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馳援卧牛山
與北夷人一樣，由於弩器不足，無論是山賊還是義勇，也都很難與正規軍正面對抗，無不是採用山林游擊戰的方式與之周旋，甚至利用地形發動突襲、寧可與敵軍展開肉搏。
一旦進入肉搏戰，那麼敵軍的弩器優勢就無法發揮出來了。而在這種近身搏殺之中，絕對是兩軍相遇勇者勝，對於戰鬥意志更加高昂的義勇軍來說非常有利。
儘管這個世界上修為高的武者在近戰中擁有很大的優勢，但在戰場上的混戰之中，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必勝，再高的高手也難以應付四面八方刺殺而來的長槍戰刀。
雖然也有百人敵的說法，但那通常都是一種理想條件下的比喻而已。在現實的戰場上，就算是通玄高手，一個人在一場戰鬥里能殺死五六個敵人就算是很厲害的了。
因為連續殺死幾個敵人之後，就連通玄高手也要力竭而不能再戰了。
至於說那種一個人擊殺數十上百人的，都是像江昊這樣依靠遠射的手段。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就是所謂的“神射手”，為眾人所敬畏。
就算是在北夷人中，真正稱得上“神射手”的也是為數不多。
還有一種真正的百人敵猛將，那都是修為超越了通玄境的傳說級存在，在現實中並不多見，願意加入戰場混戰拚命的更少，數千年來載諸史冊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第二天，西二屯果然到了，大約也有數百人，另外青木峰的二當家許二也到了。
對於西二屯的屯長常石，江昊之前在卧牛山的半坡小鎮上見過一次，而二當家許二就是第一次見了。這個許二看上去有四十幾歲的樣子，身材中等而面容寬和，一眼看去很不出眾，但其氣息卻是深不可測，估計差不多應該是已經超越了通玄境的天人期修為了。
許二一到，立刻就召集常石、張海、李大山以及所有隊長以上的頭目開會，而江昊此時已經被編入了西二屯的斥候隊裏，在老霍的手下當了一名斥候。
西二屯的斥候隊一共有不到三十人，分為五個組，老霍是其中第三組的組長，他的手下也就是老三、小陳和二子，現在增加了一個江昊。
一般來說，斥候在軍隊裏都算是比較精銳的，一則是差不多都有馬，裝備也要好了一些，二則是他們的修為都要高了一些。江昊看見那些隊伍的義軍戰士，修為能達到先天境的也不過兩成而已，其中大部分都是伍長以上的小頭目。
據說整個青木峰義軍里只有東一屯有一個騎兵隊，其他的屯都沒有成建制的騎兵，除了斥候之外就是正副屯長以上的大頭目及其親兵才有馬。
江昊也是因為有馬、而且修為也已經到了先天境，所以才被分到了斥候隊裏。
通過老霍他們的介紹，江昊對於義軍有了初步的了解。
十年前北夷人大舉南下、以蒼雷郡首戶莫氏為首的北峽三郡當地豪強大戶倒戈投向北燕，莫氏的族長莫嘯天被北燕朝廷封為北蒼王，大楚邊軍據守東峽門戶的上野關，與北夷人和蒼雷北蒼軍進入相持狀態一直到今天。
而在這十年裏，北峽三郡民眾的反抗浪潮此起彼伏、始終沒有停止過。
不過，因為民眾的反抗缺乏統一的組織，因此始終也未能成大氣候，很多義軍都先後被鎮壓，但新的義軍又揭竿而起。
目前，北峽三郡這邊的義軍至少也還有數十股，統稱為“北山義勇”，其中較大的就有號稱“蒼雲十八寨”的十八股，只是這些義軍都是各自為戰、相互之間並未連成一氣，只是東西部各有一個鬆散的聯盟、推舉了一位盟主，但平時還是各干各的。
青木峰的這股義軍，從起兵開始迄今已經有六年多了，算是各股義軍中堅持時間比較長的。這股義軍的戰鬥人員總數大約有三千餘人，其首領被稱為“大當家”，叫做吳清。此外還有一個二當家，就是這位許二。這兩位當家都是天人境的高手了。
在大當家之下，部隊又被分為六個“屯”，東邊三個屯，西邊三個屯，每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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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屯長，統轄人數約在四五百、五六百不等，其下又分為若干個隊，隊之下又分為卒伍。
五人一伍、五伍一卒、五卒一隊，屯隊卒伍，這是效仿楚軍的基層編製。
不過，斥候隊比較特殊，其人數不過比一個卒略多，其下也不分卒伍，只是分了幾個組。
據老霍介紹說，北山義勇比不了大楚官軍和北蒼軍那樣有正規的後勤，義勇軍都是靠繳獲來補充和壯大自己的，各寨的規矩大都是在一定規模的戰鬥中所得到戰利品要上交三成，其餘七成歸自己。不過，上交的東西會給折算成功勞點數，斬殺的敵人首級也會按照數目給記功。這功勞點數是有用的，任何人都可以憑藉功勞點數從寨里換取錢或者其他自己需要的東西。
至於三五人規模的行動里的繳獲，就都是歸個人了。
不過，三五人規模的行動並不多，即使有繳獲通常也不會很多。而就算是在一定規模的戰鬥里，雖然歸自己這部分按照規矩是指的個人，但事實上作戰極少可以是個人行為，通常都是以隊為單位進行的，所以每次戰鬥之後戰利品分配以及功勞的計算也都是由隊裏按照個人的表現進行重新分配的。
而一些下山攻打豪強堡寨的行動，就是只能由山寨統一組織了，這種規模的戰鬥里所有的繳獲都要歸公，而通常能夠繳獲大量錢糧物資的都是這種規模的行動。
畢竟，人吃的糧食和馬吃的草料都是由山寨里免費供應的。
而山寨里的庫存一方面是來自於大家上交的戰利品，另一方面就是來自那些由山寨統一安排的大規模行動中繳獲的糧食等大宗物資。
由於戰利品不是按照計劃生產的，所以交易就是必須的，而一座山寨再大，自身的交易也不可能是完整的，所以才會招徠一些工匠和商販在半坡小鎮中做生意。
這就是在義軍的山寨里大多存在這種半坡小鎮存在的原因。而青木峰的半坡小鎮要比卧牛山的大了不少。
隊長以上頭目的會議結束之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而斥候隊的隊長、一個叫做賴子聲、人稱“賴皮猴”的精瘦中年男子回到斥候隊的宿營地之後，立刻將所有斥候都召集了起來，道：“二當家已經決定，那卧牛山乃是白陽川進山之後的第一道門戶，所以必須要馳援卧牛山。一屯今天上午已經出發、抄小路直奔白陽川去了，現在三屯負責守在這裏，咱們二屯則是要乘夜出發前往卧牛山，所以咱們斥候隊的任務就是在前哨探。”
這賴皮猴雖然生得精瘦、身材也不高大，但修為卻是不低，竟然是通玄境小成、比李大山還要高了一些！而且，此人雖然被稱為“賴皮猴”，但看上去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面相很是嚴肅。
據說，他的這個“賴皮猴”的諢號，乃是因為對敵人來說他就好像賴皮猴一樣難纏。
他看向老霍，道：“這位江小兄弟乃是副屯長親自收下的，雖然據說騎射嫻熟精絕，但畢竟年紀還小，你要仔細照顧，知道么？”
老霍忙點頭道：“明白！”
“一組跟我在中路的最前方，二組在左，三組在右，四組和五組分別左右跟在後面、保持半里的距離，都清楚了嗎？”
五位組長一齊答應，賴皮猴當即沉聲喝道：“既然都清楚了，那麼就立刻出發吧！誰要出了差池，老子這裏可不好說話！”
江昊策馬跟在老霍的後面，在山道右側的山林之中穿行着。
不過，他的感知已經放開，將方圓十里之內的任何異常波動全都監視了起來。以他的感知能力，任何體型達到一定大小的活物本身的生機波動都能察覺到，而且能夠基本上判斷出這個活物大體上屬於什麼種類、實力有多強以及目前的狀態等等。
作為斥候，這個就太恐怖了，根本不需要像一般的斥候那樣小心謹慎，而且一旦有所發現常常還得冒險靠近觀察。
老霍他們是已經知道了江昊的這個異能，所以表現得也都比較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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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昊能夠感知到，包括隊長賴皮猴在內的另外幾個組，所有人都還是比較緊張的。
二子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小江還真是天生做斥候的材料，我們都沾了你的光！方才隊長還特意吩咐要照顧好你，他哪裏知道其實是你要照顧我們才對。”
“沒有情況不要亂說話！”老霍立刻壓低聲音申斥道，二子吐了一下舌頭，不再說話了。
在這寂靜的夜裏，聲音可以傳出很遠，所以說話也必須要壓低聲音，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要說話，就連他們的戰馬都盡量地避免發出過大的聲響，馬蹄上也都包了茅草。
一行五人五騎盡量不發出聲音，靜靜地快速地前行着，
現在他們所通過的乃是一條山間的無名大峽谷，這條大峽谷呈現東西走向，最寬的地方南北達到十餘里，窄的地方也有五六里，其中地形也是起伏不定，長滿了茂密的巨木古藤，中間一條山道處在峽谷中央的最低處、乃是沿着一條山間溪流開闢出來的。
之前青木峰義軍屯紮的地方就是這條大峽谷的西口，過了那西口再往西七八十里就是青木峰了。
而目前江昊等一組人從西口出發，現在所在的地點則是距離西口十餘里、位於峽谷南側的坡地上，而由此沿着大峽谷再前行十幾里，左轉北行數十里則是一座山賊大寨青石山。過了轉向青石山的那處岔道口之後，沿着大峽谷繼續前行五十幾里乃是另一座山賊大寨所在的野熊嶺。
過了野熊嶺，繼續向東二十幾里，轉向右邊再向南二十幾里便是天狼峰，而這天狼峰又是一座山賊大寨
就是說在這一片山區里，就有三座山賊的大寨，其中每一座都嘯聚了數千人馬！
從天狼峰岔道口繼續向東，不過十幾里就是卧牛山了。
而這卧牛山的東南方向就是白陽川的北口，而從白陽川北口再往東，就是白雲山東部的地域了。
算起來，從青木峰到卧牛山，合計的距離便有兩百多里，而且這還是大約取直線的算法！事實上，在這山林之中，很少有直線的道路，都是繞來繞去的，真實的距離恐怕多了一倍都不止！
雖然這個世界上的武者強悍，奔行的速度很快，但無論是山賊、義軍還是官軍之中，強悍的武者終究只是一小部分，所以步兵行軍的話，就算從西口到卧牛山，也得兩三天的路程才能到達。
而青木峰的義軍馳援卧牛山，還得防備着沿途的三座山賊大寨。
作為斥候，任務自然首先就是要能發現沿途的敵方伏兵，其次還要負責遮殺對方的斥候，這裏主要是指此次攻打卧牛山的北蒼軍的斥候。
北蒼軍也是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軍隊，他們必定會向東西各個方向放出斥候，就是要提前偵知東西兩路的義軍趕來馳援的動向。
所以，遮殺對方的斥候，也就是掩護義軍部隊的行動，使得主力能夠打對方一個冷不防。
當然，除了北蒼軍之外，沿途的三座山賊大寨也是義軍斥候的重要偵察目標。
雖然山賊和北蒼軍並不是一路，但他們與義軍則是對頭，未必沒有可能趁此時機給義軍製造一些麻煩。
所以，走右路的斥候同時要防範天狼峰的山賊，而走左路的斥候則要防範青石山的山賊。
斥候們的騎術都很不錯，即使在山林之中其奔行速度也是不慢，但斥候不可能遠離主力部隊，一般大約要保持在主力之前十幾里到數里的範圍之內。
北蒼軍那邊也是如此，估計他們的斥候不會越過天狼峰，所以目前義軍的斥候們主要還是要防範山賊。
所以，江昊所在的老霍組目前由於距離天狼峰還遠，暫時還算是比較輕鬆一些，只有快到了野熊嶺的時候才需要緊張起來。
野熊嶺位於大峽谷的北側，不過它卻是緊貼在大峽谷的邊上，不像青石山、天狼峰都距離大峽谷還有一段距離，這次青木峰義軍等於要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經過，多半會引起他們的一些反應，不可不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