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宵節
夜涼如水。圓月空明。
林蘭樓和李吹笛默默地立在階前。
他們在看夜色。夜色似乎只有兩個人都在才特別好看。
夜深了,越發寒冷。
兩人回到房間裏,坐在茶几邊上。腳邊不遠是火盆。
照例是林蘭樓泡茶。
“馬上元宵節了,可是要去千里城逛逛?”林蘭樓問道。
“依你。”李吹笛語氣溫存。
他專心看着林蘭樓泡茶,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手。
林蘭樓的手修長,乾淨,溫暖。纖而不細弱。
“去看看吧,晚上的元宵燈會還是可以一看。今年雲深不去元宵擂台爭霸,應該會有別的高手去,去看看到底今年花落誰家。”
“好。我陪你。”李吹笛道。
“我現在有點擔心雲深,他長久沒有來,怕是和那個姑娘在一起。他喜歡的那個叫絡衣的姑娘,身份如此不一般。”
“雲深少年成名,十餘年來,幾時犯過傻?他也從來不會任性。所以,他會處理好。”李吹笛淡淡道。
元宵節的千里城自然是絡繹不絕的人群。大街上流光溢彩,喧鬧喜慶。
街上的人群衣着華美艷麗,打扮的誇張奇異。
因為這一天,怎麼都行。
哪怕是有出格的行為也會被容許。因為這一天本來就是讓人出格的。
對於林蘭樓和李吹笛來說,他們不是來出格,也不是來被出格的。
他們是來看看元宵等會的擂台,看看今年的擂台賽最後的才俊會是誰。
看看又有多少路江湖人參加了此次元宵擂台。
他們二人都戴上了小巧的蝴蝶面具,都是銀色的遮住上半張臉的面具。
就算他們遮住臉,他們挺拔輕健的身姿也依然英氣逼人。
兩人在大街上從容地走過,穿過偏僻幽暗的小巷,走過有些寒涼的河堤,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擂台不遠處的一家小茶樓上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擂台上的比賽已經開始了。
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因為第一級到第五級的比賽總是要熱鬧一點。也喜慶的多。
在擂台上,這樣的燈籠懸挂總共有十層。一層比一層高。層層向上,難上加難。
普通的江湖子弟,能輕鬆取下一層到五層的燈籠。
不會出醜,還可以互相施展一下身手,過過招,伸伸胳膊伸伸腿,也可以互相搞怪,嬉戲打鬧。
他們去取燈籠的時候,都是帶着面具遮着臉,這樣就算是取不到燈籠也不會尷尬。
下了擂台,取了面具,便沒有人記得。
但是若是取到了燈籠,那麼他們就要當眾取下面具,讓圍觀的人看到他們的榮耀。
所以這樣元宵節擂台人人都願意參加。而且只要有實力,燈籠是人人有份,不必爭搶。
但是到了第六層就沒那麼簡單了,因為燈籠太高了,還沒有依傍。
參加的人要有江湖上上好的身手才能取得。輕功要好,劍法要高。
要等到第六層燈籠的爭奪才有看頭,對於他們兩個來說。
至少來領取燈籠的人,輕功在江湖上至少要有二流水平。
但是每一個搶燈籠的人都想搶到中間那個燈籠,因為那個燈籠最好看,裏面的賞銀要多一些。
賞銀還是其次,取得中間那個燈籠,至少能算上這一群人中,武功最好的。
只要不想要中間的那個燈籠,兩側的燈籠隨便取,只要有足夠高的輕功,足夠高的劍法。
因為燈籠的懸挂很講究,用手一碰就散。
只有用劍將懸挂的細絲凌空削斷,燈籠穩穩地落下來,取燈籠的人穩穩地用手托住,才算完美。
劍一定要鋒利,劍法也一定要好,不然只要細絲不能瞬間被斬斷,那麼燈籠有傾斜,燈籠也會散架。當然動作一定要好看,人也一定要好看。
擂台上還在清場。
再進行第六層燈籠的摘取比賽時,擂台上要更乾淨無障礙。
而且不可有過多的人在,畢竟上擂台的人比的是輕功和劍法。
他們手中有劍,難免會誤傷閑人。
哪怕是報名參賽的人,也會分組上場。
李吹笛和林蘭樓靜靜地坐在房間裏喝茶,看着不遠處的擂台。
可是還是有人認出了李吹笛。
一個低調的綢緞莊老闆。
如果一個夥計最終成了一個老闆,還是千里城有名的大老闆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就像這位綢緞莊的趙老闆。
他有過人的辨識能力,而且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關鍵還特別會說話。
趙老闆很快認出了李吹笛,他快步上前,對着正喝茶的李吹笛深深一揖,卻道:“在下趙福,給公子請安。”
李吹笛帶着蝴蝶面具,自然是不願意人叫破他的身份。
這個趙福老闆只非常謙卑說出自己的名諱,卻沒有失了禮數暴露李吹笛的身份。
趙福老闆是個講究的人,不過是當年李吹笛在他的店裏,抬手為他化解了一場尋釁滋事而已。