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魔王與智將不在的日子（其三）
“那這個能用嗎？”
直到聽見聲音店主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被輕輕牽起，幾枚銅板也被放在了上面。
而牽起自己手的是個楚楚動人的金髮修女。
她正對自己優雅而溫柔地笑着，光是那份笑容就能讓人有足足一天的好心情。
店主顛了顛手裏的銅板，光聽聲音就確認了是五枚：“分量不太夠，但看在小姐那麼可愛的面子上就算成一屜的錢吧。”
“謝謝您，願您能一直擁有女神的護佑。”修女一邊道謝，一邊看着店主麻利地把一屜灌湯包給包在了荷葉里。
店主下意識地笑了笑，將包好的灌湯包和一次性筷子遞給了修女：“即便是真有女神，恐怕也不及小姐的姿容吧。”
這個都有些禿頂的大叔意外地很會。
“一起吃吧。”
雖是說著一起吃，但芙蕾雅修女卻很大方地將一整包都遞給了魔王。
“會被罵的，阿離說過不許余拿外人給的食物，”魔王猶豫了幾秒又補充道：“玩具也不行。”
關於拿別人給的食物這件事，她之前倒是沒少干，這次只是羞於芙蕾雅那種與她格格不入的大家閨秀氣質才沒有接過手。
“那為什麼我要請客的時候就沒有拒絕啊？”單純的安涅兒很難明白這層緣由，她輕聲抱怨着對方對姐姐和自己的區別。
“嘖，啰嗦。”魔王咋舌。
“不對喲，這本來就是離末大人買給你的呀。”芙蕾雅搖搖頭：“還記得在教堂前離末大人曾獻給過女神大人香火錢嗎，這就是那時候的錢啊。”
“確實有這件事！”
“獻給女神的敬仰都不會白費，總有一天會變做恩惠，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芙蕾雅修女雙手合十，向著魔王為虔誠地祈禱。
“女神意外得很不錯呢，之前還以為是個壞人呢。”
被說服的魔王一邊誇讚着女神，一邊從芙蕾雅手裏接過了包子。
撕開荷葉，香氣就透了出來，還有浸過了皮的汁水順着葉尖滴落下來。
看着灌湯包，安妮兒也覺得有些餓了，她有些害羞地問魔王：“能不能分我一個呀？”
魔王看了看安妮兒，再看了看灌湯包，然後一口就把一屜八個包子全部塞進了嘴裏，硬是不顧燙得給咽了下去。
“啊哇哇！”安妮兒拉着魔王的肩膀哇哇大叫。
“莫優忍嫰匆莫忘滴嘴裏牆池得！”
“你在說什麼聽不懂啦，小氣鬼！”
“哼～”把包子咽下去的魔王很酷地冷哼了一聲：“就是弱肉強食，是自然的法則，你懂嗎？”
“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麼。”安妮兒在心裏嘟囔。
“那麼，”魔王吃過東西后又恢復到了那副傲慢而又有活力的樣子，她從地上輕輕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余就先走了，還得回去睡午覺呢。”
“等等。”安妮兒拉住了魔王的手：“等一會我們會在街上佈道傳教，你也來看一看吧。”
“補刀？穿甲？”魔王歪了歪頭：“是某種遊戲嗎？”
“不是啦，是讚美女神，宣傳教義的行為啦。”
“雖然女神是個不錯的傢伙，但余沒興趣啦，還是睡午覺更好，睡到中午起來，吃過飯又接着睡，想一想都欲罷不能。”魔王讚歎着自由的人生。
“你是有多能睡啊？！”
遵守教會教義，每天都準時起床、準點睡覺的安妮兒聽得頭皮發麻。
“普通的水平？”魔王平淡地回答。
“而且這還是離末為我們爭取來的機會，本來是想請他來的，可惜他出門了吧？”安妮兒有些惋惜：“所以，我想請你這個妹妹代她出席。”
“誰是妹妹啊！”之前也被這麼叫過，但魔王現在才反應過來，她用手指卷着耳畔的頭髮，遮住了有些泛紅的臉：“但是，既然和阿離有關，余就勉為其難地去看一看吧。”
“嗯，歡迎歡迎！”安妮兒很開心。
“但余還是不太懂，補刀穿甲到底要怎麼做呢？”
“是佈道傳教啦！”安妮兒再次糾正，“但是，在聖菲爾絲雅王國幾乎人人都信仰着女神，我這也是第一次上街傳教，所以，具體要怎麼做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了半天你也不懂嘛。”魔王咂舌。
“我也是小孩子嘛，也不可能全都懂。”安妮兒嘟着嘴小聲抱怨着魔王的嚴格。
“安妮兒，傳教其實就是……”
“姐姐不用解釋，別看安妮兒我整天被欺負，可我還是很聰明的，其實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很多準備！”
芙蕾雅本想解釋一番，但卻被安妮兒很自信地攔了下來。
她跑到街角拿來了很多舊紙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很多東西，果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的。
“意外得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呢。”魔王在心裏感嘆道。
安妮兒站進了人堆里，把紙板往地上一佇，把雙手像喇叭一樣放在嘴邊，大聲喊道：
“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鮮的菲爾絲雅女神教信徒開始招募啦，現在入教還免費送紀念十字一個，多入多得，現在攜家人入教還贈送主持修女親自洗禮一次，前十位入教信徒更有機會獲得女神教典一本，機不容失，失不再來！”
“雖然余不懂，但絕對不是這樣的吧！”
魔王驚嘆，而且再仔細一看，安妮兒的紙板上全是歪歪扭扭用魔族語寫的入教優惠政策。
“余...余還是回去吧。”魔王的腦子裏嗡嗡作響。
“喂，你看那些傢伙。”
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了這樣的細語。
玉狐之道，條街道緊靠着神社，也是風之地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安妮兒頗有熱情的“叫賣聲”引得眾多行人停下腳步，很多攤販老闆也打住了談到一半的生意，將目光投注到了這個金髮少女的身上。
“那不是人類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她剛才是不是說女神？”
“真是晦氣！”
行人中有各色各樣的種族，有的覆蓋著鱗片，有的帶着野獸的特徵，有的長着尖牙長耳，還有相貌更奇特的傢伙。
可是這裏是魔王大陸，對於他們來說，安妮兒這種無尖牙無利爪、不帶着野獸毛皮的傢伙才更像是異類，更何況她身為人族。
所以，她毫無疑問地遭到了厭惡。
“我...我......”
帶刺的視線纏繞在安妮兒身邊揮之不去，逼得她渾身不自在，而且她還是個對惡意十分敏感的孩子。
正在安妮兒不知所措，正打算逃離現場的時候，芙蕾雅溫柔的手搭在了她的頭上。
她取下了修女帽，鮮亮奪目的金色髮絲就流瀉到肩膀下方，而她那雙望向眾人的雙眸就如同藍星花一樣清澈明亮，此刻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華麗，簡直能使人產生置身於皇宮之中的錯覺。
芙蕾雅為了提醒安妮兒故意輕輕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開口：“各位，其實我們是來自異國的‘歌者’，今天在此叨擾大家，是想用一曲異國之歌為大家獻上祝福，請大家務必賞臉。”
頗有禮貌的說辭留住了很多人，當然不乏也有想看熱鬧的人，大家都紛紛停下了私語，安靜地等待着這兩個自稱“歌者”的人類獻上一曲。
兩位“歌者”互相打了個眼色，確定了雙方都已經平靜了下來后，一起點了點頭。
接着便合唱起了異國的祝福之歌：
白翼無暇，司掌天際；
日起月出，星河歸依。
玉座之下，萬般神跡；
災消厄去，守護大地。
千客萬族，如子不避；
萬般疾苦，不離不棄。
聖潔之魂，終歸其臂；
污濁之靈，煙消霧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