色屏障,仰頭找尋面前男人的唇吻了上去。
陸炎任由她吻,寵溺的眼神注視着她。
蘇卿睜開眼睛,用指甲刮撓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三哥的嘴巴越來越甜了。”
“只對你甜。”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不摻加任何情慾的親吻,凝望着彼此的同時,雙唇分離,陸炎像看不夠她一樣的凝視着她。
蘇卿沖他微微一笑,“三哥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何其有幸。”
蘇卿眼神有些茫然,“什麼?”
“何其有幸遇到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陸炎眼神中有愛……也有感激,“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我的人生該是哪種走向,卿卿,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蘇卿傾身吻了下他的唇,沒有再說什麼,只用吻回應他的感謝。
……
一周后,蘇卿提前與陸炎一起登上了專機前往瑞士日內瓦接受復健。
蘇卿臨近預產期,陸炎已經能夠依靠扶手站起身,但雙腿還是沒有知覺,直到某天左腿突然有了知覺,能夠微微彎曲蜷縮,雖然有些疼,但能感知到痛感對他而言就是希望。
當晚接到華旭的電話,“三哥,找到沈瀾了,在北城。”
任誰都沒想到,過去哥哥沈寅的掌中寶,生活在童話王國的小公主竟會在ktv陪酒。
視頻中的沈瀾大變模樣,渾身都散發著風塵味,面對警方的審訊還故意扯開衣服引/誘。
對沈寅而言,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吧?
一手養大的寶墮落成如今的模樣,離不開他曾經的縱容和溺愛。
“三哥怎麼了?”察覺到這個男人從接了華旭的電話后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陸炎拉住她的手,讓她離近了些,抬手撫摸她隆起的肚子,感受到胎動,“突然希望是個兒子。”
“……”怎麼突然想要兒子了?
“是兒子的話,我就能對他嚴厲,也能大聲的呵責他,懲罰他,但是如果是女兒,我怕我會過於溺愛她,溺愛一旦過度,等於害了她。”
蘇卿意識到他說這話應該是跟沈瀾有關,“找到沈瀾了?”
“嗯,在北城。”
“她在北城做什麼?”
“陪酒。”陸炎眼神有些惋惜。
應該不是陪酒那麼簡單,不然警方又怎麼會將那家ktv一鍋端。
意識到他是擔心自己會像沈寅那樣溺愛,蘇卿打消掉了他的顧慮,“三哥,你不是沈寅,也不是所有父親和哥哥都像沈寅那樣,他只是個例,我相信三哥你會是個很稱職的父親,你要相信自己,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們都能把他教育好。”
……
三天後。
蘇卿羊水破了,比預產期提前了10多天。
陸家和蘇家那邊知道了消息后,包機往倫敦趕,趕到的時候,蘇卿已經順產生下7斤6斤的兒子。
沒錯,不是女兒,是兒子。
溫如真抱孫女的希望落空,但抱着模樣酷似兒子陸炎的孫子,她還是忍不住的笑彎了嘴,“孫子孫女我都喜歡。”
周韻芝看了看外孫,又心疼的看了下氣色不太好的女兒,很後悔沒有早點來倫敦陪產,但看到女婿陸炎在幫女兒捏腿,吃飯的時候也是他親手喂,這心裏就多少有了些安慰。
……
夜深時,家人都先回了酒店,陸炎坐在輪椅上看了看嬰兒床中熟睡的兒子,伸手摸了下他的臉,才有種真實的感覺——他終於當爸爸了。
蘇卿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根本不困,躺在床上看到他小心翼翼摸兒子臉的模樣,忍不住的笑他:“兒子的名字想好沒?”
他一直盼的就是女兒,連名字取的都是“阮阮”。
陸炎抬起頭,笑的很是無奈,“明天我跟爸一起想。”
轉動輪椅到了床邊,看到她氣色比剛出產房那會兒好很多,“再睡會兒?”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蘇卿拉住他的手,“三哥,你陪我聊聊天吧。”
“想聊些什麼?”
“聊聊你對我一見鍾情那會兒,我是哪點吸引了你,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嗎?”
“不止美貌,你就是我的光。”
“光?”
“嗯,照亮我黑暗世界的光。”陸炎手撫摸她的臉頰,想起在江城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瘦小的身軀穿梭在大街上,無論有多疲憊,臉上永遠洋灑着一種積極又樂觀的堅毅笑容,抱着布匹不小心摔倒了也會馬上站起來,躲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掀開褲腕,貼上創可貼繼續回綉坊。
離開綉坊后,路過街角看到流浪歌手,她會駐足聽完一曲,再將身上的零錢都給出去。
穿着清爽樸素,當時還以為她是勤學打工的學生,以至於後來得知她是蘇淮安的妹妹,對她的那種喜歡更加強烈。
後來陸炎有想過當時為什麼會對蘇卿一見鍾情?
因為在江城執行任務的那段時間裏,因為長期的壓抑,他的心理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眼睜睜瞧着戰友一個個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面對一個個被詐騙勒索,設局輸的傾家蕩產的人的眼淚和絕望眼神,每天都像是生活在煉獄。
是蘇卿對生活持有的積極樂觀態度重新將他瀕臨死寂的心再次點燃,讓他重新對這個世界有了美好的感觸。
蘇卿總說是被他救贖,但其實真正被救贖的人是他。
多次執行任務,見多了人心的自私和貪婪,身處於這世間最黑暗醜陋的煉獄,早已對生活沒有當初的激情,蘇卿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光,時刻提醒着他黑暗的盡頭就是光亮。
……
一個多月後。
蘇卿過完月子就去了康復中心陪陸炎復健,婆婆留在了倫敦幫忙照顧兒子小謙。
嗯,兒子的名字由公公陸山和陸炎一起取的——陸時謙。
陸炎取了謙這個字,是希望兒子長大后一直謙遜有禮,陸家家訓其中一條就是:必須謙遜有禮。
……
陸炎恢復高強度的復健訓練,每次蘇卿都會在外面等候,只有一次偷偷的進去看過這個男人是如何復健的。
當看到他艱難的從輪椅上站起來,雙腿支撐不住身體倒在地上,需要依靠自己的毅力扶着輪椅站起來,走一步就摔倒,又要努力起身,如此反反覆復的畫面時,蘇卿哭了出來,捂住嘴巴沒讓自己哭出聲音。
陸炎察覺到后,坐回輪椅到她面前,費力的起身抹去她的眼淚:“別哭。”
他的手很燙,額頭全是豆大的汗珠,蘇卿緊緊抱住他,想跟他說不要復健了,就算站不起來也沒事,但一想到他要強的自尊心,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從那天後,蘇卿就再沒進去過。
每晚給陸炎洗澡,看到他腿上的青紫,就知道他白天經歷了什麼。
幫他按摩腿部時,蘇卿的力道都會輕輕的,看到他閉眸養神的舒服模樣,知道他的腿已經慢慢恢復了直覺。
又過了半個多月,陸炎已經可以依靠拐杖走路,醫生稱讚他是治療的患者中復健最快的,能在三個多月內就能走路,沒有堅韌的意志力是做不到的。
當蘇卿看到身形偉岸的男人拄着拐杖,步伐緩慢的走到自己面前,他臉上流露出的全是自信神色,張開手臂將他緊緊抱住,“三哥你做到了。”
丟掉拐杖,陸炎將她托舉在懷裏,讓她雙腿環在腰間,找准了她的唇吻。
蘇卿張口迎吻,低頭捧起他的臉吻起來。
兩人熱切的吻着彼此,嬰兒床上的兒子看了他們一樣,突然很歡樂的笑了起來,兩條白嫩的小腿不斷的蹬來蹬去。
離開她的唇,陸炎扭頭看了眼小傢伙,無奈笑道:“怎麼辦?我還是喜歡女兒。”
蘇卿與他額頭相抵,知道他只是嘴上說,兒子哭了,他醒的比誰都快;指甲抓撓着他的下巴,“等小謙再大點,就給三哥再生個。”
“好。”
再生孩子上兩人保持一致,都認為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應該要兩個。
剖腹產的原因,醫生建議兩年後再孕,所以在結束復健回國后,每次做,陸炎都會有避/孕措施。
……
補辦的滿月酒選在了兒子兩個月的時候,席開三天。
跟老大家的兒子一樣大辦,蘇卿不太贊成,但考慮到老爺子的心意,再加上陸家在z國的威望,第一次妥協的抱著兒子全程接受來客的祝福。
陸炎心疼她,期間多次問她要不要去休息,還提醒她不要硬撐着,不喜歡可以去休息。
這一刻蘇卿才發現,不是她過去不知變通,而是沒有人值得她改變,當愛上一個人後,總會在潛移默化間變成他想要的模樣。
都說夫妻在一起久了習慣會越來越接近,蘇卿想:這就是所謂磨合吧?
不強迫彼此,隨着時間的推移,互相變成對方喜歡的樣子,
……
兒子睡着后,蘇卿抱着他回了休息室,剛推開門,隔壁門開,顧安念臉頰漲紅的跑了出來,嘴上的口紅都沒了,頭髮還凌亂,身上的連衣裙明顯皺褶。
看到蘇卿,顧安念的臉更紅了。
補好妝後顧安念才又去了休息室找蘇卿。
這次不等蘇卿問,顧安念主動交代:“華旭那個死男人真狗!死咬住我不放了!非要我為他負責!我他媽的一黃花大閨女都沒提讓他負責,他倒好!一個大男人家的一個勁的追着我讓我負責到底!”
“你跟華旭?你們……”
在蘇卿的追問下,顧安念只好攤牌,“就是第一次見面那晚我倆拼酒,他沒拼過我,我瞧着他長得其實也不差,再加上那晚總想那檔子事,當時我就納悶那檔子事到底什麼感覺?想着要不就找個看着順眼的男人實踐下,趁着他酒醉就把他給睡了。”
“……”遠超蘇卿一開始的預想,她沒想到華旭才是被動的一方。
“睡了他我就後悔了!”提到這個顧安念就來氣,“他整天追着我負責!”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蘇卿覺得華旭就是扮豬吃顧安念老虎,那晚他要真醉,怎麼可能會在顧安念要離開的時候醒?
不過一想顧安念的性格,若是真對華旭沒好感,這女人也不會動了春心。
這就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
滿月酒當天,慕時遠也來了陸家。
時隔1年再次見到這個男人,雖然離得遠,蘇卿卻覺得他不再是過去那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眼神中充滿了一股子傷感和憂鬱。
蘇卿想單獨找他聊聊,等兒子被婆婆溫如真抱走,她才去宴廳找。
但是卻沒找到。
問了其他人才知道,慕時遠送來紅包后就走了。
等她再次給慕時遠的微信發消息,這次消息不再是石沉大海,而是顯示:對方已不是您的好友……
……
滿月酒後,蘇卿跟陸炎搬出了陸宅,新家離盛陸集團不遠,
答應了公婆,每周都要帶着孩子回去住兩天。
一周后,得知沈寅已經被引渡回國審理。
蘇卿獨自一人前去探視許久未見的沈寅,因為這一天正好是他們被綁架的那天。
沈寅瘦了,也有些黑了,但他身上的氣場還是沒變,依舊強大。
蘇卿看着他,沖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